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色黑得早，六点左右，就已经慢慢黑了下来。
不过，张超阳早已经包下了一座度假屋，大家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人群中，张超阳无疑是中心。
此刻他正对着围拢的模特们比划着名双手，声音在冷冽的空气里格外清淅：
“……其实我们没被地球自转甩出去，是因为万有引力提供了必要的向心力。
再往深说，从广义相对论的角度看，这甚至不算一种‘力’，而是质量引起的时空弯曲……”
模特们裹着大衣，妆容精致，在低温中努力维持着笑容，不时发出“哇哦”、“好深奥”、“张总懂得真多”的惊叹。
但其中估计大多数都只是纯粹的捧场，因为张超阳说的或许已经超出了她们的知识范围。
或许是没有看到熟脸，方怀也没多少兴趣。
目光掠过人群，高媛媛依旧，静静望着外面深浓的夜色。
“失恋中的女人，果然自带结界啊。”
“张总，您说今晚这儿能看到流星雨吗？”
一位扎着马尾的模特声音轻快地问道。
对不少女生来说，爬山或许枯燥，但若加之流星雨的预期。
整件事顿时就浪漫了起来。
张超阳扶了扶眼镜，认真解释道：“流星雨的发生需要特定条件。
就比如地球穿过彗星遗留的尘埃带。
而且这还得天气条件适宜、光污染小……”
总而言之就是以现在京城的天气，是不可能的。
方怀注意到，不仅那帮模特期盼看到流星雨，高媛媛也不知何时也悄然走近了几步，仰头望向天空。
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所有星光，连月亮都看不见。
但她的眼神里，分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显然也在盼着流星雨的来临。
“就算真能出现，这样的天气也看不见吧。”
高媛媛轻声开口，声音很轻。
目光依旧停留在漆黑的夜空上，语气更是带着淡淡的怅然。
“而且就算看见了，流星也是转瞬即逝……就象爱情一样。”
方怀一听这哀怨口，文艺女青年一枚。
“也许会有奇迹呢。”
方怀忽然朝着高媛媛的方向接了一句。
高媛媛一怔，视线转了过来：“奇迹？”
这是今晚高媛媛对方怀除去客套打招呼外说的第一句话。
“一会儿就等着准备见证奇迹吧！”
方怀对着正在传授高深物理知识的张超阳说道：“张总，一会儿能让度假屋所有灯暂时关一下吗？”
“怎么了？”
“造个‘奇迹’。”
接着，他转向高媛媛：“媛媛姐，能借我几粒维生素c吗？”
他刚才看见高媛媛拿出来吃的。
高媛媛虽然有些疑惑。
但还是从随身小药盒里取出几粒维生素c胶囊递给他。
方怀接过胶囊，打开两端，将其中细腻的白色粉末倒在掌心。
接着蹲下身找泥土，在屋外边的一个盆栽里捻起一小撮干燥松软的浮土，用手指仔细搓碎，与维c粉末混合均匀。
然后方怀又拿起桌边那个户外应急用的强光手电筒旁。
蘸取混合好的粉末，在灯头玻璃表面薄薄洒了一层，形成微尘层。
“可以了。”他走回高媛媛身边。
张超阳已经吩咐了工作人员关灯。
灯光全部熄灭的瞬间，整个空间骤然陷入一片沉暗。
只有远处城市的微光隐约传来，勾勒出山间的轮廓。
寒意似乎更浓了，风掠过耳边，带着树叶的沙沙声。
“试试照向那边，或许有惊喜。”
高媛媛闻言，半信半疑地将手电光柱射向方怀示意的、远离光源的深暗山谷方向，并随意晃动了两下。
奇迹发生了。
就在那道光柱划破黑暗的刹那。
无数极其细微的、亮晶晶的尘埃被光束骤然照亮！
它们在手电强光中疯狂舞动、闪铄、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明亮轨迹，密集、闪耀、充满动感。
宛如微缩而绚烂的流星雨！
“哇——！”
那些围绕着张超阳的模特率先惊呼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快看！真的有‘流星’！”
“妈的，这不就是简单的丁达尔效应，居然比他刚才说的知识更吸引女人。”
张超阳有些难受。
“好漂亮啊！
这是什么原理啊？张总！”
模特中有一个短发的女生不象其他人只鼓着欢呼着‘流星雨’。
反而将崇拜的目光放在张超阳身上。
虽然方怀是这场奇迹的创造者，但前提还是张超阳才能命令将灯光全部关了。
张超阳很显然很享受这份注视，清了清嗓子道：“这其实是空气中的悬浮颗粒在强光下产生的散射现象，科学上叫丁达尔效应。
平时的话可能不明显。
但今晚空气湿度低，颗粒物少，加之维c粉末和尘土的细小颗粒被光照亮，看起来就象流星了。”
张超阳解释得很专业。
但比起枯燥的理论，眼前这束可触碰的光之流星，显然更让人着迷。
高媛媛怔怔望着光中流转的璀灿微尘，良久才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方怀。
年轻的脸在光影中显得很沉静，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和那个短发模特不一样，高媛媛对奇迹的创造者更有兴趣。
方怀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偏过头，朝她很轻地眨了一下眼。
“我做到了吧，想要流星雨，其实很简单的吧。”
“可这不是真的流星。”
高媛媛移开目光。
“那爱情就是真的吗？”
方怀迎着她的视线，声音温淡。
‘其实我盼望的
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
我从没要求过你给我
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栀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么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就只是
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这一刻光束在方怀身后流转飞舞，映在高媛媛眼里。
“你也喜欢诗句？”
“偶尔也会翻翻，我觉得能从中得到很多感悟~”
高媛媛静静看了他几秒，忽然低头从包里取出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