门被敲响的时候，天刚亮。
杨辰还坐在书房的主位上，苏婉靠在他肩头，睡得浅。头顶的星图已经关闭，但地板上的光带痕迹还在，像是昨夜那场宇宙级告白留下的余温。
敲门声很轻，但连续两次。
他抬眼看向门口。
陈磊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平板，眼镜片反着晨光。他的帆布包斜挂在肩上，拉链没拉好，露出一角写满数字的草稿纸。
“抱歉。”陈磊开口，“婚礼筹备表需要确认，时间有点紧。”
杨辰没动。他低头看了眼苏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她睁开眼，睫毛颤了一下，看到是陈磊，立刻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她问。
陈磊走进来，把平板放在桌上，手指划了几下，调出一张密密麻麻的日程表。表格顶部写着：【婚礼执行计划v30】。
“原定婚礼日期是本月十八号。”他说，“但那天有三场跨国并购听证会，央行货币政策发布会，还有股东特别大会。”
他顿了顿，“如果改期，至少影响三百亿资金流动节奏。法务和投行都在催，说程序上很难协调。”
苏婉皱眉，“不能换个日子吗？”
“可以。”杨辰伸手接过平板，“但我不想换。”
他直接在屏幕上滑动，一条条划掉会议安排。每删一个，备注栏自动跳出一行字：“延期至婚后一周，理由为创始人个人重大事项。”
动作干脆，没有犹豫。
陈磊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擦了擦镜片。
“董事会那边……可能会有意见。”他说。
“让他们提。”杨辰把平板推回去，“我的人生大事，不需要投票决定。”
陈磊没再说话。他低头记录指令，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退出系统。
苏婉看着杨辰，“你真的要把所有事都推后？”
“已经推了。”
她注意到他手机一直震动，消息不断弹出。有高管发语音，有董事打视频，都被他反扣在桌面上。
“股东大会也不能开视频会议。”她小声说。
“能。”杨辰抬头，“我已经下令，改成远程接入，用全息投影技术走流程。”
“可这不符合惯例。”
“惯例是用来打破的。”他看着她，“比起让他们决定我该不该结婚，我更想让你亲眼看着我戴上婚戒。”
陈磊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资本市场的节奏要为一个人的情感让路。这在过去不可想象，但现在，没人敢质疑。
他收起平板，“我会通知各部门调整日程。”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很稳。
门关上后，苏婉靠回杨辰身边。
“你是不是太冲动了？”她问。
“不冲动。”他说，“我只是做了早就该做的事。”
他牵起她的手，指腹摩挲过钢表和婚戒的接缝处。
“以前我觉得，成功就是掌控一切。”
“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真正的掌控，是能停下来，只为等一个人说‘愿意’。”
她笑了，眼角微微弯起。
“走吧。”她说，“去看看你那个‘重大事项’到底怎么执行。”
两人起身，走出别墅。
阳光刚爬上岛岸线，海面泛着银光。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门口，赵虎已经在驾驶位等候。
车子驶向集团总部。
顶层会议室里，原本的风控会议已经被取消。大屏上不再是财务模型，而是婚礼流程图：迎宾、仪式、宣誓、晚宴……每一个节点都标着负责人和时间节点。
几位高管已经在场，看到杨辰和苏婉进来，纷纷站起身。
“杨总。”有人开口，“股东会的技术方案还在测试，全息系统不稳定，万一中途断线……”
杨辰走到主控台前，拿起激光笔，在投影上圈出“14:00”这个时间点。
“这是我的ipo。”他说。
众人愣住。
“ipo？”有人低声重复。
“itial proise offerg。”他声音平稳，“首次承诺发行。”
短暂的沉默后，会议室爆发出笑声。
有人鼓掌，有人点头，气氛从紧张转为轻松。
苏婉站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
“你连这种词都想得出来？”
“认真说的。”他转身看她，“这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上市。”
他忽然上前一步，一手托住她腰，一手扶着腿弯，直接将她抱起。
动作利落，没有任何迟疑。
她“啊”了一声，本能地搂住他脖子。
下一秒，她已经被放在会议长桌上。
文件、平板、笔筒都被轻轻挪开，给她腾出位置。她坐在桌沿，双脚悬空，面前是整个会议室的人。
有人低头假装看手机，有人忍笑憋得脸红。
杨辰站在她面前，双手撑在桌面，身体微微前倾。
“你说过，不想活在我的庇护下。”
她点头。
“所以现在，我把整个事业节奏停下来。”他盯着她的眼睛，“不是为了保护你，是为了让你看到，我愿意为你改变一切。”
“包括规则？”
“包括规则。”
“包括权力？”
“包括权力。”
她低头，手指绕着婚戒转了一圈。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市场反弹？股价暴跌？合伙人撤资？”
“想过。”
“那你还做？”
“做。”他声音更低，“因为我知道，如果你不在那天站在我对面，所有的钱、地位、系统，都没意义。”
她抬头看他。
他的眼神很稳，没有夸张的情绪，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坚定。
她忽然伸手，抓住他的领带，轻轻一拉。
他往前倾身，额头抵住她的。
“那我有个条件。”她说。
“你说。”
“以后重大决策，提前告诉我。”
“可以。”
“不准再一个人扛。”
“好。”
“要是骗我……”
“不会有下次。”
她松开领带，嘴角扬起。
“成交。”
他笑了，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放松的表情。
他伸手把她从桌上扶下来，顺势搂住她的肩。
“接下来，我们去下一个会场。”
“还有会？”
“婚礼策划组在等你。”
她翻了个白眼，“你们真是把结婚当项目管。”
“本来就是。”他带着她往门口走，“只不过这次，你是项目经理。”
走出会议室时，苏婉回头看了一眼。
大屏上的流程图还在运行，14:00那个时间点被高亮标注，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她握紧了手里的日程表。
回到办公区的路上，她突然问：“你说的ipo……是真的吗？”
“哪部分？”
“承诺发行。”
“当然是真的。”
“那如果有一天，你破产了，公司没了，系统失效了……你还拿什么兑现？”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
然后，他抬起手，解下腕上的机械表，递到她手里。
“这个。”
她接过，表壳冰凉。
“一块表？”
“不是。”他说，“是我重生以来，每一天的选择。”
她握紧了它。
他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走廊尽头的电梯门打开，映出两人并肩的身影。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表，又抬头看他。
他正看着前方，步伐稳定。
她忽然觉得，这场婚礼，不是终点。
而是他用全部资源换来的，一句最简单的“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