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李正阳预言那个“爆点”已经很近了。这一世,因李正阳这只“蝴蝶”的介入,翅膀煽动的风暴远超预期。
国际资本的嗅觉何其敏锐,无数热钱在“做空原油”这个越来越清晰的共识下开始集结、流动,形成一股恐怖的合力。尽管距离李正阳“预言”中的某些关键“事件”尚有一步之遥,但市场信心已先于事实开始崩塌。原油价格,已然在巨大的抛压和恐慌性预期下,开始了令人心悸的、连绵不绝的阴跌走势。k线图上,那条原本稳健向上的曲线,正以一种加速下坠的姿态,滑向未知的深渊。
然而,就在这风暴眼逐渐形成、全球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屏幕、无数颗心悬在嗓子眼的时刻,这场风暴最重要的“预言者”和“推手”之一——李正阳,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天早晨,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喝了一杯杨钰莹煮的、温度刚好的黑咖啡,心底却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念头,像野草般疯长,瞬间压倒了所有关于头寸、杠杆、波动率的精密计算。
回随波镇看看。
这个念头来得毫无征兆,却又如此清晰、坚定。随波镇,那个他重生开始的小镇,承载着他最初也是最简单记忆的地方。
他想回去。立刻,马上。
他没有犹豫,也没有向任何人解释。只是对刚进门的廖峰简单吩咐:“准备车,去随波镇。现在。”
廖峰愣了一下,公司上下正因为逼近的“风暴”而忙得人仰马翻。但他早已习惯服从李正阳一切的指令,没有多问一个字,立刻点头:“是,正阳。我马上去安排。”
艾米丽这次没有同行。她此刻要坐镇在这里。即便以芬奇家族的底蕴和她的定力,面对如此规模、牵涉家族巨额资金的赌局,也无法完全置身事外,必须时刻紧盯,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于是,仅仅一台车,载着李正阳、廖峰和抱着平板电脑、随时准备处理工作的杨钰莹,驶离了沪海繁华而紧张的金融区,汇入出城的高速车流,朝着几百公里外那个安静的内陆小镇而去。
车内,气氛有些奇异。廖峰专注地驾驶着车辆,平稳地穿梭在车流中。后排,李正阳彻底放松了身体,陷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他甚至拿出了几包零食,熟练地打开了后排娱乐系统,选了一部老电影,一边看着屏幕上的光影流转,一边慢悠悠地吃着薯片。
杨钰莹则坐在他旁边,状态就完全不同。她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不断刷新的工作邮件、市场简报和内部通讯群的消息。她时不时低头快速浏览,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轻点回复,又或者接起压低声音的工作电话。尽管李正阳似乎进入了“休假模式”,但她知道,风暴不会因为老板的暂时离开而停歇。她必须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将重要信息过滤、整理,在必要时向李正阳汇报。她的神经依旧紧绷,与李正阳那近乎慵懒的放松形成了鲜明对比。
到随波镇尽管全程高速,几百公里的路程依然耗费了不少时间。当那辆与小镇质朴气息格格不入的黑色豪华越野车缓缓驶下高速匝道,拐入通往随波镇的省道时,车窗外悬挂的太阳已经西斜,将天际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橙红。抵达镇口时,临近下午五点,小镇笼罩在一片慵懒而宁静的暮色之中。
车子放慢了速度,驶入镇内。
李正阳没有让廖峰开快,而是任由车辆以近乎步行的速度,缓缓穿过这些熟悉又陌生的街巷。他降下车窗,初春傍晚微凉而带着泥土与植物清新气息的空气涌了进来,冲淡了车内皮革与香氛的味道。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近乎贪婪地看着窗外掠过的一切。
车子路过镇中心那栋有些年头的五层办公楼,灰扑扑的外墙,方正的窗户,门口挂着“随波镇人民政府”的牌子。李正阳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片刻。那是父亲以前工作的地方,现在看来,这栋楼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更显陈旧了。现在的国家政策,只要不是危房,政府大楼总是最后才考虑翻新的。
又往前开了一段,拐过一个路口,李正阳的眼神微微一动。那是母亲以前经营了好多年的百货店所在的位置。店面还在,招牌却换了,变成了一个更时髦的名字,字体是亮眼的红色。店铺的格局也大变样了——记忆中那排长长的、玻璃柜台后面站着售货员的传统供销社模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开放式货架,顾客可以推着小车自选商品,门口设置了现代化的收银台。这俨然是一个缩小版的社区超市。李正阳的目光扫过收银台,一个有些眼熟的中年男人正低头扫码算账,那个是妈妈开店时的老伙计,他还守着这里。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记忆的碎片与现实景象不断碰撞、叠加。廖峰识趣地没有打扰,只是将车开得更稳更慢。杨钰莹也放下了平板,好奇地透过车窗打量着这个养育了李正阳的小镇。她来自一个更偏远些的乡镇,相比之下,随波镇街道更整齐,店铺更多,人气也更旺些,看来经济发展得不错。
车子在那栋熟悉的三层小楼前停稳。引擎熄火的细微声响还未完全消失,几道或明或暗的视线便从邻居家的窗户、门口投了过来。有人认出了下车的李正阳,隔着玻璃指指点点,低声交谈,但没有人像过去那样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拍着他的肩膀问“正阳回来啦?”,或是邀请“晚上来家里吃饭”。那辆价值不菲的座驾,他和杨钰莹身上剪裁精良、质地一看便知不凡的衣着,无声地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昔日熟稔的街坊邻里,此刻似乎变成了隔着玻璃观看的风景。
李正阳对此恍若未觉,或者说并不在意。他站在车旁,微微仰起头,目光缓缓扫过自家这栋外墙有些斑驳、阳台栏杆锈蚀的小楼。这里装着他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每一个窗口仿佛都能透出旧日的光影和声音。但他没有立刻进去,只是静静看了片刻,仿佛在确认某个坐标。
然后,他转过身,便朝着与家门相反的方向的码头慢慢走去。初中的时候,黄演梅经常拉他到江边散步,因为那里是整个镇唯一一个比较隐秘的角落,不然以他们两人的知名度到哪里都能被街坊关注。而现在跟着他身边的,是杨钰莹。
“以前这里,” 李正阳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旁的杨钰莹解说。他指着脚下平整的水泥堤岸和护栏,“没有这么高的防洪堤,就是一条小路。我经常一个人,或者……” 他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只是继续道,“在这里散步。一直往前走。”
杨钰莹安静地听着,目光顺着李正阳手指的方向望去。如今的江岸修葺得整齐干净,算是小镇的一处景观。
走了几十米,李正阳又停下,指着前方江岸与陆地衔接处,那里隐约能看到两道锈迹更重的铁轨延伸进草丛。“看那边,有两条旧铁轨,看见了吗?” 他嘴角似乎浮起一丝极淡的、属于遥远回忆的笑意,“我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趴在这儿猜,这铁轨到底是通到哪里的?是运煤的,还是以前打仗时候留下的?猜来猜去,也没个答案。”
“再往前,” 李正阳继续迈步,目光投向宽阔的、在暮色中泛着暗沉光泽的江面中央,“你看江心那里,水势比较缓。其实下面有一片浅滩,每年到了枯水期,水位下降,那片浅滩就会露出水面,很大一块。那时候,我们一群半大孩子,就偷偷从这儿下水,游泳过去,在那片浅滩上玩,捡贝壳,挖沙坑,能玩一整天。”
“那时候觉得这条江好宽,游过去好像要花很大力气。现在看看,其实也没多远。”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感慨,又像是释然。
杨钰莹静静地站在他身侧,江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知道,老板并不是真的在向她介绍家乡的风景,也不是期待她给出什么游览感想。他只是在借着向她述说的机会,将脑海里那些翻腾的、关于过去的画面,一点点铺陈开来,说给自己听。她只是一个恰好站在这里的、安静的听众,一个承载他此刻倾诉欲的“树洞”。
他没有再提起黄演梅的名字,但杨钰莹知道,他走过的每一步,看过的每一处风景,那些关于铁轨的猜想,关于浅滩的冒险,大概都和那个已经离开的女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回到这里,走到江边,或许就是想在这些旧日场景里,最后一次,好好地回忆,然后,真正地告别。
在小镇略带寒意的暮色中走了好一阵,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街灯次第亮起,投下昏黄的光晕。李正阳觉得有些饿了,便带着廖峰和杨钰莹,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一条不算起眼的小街,来到一家招牌有些年头的饭店门口。店面不大,装修朴素,甚至有些简陋,但门口停着的几辆外地车牌的车,和里面传出的热闹人声,显示着它的人气。
“这家店,河鲜是一绝。” 李正阳一边推门进去,一边对杨钰莹介绍,语气里带着点本地人的自豪,“用的是我们这江里现捕的鱼虾,做法也地道。很多外地人慕名而来。”
店内环境确实很一般,但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烹炒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油烟和市井烟火气,反而让人感到一种踏实的亲切。
点菜时,一位系着围裙、约莫四十多岁的女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抬头看了李正阳一眼,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热情的笑容:“哎呀,这不是……李家那小子,正阳吗?好久没见你回来啦!”
李正阳仔细看了看对方,没什么印象,想来可能是镇上的老街坊,或者是父母熟识的人。他礼貌地笑了笑,点头回应:“是啊,阿姨,出去读书工作,回来得少。”
“出息了出息了!” 服务员笑着夸了两句,也没多攀谈,麻利地记下他们点的菜——几道都是店里的招牌河鲜,还有几样李正阳记忆里的家乡小炒。
菜上得很快,热气腾腾,色泽诱人。李正阳拿起筷子,一道一道向杨钰莹介绍:“这是清蒸翘嘴鱼,最吃火候和鲜味……这是红烧江杂鱼,别看杂鱼小,入味……” 他介绍得很认真,仿佛在展示什么珍贵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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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钰莹听得仔细,也吃得用心。
正吃着,旁边一个包厢的门没关严,传出一阵颇为响亮的谈笑声,其中几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李正阳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在记忆里搜索着。廖峰却比他反应更快,侧耳听了两秒,压低声音道:“正阳,好像是……岑涛?咱们初中那个第二任班主任,教数学那个?”
李正阳恍然大悟,是了,那个说话中气十足、板书极快、对学生要求严格的岑老师。他记得岑涛是镇上人,家就在学校附近。
“是他。” 廖峰又补充了一句听来的消息,“听说现在混得不错,已经是随波中学的副校长了。”
李正阳点点头,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又听听旁边包厢的热闹,忽然心念一动,对廖峰说:“阿峰,过去打声招呼吧。就说我们也在这儿吃饭,等会儿我过去敬杯茶。”
廖峰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他性子直,读书时就不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毕业这么多年,更不习惯跟老师们应酬。但李正阳开口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那个包厢门口,轻轻敲了敲开着的门。
里面的谈笑声戛然而止,七八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在座的果然大多是随波中学的老师,有几个面熟,是当年教过他们的,也有些是生面孔。主位上,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眼镜、面色红润的中年男子,正是岑涛。
廖峰咧开嘴,露出一个略显局促但尽量热情的笑容,朝岑涛点了点头:“岑老师,这么巧啊,您也在这儿吃饭。”
岑涛扶了扶眼镜,仔细打量廖峰,觉得面熟,但名字到了嘴边又想不起来,只好含糊地笑道:“哟,是……是哪一届的学生啊?看着面熟,快进来坐。”
廖峰知道他没认出自己,也不介意,迈步进去,自我介绍道:“老师,我是04届1班的,廖峰。” 他这么一说,包厢里几个老教师顿时发出善意的哄笑,记忆的闸门仿佛被打开了。
“廖峰!是你小子!” 岑涛也想起来了,指着廖峰笑道,“变化不小啊!差点没认出来!现在在哪儿高就啊?看这精神头,混得不错吧?”
其他老师也纷纷笑着打招呼,问长问短。见到曾经的学生,尤其是看起来“混出了模样”的学生,老师们总是高兴的,这大概也是为人师者的一种成就感。包厢里的气氛因为廖峰的出现,更加热络了几分。
寒暄了几句,廖峰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岑老师,各位老师,今天真是巧了。我不止一个人来的,还有个老同学也在隔壁,正吃饭呢。他听说老师们在这儿,也想过来打个招呼。”
“哦?还有谁啊?” 岑涛好奇地问。
“李正阳。” 廖峰说着,转身朝门外提高声音喊了一句,“正阳!老师们让你过来呢!”
李正阳闻声,放下筷子,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便从容地起身,走向了那个包厢。
他一露面,包厢里的反应比刚才廖峰进来时还要热烈几分。
“李正阳!真是正阳!”
“老李家的孩子!可有好些年没见了!”
“听说在沪海发展得特别好?了不起啊!”
老师们七嘴八舌,脸上都带着亲切的笑容。他们对李正阳印象更深,一方面是因为李正阳的父亲与不少老师都相识;另一方面,李正阳当年是以优异的成绩从随波中学毕业的,算是给学校“增了光”的学生,自然更受关注。
岑涛更是高兴,亲自起身给李正阳让了个位置,招呼他坐下。李正阳谦让了一下,还是被按着坐下了。他让服务员添了副碗筷,又给在座的老师们都敬了茶,态度恭敬有礼,丝毫不见大公司老板的架子。
话题自然而然地打开。从李正阳在沪海的工作,聊到老师们各自的近况,又聊到镇上的变化,最后不可避免地聊回了他们的共同纽带——随波中学。
岑涛作为副校长,话里话外自然带着对学校发展的关切和自豪:“……咱们学校现在条件比以前好多了!你们那时候那个黄土跑道,一到下雨天就没法上体育课,现在全铺上了塑胶的!市里也支持,正在规划建两栋新楼,一栋教学楼,一栋教师公寓,图纸都差不多了,就等资金到位招标动工了。”
听到学校的变化,李正阳也颇为感慨。他顺着岑涛的话问道:“岑老师,咱们学校现在整体的建设规划是怎样的?比如说,我们那会儿,那个平时当食堂、开大会又当礼堂的老食堂,还有那栋宿舍楼,就是……嗯,就是没有独立卫生间,一栋楼就一个公共厕所那栋,现在还用着吗?”
他问得很具体,带着对往昔的真切回忆。
岑涛不疑有他,叹了口气道:“唉,还在用着呢。食堂翻新了一下,但地方还是小,一到饭点挤得不行。宿舍楼更别提了,条件确实艰苦,但没办法,学生多,住宿需求大,只能先将就着。那栋楼年纪比你们还大呢!要想推倒重建,谈何容易啊。上面拨的教育经费就那么多,要花钱的地方海了去了,教学楼、实验设备、教师待遇……哪一样不要钱?能维持现状,稍微改善一下,就已经很吃力了。”
其他老师也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起苦来。教导主任李凤清是个心直口快的中年女教师,她接过话头:“是啊,正阳,你是不知道,现在虽然不像你们那会儿那么艰苦,但很多硬件设施确实跟不上时代了。就说那食堂,夏天像个蒸笼,冬天菜端出来没一会儿就凉了。宿舍楼更老,线路老化,时不时跳闸,安全隐患不小。还有课桌椅,很多都用了十几年了,吱吱呀呀的;学生架床,还是上下铺的铁架子,锈迹斑斑;实验室的设备,好多还是我们读书那会儿的,做实验都凑不齐器材……”
她越说越激动,其他老师也打开了话匣子,什么体育器材匮乏、图书室书籍老旧、多媒体教室设备落后、甚至老师办公条件简陋……各种问题被一一列举出来,仿佛李正阳成了来视察的领导,正在听取基层汇报。
李正阳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脸上带着认真的神色。等老师们说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座诸位老师殷切又带着点无奈的脸,然后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
“岑老师,李主任,各位老师,”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然后清晰地说道,“我打算给母校捐一笔钱。主要用于改善基础设施,比如食堂、学生宿舍这些师生们每天都要接触的地方。条件太艰苦,确实不利于学生安心学习,也影响老师们教书育人的心情。”
他看向岑涛:“岑老师,如果方便的话,我明天想回学校看看,实地了解一下具体缺什么,需要怎么改。到时候我们可以详细聊。”
话音落下,包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老师,包括岑涛和李凤清,都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捐钱?给学校?听这口气,还不是一笔小数目,是要“改善基础设施”,甚至可能要“重建”?
李凤清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而有些发颤,她小心翼翼地向李正阳确认:“正……正阳,你的意思是……你要捐钱,给学校重建食堂和宿舍?这……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起码得好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吧?”
她说的还是保守估计,如果按照李正阳那“改善基础设施”的笼统说法,可能还不止。
李正阳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具体数额可以再商议,看实际需要。条件确实太差了,我既然现在有点能力,回报一下母校,也是应该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包厢里瞬间“炸”开了!之前的安静被巨大的惊喜和兴奋所取代。老师们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红光,看向李正阳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感激和赞赏。
“太好了!正阳,你这是做了件大好事啊!”
“真是没想到!老李家的孩子,出息了还不忘本!”
“这下孩子们可有福了!”
“食堂和宿舍要是能重建,那真是解决了学校的老大难问题啊!”
紧接着,这场原本是李正阳偶遇师长的普通饭局,主题彻底跑偏了。老师们仿佛找到了“金主”,开始更加具体、更加热切地诉说起学校的种种困难和需求,从李凤清提到的课桌椅、架床、实验室设备,扩展到操场需要维修、校园网络需要升级、贫困生需要补助、优秀教师需要奖励……方方面面,恨不能把学校几十年欠下的“账”一次性在李正阳面前算清楚。
李正阳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他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或者追问一两个细节。同时,他微微侧头,对一直安静站在包厢门口附近、避免打扰他们谈话的杨钰莹示意了一下。
杨钰莹会意,立刻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轻薄的笔记本电脑和便签本,走到李正阳身后稍远一点、不影响老师们视线但又能听清的位置,快速而安静地坐下,打开电脑,调出文档,开始记录老师们提出的各项需求和意见建议。她的表情专业而专注,仿佛这不是一场饭桌上的闲聊,而是一次正式的项目需求调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