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回神了！
在爬山，你老摸嘴干嘛？嘴巴干？”
张超阳的声音把方怀从恍惚中拽了出来。
方怀确实有些走神。
毕竟最近一连被占了两次便宜。
可放在过去，可向来都是他占别人便宜的份。
难道是重生回来之后，“诅咒”影响了自己的发挥？
“……是啊，冬天嘴唇干。”
方怀轻咳一声，收回手，“是该涂点润唇膏。”
“嘴巴干我有办法，”张超阳拖长了音调，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一定非得用唇膏。”
方怀抬眼看他，张超阳却立刻摆摆手：“得，算了，不跟你扯这个。
反正你这人对‘俗事’也不感兴趣。”
啊？
被张超阳粘贴这个标签，方怀一脸问号。
“所以啊，我今天带你干点高雅的！”
张超阳颇为自得地拍了拍他的肩，指向眼前蜿蜒的山道，“爬山，怎么样？够雅致吧？”
方怀抬头望了望京城一月灰蒙蒙的天，光秃秃的枝桠，还有刮在脸上仿佛带着冰碴子的冷风。
大哥，你打电话说有事，我还以为是老地方见呢。
结果居然是爬山？
还是京城一月的爬山？
老张啊，我还是更喜欢在会所里谈事情！
可惜，张超阳完全没接收到他的心声。
上次在会所里，他见方怀面对莺莺燕燕一副坐怀不乱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年纪小、不喜欢“俗”的。
这才特意安排了这场“雅致”的登山之行。
“对了，节目播出的第一期收视很不错。”
张超阳一边沿着石阶往上走，一边说道，“不过你这切入点够刁钻的，‘谈谈华语乐坛是否会由盛转衰’。
这个话题一出来，可是被不少人讨论。
你这是故意引起的吧？”
“只能说是敲一记警钟吧。”方怀跟了上去，思绪却飘得更远。
在后来，人们几乎不再谈论“华语乐坛”。
因为已经不复存在了，那个神仙打架的时期。
“或许……大家都想不到，以后的音乐会变成什么样。”
“不至于吧，现在乐坛好歌还是不少的。
就说那个弯弯的张韶函，新出的《隐形的翅膀》我就觉得挺好听。”
‘那是，你的“代表名曲”还是从张韶函另一首歌来的呢。’
方怀想起上辈子刷到张超阳翻唱《亲爱的，那不是爱情》的视频。
那真是……馀音烧梁啊
拉回思绪，方怀接上话：“眼下确实是华语乐坛最后的黄金期。
但其实音乐产业正站在传统唱片辉煌的尾声，可以从最近一些作品就能看出来。”
“比如黄品原刚发的新单曲《爱你！爱你！》，这是他签约百代之后的第一首作品，能听出他在向更轻快、更流行的方向转型。
这也算是老牌歌手适应市场变化的一个样本。”
“还有网络歌手阿振，这个月初也发了实体专辑《我今年正好十八岁》。
这就很有意思，他的歌早在网上火了，现在才发实体。
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方怀突出重点：这就说明了传播的音乐渠道和走红路径在变，网络音乐对传统唱片业的冲击，已经开始了。”
方怀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在心里补了一句：尤其是到了后世，那根本就是短视频音乐的天下了。
张超阳听得倒是很认真：“说得在理，时代确实在进步啊……
对了，你推荐的那个主持人刘以伟，挺不错，控场能力很好。”
方怀之前婉拒了主持人的邀约，但推荐了刘以伟。
说起刘以伟，很多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小鱼儿与花无缺》里的红叶先生。
但其实人家才是个真正的多栖艺人：能主持、能演戏、能当导演、能做编剧，还是个音乐人。
《爱情调用转移》是他导演的，《人在囧途》的原创编剧也是他。
而且方怀记得很清楚，上辈子刘以伟就是国内最早一批做脱口秀的电视主持人之一。
冷风依旧刮着，但聊起节目与行业，倒是多了几分的趣味。
但也就几分，下次他可不来了。
走到半山一处视野开阔的观景平台，张超阳忽然停下脚步。
“她们到了。”他朝前方抬了抬下巴。
“什么？”
方怀抬眼望去，刚才还空寂的平台此刻竟颇为热闹。
几位身材高挑、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孩正聚在一处说笑，在萧索冬景中显得格外醒目。
其中有几张面孔，方怀隐约有些印象，是近来在时尚杂志和车展上颇为活跃的模特。
她们的出现，瞬间为这场“高雅”的登山之旅，注入了另一种鲜活的热闹。
“不是说‘雅’的吗？”方怀挑眉。
张超阳显然很满意他的反应：“这还不雅？这叫‘健康社交’，现在可流行了。”
“对了，这里面有好几位是‘美空’上人气很高的姑娘。
跟上次会所那种不一样，这次你应该有兴趣了吧？”
“美空”，提起这个网站，多少有点时代眼泪的味道。
但经常上网的就知道。
而且在这里面可有不少后世熟悉的面孔呢~
美空是2006年前后开始兴起的一个网络平台。
最初是定位为模特、摄影师、化妆师的职业社区。
但很快，因为其中汇聚了大量外貌出众的年轻女孩。
所以发展也就慢慢有些变味了。
这也算是互联网早期野蛮生长时，流量、美貌、资本与欲望之间融生的产物。
张超阳能轻易约出这些女孩，显然也在其中有所投入。
方怀目光掠过那群正走过来的女孩，心里轻轻“啧”了一声。
倒是没有熟面孔……
在这群模特旁边，还站着另一小拨人，是嗖狐的几位高层。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走在最前面的两位女性。
准确地说，是其中那位裹着米白色长款羽绒服、围着浅灰色羊绒围巾、几乎是素颜的女子。
方怀微微一怔，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呢~
要知道现在的高媛媛，已经凭借《倚天屠龙记》中的周芷若广泛的知名度。
今年更是凭借《青红》还去戛纳展露头角。
她出现在这里，显得有些意外。
张超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了然一笑：“哦，媛媛啊。
她现在是嗖狐的重要的合作伙伴，今天刚好休息，就过来爬爬山，透透气。”
张超阳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又用手肘轻碰了下方怀，压低声音。
“不过她这也算是一种调节吧。
女人嘛，总是把失恋看的太重。
我就没有这种困扰！在我看来两条腿的人是最不稀缺的。”
方怀听着张超阳的前两句眉梢微动。
对于最后一句倒是先点了点头，然后脑海中又突然浮现两张面孔，又轻摇了一下。
高媛媛走了过来，朝张超阳轻轻点头致意。
对于另外一群女人，高媛媛并没有太多反应。
看到方怀呢，也只是礼貌的打了招呼。
随即又和相熟的女高层一起去看风景。
山风依旧凛冽，但方怀觉得，眼前这片平台的风景，已然不同了。
其实有时候和老张一起爬山，也挺不错的~
张超阳已经兴致勃勃地融入了那群模特之中，笑声爽朗，不时还朝方怀这边招手示意。
方怀笑了笑，却没挪步。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那道米白色的背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