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ad刚喝进嘴里的水直接喷了出来。
“what?你还想去那儿?”
程野没理他。
“就是想继续待着。不是为了节目,不是为了直播。”
他想起哈罗德临走前的眼神,想起那张被折得发软的地图,想起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名字:努纳武特。
60天根本不够,他才刚刚摸到门坎。
娜雅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
“这个……我得问一下节目组。”
直升机在白马市降落。
舱门打开的瞬间,刺眼的阳光和喧闹的人声涌进来。
停机坪边围了一大群人。记者、摄影师,还有举着横幅和灯牌的粉丝。
程野走出舱门。脚刚落地,闪光灯亮成一片。
“程野!程野!程野!”
欢呼声扑过来。
工作人员在前面开路,程野跟着往前走。
一个记者挤到最前面,把话筒怼到他脸上。高个子,络腮胡,胸前挂着媒体证:to hayes《育空日报》。
“r cheng!有人说你能拿第一是因为运气好,分到的局域资源丰富,你怎么回应?”
周围安静了一瞬,这问题有点刁。
程野停下脚步,看向他:“你在城里待了多久?”
to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是问你,你有多久没去过真正的野外了?”
“零下40度的暴风雪,你待过吗?连续3天不见太阳,只能靠一堆火续命,你经历过吗?”
to张了张嘴。
“我的营地在最北端,纬度最高,温度最低,野生动物密度最大。第一周遇到了熊,第二周遇了狼群。你说资源丰富?那些资源每一样都能要我的命。”
他往前走了一步,to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想知道什么是运气吗?运气是我没死。”
程野说完,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全场安静两秒后,响起了掌声。
【卧槽这段太帅了】
【野哥说得好!好,那是拿命换来的】
【记者:我只是想搞个大新闻,没想到被反杀了】
回到白马市,第一件事是体检。
节目组安排了当地最好的医院,全套检查。
结果出来时,医生的表情很复杂。
“轻度营养不良,体重下降了十二公斤。手指和耳垂有轻微冻伤痕迹,已经自愈。膝盖和肩膀有劳损。”
他抬起头,看着程野。
“除此之外,你的身体状况好得不可思议。肌肉密度、心肺功能、各项指标……比普通人强出一大截。”
程野没说话。
两个月的高强度生存,让他脱胎换骨。
“多吃点,多休息。”医生合上报告单,“一个月内别做剧烈运动。”
程野点头,走出医院。
手机响了,disvery冠军jake的短信:
“兄弟,今晚七点在a street那家牛排馆。欠你的那顿酒,该还了。”
晚上七点,牛排馆。
jake已经坐在角落的卡座里,面前摆着两杯啤酒。
程野走过去,坐他对面。
jake的状态比在荒野里好多了。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只是下巴多了一圈胡茬。
“你看起来不错。”程野说。
“托你的福。”jake举起啤酒杯,“如果不是你那天给的肉和火石,我现在可能还躺在医院里。”
程野接过另一杯啤酒,和他碰了一下。
“别客气。”
两人喝了一口。jake放下杯子,打量着程野。
“程,说实话,我一开始小看你了。”
程野没接话。
“我以为你是个运气好的新人。在阿拉斯加丛林待过四十五天的我,怎么会把一个中国直播网红放在眼里?”
“结果你杀了一头熊,驯服了一只猞猁,在那场暴风雪里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
他顿了顿,盯着程野。
“你知道那场暴风雪多恐怖吗?零下四十度,风速每小时80公里。我在阿拉斯加遇过一次,躲在雪洞里差点没扛过去。而你,在野外硬生生挺了三天。”
他端起酒杯:“你比我强,我说真的。”
程野沉默了两秒。
“你也不差。装备丢了,失温了,还能硬撑三天。换成别人早就按求救按钮了。”
jake笑了。
“行,咱俩别互相吹捧了。”他招手叫服务员,“两份牛排,五分熟。再来一瓶威士忌。”
牛排很快上桌。
程野切下一块肉,塞进嘴里。
两个月没吃过正经熟食了。牛肉的油脂在舌尖化开,那种被遗忘的满足感涌上来。
“好吃吗?”jake问。
“太好吃了。”程野又切了一块,“好吃到有点不真实。”
“欢迎回到文明世界”
jake话没说完,旁边桌就传来一声嗤笑。
程野转头。
四个白人男子坐在邻桌,穿着格子衬衫和工装裤,看起来是本地人。其中一个络腮胡子正盯着他们,眼神不善。
“看什么?”jake皱眉。
嘭一声,络腮胡把啤酒杯往桌上一墩。
“又来了几个作秀的。”
他声音很大,显然故意让程野听见。
“每年都有一堆人跑来我们这儿,装模作样在野外待几天,回去就成了什么荒野生存专家。”
他朝同伴努努嘴,“呵,上个月还有个日本人,号称要挑战什么极限生存,结果第二天就被冻哭了,直升机接走的时候还尿了裤子。”
旁边的人跟着哄笑。
jake正要起身,程野抬手拦住他。
“你是本地人?”程野用英语问。
络腮胡转过来,上下打量他:“怎么?不服?”
“哪个区的?”
络腮胡愣了一下。“区……什么区?”
“我问你是白马市哪个区的?”
“如果你是猎人或者向导,应该知道最近有一头棕熊在2c区活动。三百公斤以上,左后腿有旧伤,走路的时候后胯会往右偏。”
络腮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头熊脾气很差,可能是今年浆果欠收,脂肪储备不够,还没完全进入冬眠。”
程野切下一块牛肉,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还有,松林往北三公里有一条溪流,溪流拐弯的地方有个水潭。那头熊经常去那里喝水,时间大概是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
周围一阵沉默。
络腮胡和同伴对视一眼,脸上的嚣张劲儿消了大半。
他们在育空打了十几年猎,没听说过2c区有什么跛脚熊。
但这个中国人说得太具体、太自信了。局域、体型、习性、活动时间,每一个细节都象是亲眼见过,不象在编。
“你怎么知道这些?”络腮胡问,语气已经完全变了。
程野放下刀叉,看着他。
“我在那片局域待了两个月。那头熊,我和它打过交道。”
“打过交道?”络腮胡皱眉,“什么意思?”
程野没回答,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解开外套领口,露出里面穿的那件兽皮内衬。
棕褐色的皮毛,粗糙厚实。
领口边缘还留着几道深深的爪痕。
络腮胡大汉盯着那件兽皮,瞳孔缩了一下。
他认出来了。
灰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