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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制定大陆通行律法(1 / 1)

魔龙城带来的灭世危机暂时解除,玛法大陆迎来了久违的、真正意义上的和平曙光。然而,陈念与沙巴克高层深知,打天下难,治天下更难。一个庞大而松散的联盟,若没有统一、公正且强有力的规则束缚,迟早会从内部瓦解。赤月恶魔与魔龙军的威胁可以被刀剑击退,但人心的贪婪、地域的隔阂、势力的倾轧,则需要更精密的武器来约束——那就是律法。

沙巴克权力中枢,那间曾无数次决定大陆命运的议事大厅,此刻气氛依旧严肃,但讨论的核心已从军事转向了立法。巨大的魔法沙盘旁,堆叠起了如山高的卷宗——那是从比奇城古老图书馆、白日门隐秘典籍、乃至苍月岛遗民口述历史中搜集来的,关于玛法大陆各地、各个时代、各种族群的律法、习俗与禁忌。这些卷宗上记录的文字跨越了数千年,有些羊皮纸已经脆弱到轻轻一碰便会碎裂,上面记载着早已湮灭的城邦的法律条文;有些则是用精灵符文镌刻在永恒树叶上,闪烁着淡淡的微光;矮人的法律则刻在石板之上,每一道刻痕都彰显着这个种族对规则的固执坚守。

陈念、云婉儿、钱多多、苏小妹、冷锋,以及新成立的“大陆法典编纂委员会”的成员们齐聚一堂。委员会成员包括来自比奇城的贵族代表与学者、白日门的智者、精灵族长老、矮人部族首领、苍月岛遗民代表,乃至部分归附行会的领袖。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的陈旧气味、墨水的微涩,以及一种创造历史的沉重感——每个人都明白,他们正在为整个大陆的未来奠定基石。

“诸位,”陈念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在宽阔的议事厅中回荡,“魔龙的威胁让我们暂时团结,但若要这团结长久,让和平真正扎根,我们需要一部通行于整个玛法大陆的根本大法!它必须超越城邦、超越种族、超越行会,成为悬于所有生灵头顶的、共同的准绳!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规则制定,而是为玛法大陆的灵魂重新塑形。”

目标宏大,但第一步就充满了争议。

第一个焦点:律法的基石——平等

比奇城的一位老贵族代表,拥有“翡翠伯爵”温斯顿率先发言。他捻着精心修剪的银白色胡须,语气带着贵族固有的傲慢与慢条斯理:“城主大人,诸位同仁,老夫以为,律法当分等级。贵族、平民、奴隶;人类、精灵、兽人……身份种族不同,权责自然应有区别,此乃古之常理,有助于维持秩序与稳定。贵族因其血脉传承的责任与教养,理应享有更多权利,同时也承担更多义务;平民勤勉本分,享有基本保护;至于奴隶与低等种族……”他稍作停顿,环视众人,“适当的约束是必要的。数千年来,玛法大陆的社会结构正是建立在此等差异之上,贸然更改,恐引发混乱。”

他身后一些旧势力代表微微颔首,低声附和。这些代表大多来自传统人类城邦,他们的服饰华贵,姿态矜持,眼神中流露出对固有秩序的坚持。

话音刚落,精灵族的使者,名为“银叶·晨星”的女性精灵便冷声反驳。她站起身,银色长发如瀑垂下,眼眸中闪烁着森林的翠绿与月光的清冷:“荒谬!我精灵族崇尚自然平衡,在生命之树与星辰见证之下,众生在自然面前本无贵贱。贵族?血脉?这些不过是人类自己编织的枷锁!若新律法仍秉持如此陈腐观念,将生命分为三六九等,我族难以认同,森林议会也绝不会批准这样的法典。”她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空气中激起微弱的魔法涟漪。

苍月岛的代表,一位脸上带着海洋风霜痕迹的中年人,谨慎地补充道:“我们岛上资源匮乏,生存艰难。若是按出身分配权利,多数人将永无翻身之日。我们的传统是谁能带领大家获取食物、躲避风暴,谁就得到尊重。”

苏小妹听得眉头紧皱,忍不住插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血统论?在我们魔法与工程研究院,谁有能力谁上!一个平民学徒如果发明了新的魔法阵,他的地位就高于墨守成规的贵族法师!我看这律法第一条就该写清楚:‘玛法大陆所有智慧生灵,律法面前,一律平等!’”

会场顿时吵成一团。守旧派强调秩序与传统的重要性,认为骤然平等会导致社会失范;新兴势力与异族则激烈要求公平与尊严,认为不平等是过去一切纷争的根源。比奇学者引用古籍,证明等级制度曾维持大陆数百年的稳定;精灵使者则吟诵古老诗歌,讲述万物平等共生的森林哲学;矮人首领用一连串矮人谚语强调实干与公平;而行会代表则担心过于森严的等级会影响人才流动与商业发展。

陈念没有立刻表态,他看向一直沉默的云婉儿。云婉儿在争论中始终安静聆听,此刻她轻抚手中的羽毛笔,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诸位,请容我一言。律法若不能保护最弱者,便失去了意义。平等,并非绝对的平均,而是机会的平等,是人格的尊重,是罪罚的公正。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精灵还是矮人,在面对律法审判时,都应适用同样的标准;在追求幸福与尊严的道路上,都应拥有不被出身所限的机会。这,应是我们的底线。”

她的话语如清泉流淌,让激烈的争论稍缓。陈念适时点头,目光如炬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云姑娘所言极是。平等,必须作为新律法的基石。我们可以设立公民贡献等级制度,但那必须基于对大陆的实际贡献——无论是战功、技艺、学识还是生产,而非出身血脉或种族!任何生灵,其基本生存权、人格尊严与寻求公正的权利,不容侵犯!此条,无需再议。”

他的强势,结合云婉儿温和却坚定的补充,暂时压下了关于“平等”的激烈争议。老贵族阿尔弗雷德脸色不豫,但见多数代表——尤其是那些手握实权的行会领袖和异族代表——都露出赞同之色,只得低声嘟囔着“传统……秩序……”,不再公开反对。最终,法典总纲第一条确定为:“玛法大陆所有智慧生灵,生而享有平等的人格尊严与法律地位。任何基于种族、出身、性别的不平等对待,皆为法律所禁止。公民权利与义务的差异,仅可基于其对大陆联邦的实际贡献程度予以规定。”

第二个焦点:权力的边界——中央与地方

当平等原则勉强达成共识后,更复杂的问题浮出水面。钱多多搓着手,提出了更现实的问题:“城主,律法定了,谁来执行?沙巴克作为联盟核心,自然拥有最高执法权和最终解释权。但各地风俗迥异,若事事都由沙巴克裁定,恐怕效率低下,也易生怨怼。比如,比奇城的商业纠纷,可能涉及数百年的行会规矩;白日门的魔法修行,有其独特的禁忌与传统;精灵森林里的生态保护,外人难以理解其微妙平衡。一刀切的法律,恐怕会水土不服。”

这是一个关乎集权与自治的敏感问题。比奇城的税务官立刻接过话头:“正是!比奇城商贸发达,契约纠纷一日数十桩。若每份契约的解释都要等待沙巴克的裁决,商路恐怕要停滞。我们希望能保留商业仲裁院的传统权限。”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比奇城自治传统的坚持。

白日门的代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法师,缓缓道:“白日门传承上古魔法之道,修行中有诸多禁忌与仪式,这些是世俗法律难以理解的。我们担心,过于强势的中央法律会干涉我们的隐修传统,甚至破坏魔法的纯净性。”他的担忧引起了一些魔法行会代表的共鸣。

就连沙巴克内部,也有不同的声音。一位中年将领站起来,声音洪亮:“乱世当用重典!如今联盟初定,各地残余势力未清,若无强力中央统辖,法律不过是一纸空文。应当建立一套从上到下的垂直管理体系,确保政令畅通,法律统一!”他的观点得到了一部分军方代表的赞同。

冷锋抱着臂,声音冰冷地补充:“效率与统一,确实重要。各地可保留部分无害的习俗,但涉及叛乱、重罪、跨区域事务,必须由沙巴克统一管辖。否则,今日的地方特权,可能就是明日的分裂种子。”

会场再次陷入激烈辩论。比奇代表担心过度集权会损害商业活力;白日门担心传统被破坏;精灵和矮人则对“人类主导的中央政府”是否能够公正对待异族传统深表疑虑;而沙巴克的集权派则强调统一的必要性。

钱多多作为沙巴克的财政主管,提出了一个折中思路:“或许我们可以借鉴古代城邦联盟的‘联邦’制度?沙巴克作为联邦中央政府,掌握核心权力;各成员在遵守联邦根本大法的前提下,享有高度自治权。”

这个提议引起了广泛讨论。经过连续数日的激烈辩论、反复妥协和细节推敲,最终确定了一个“联邦制”的框架:

沙巴克作为联邦中央政府,掌握军事、外交、货币发行、跨区域贸易、重大刑法(如叛国、大规模屠杀、跨区域犯罪等)以及联邦公共工程等核心权力。中央政府有权为上述事务制定统一法律,并在全大陆范围内执行。

各成员——包括比奇城、白日门、精灵森林、矮人铁炉堡、苍月岛等主要城邦与领地,以及经认证的大型行会与异族聚落——在遵守《玛法宪章》的前提下,享有高度自治权。他们可以依据自身文化、传统与实际需求,制定地方法律细则,管理内部行政、民事纠纷、地方税收、资源开发等事务。但地方法律不得与联邦根本法冲突,否则无效。

同时,设立“玛法大陆最高法院”,由各方代表(包括人类、精灵、矮人及其他主要种族,以及各领域的学者与贤者)组成,负责解释《玛法宪章》、仲裁联邦与地方之间的权限争端、审理跨区域的重大民事与刑事案件。最高法院的裁决为终审裁决,对所有成员具有约束力。

这一框架既保证了联邦的统一性,又尊重了地方的多样性与自治传统,最终获得了大多数代表的认可。尽管细节——如税收分配比例、军事指挥权的具体划分、最高法院的席位分配等——仍需要进一步协商,但基本方向已经确立。

第三个焦点:新生事物的挑战

就在众人以为主要问题已解决时,苏小妹提出了一个更为前瞻性的议题,一个所有人都未曾深入思考过的问题:“关于魔法研究、工程发明、乃至……可能出现的新的力量体系——比如对魔龙残余能量、异界裂缝、古代遗迹的探索与研究,律法该如何规范?是严格限制,以防失控危险,还是鼓励探索,推动大陆进步?”

这个问题触及了玛法大陆的未来。保守派代表,尤其是经历过魔龙战争创伤的一些将领和官员,立刻表现出担忧。一位年长的将领沉声道:“魔龙的力量险些毁灭大陆!那些异界裂缝更是带来了赤月恶魔这样的灾难。未知的力量太过危险,应当严格管制,设立禁区,禁止随意研究。好奇心可能会害死整个大陆!”

但年轻一代的研究者、冒险者行会代表和部分开明贵族则持相反观点。一位来自魔法研究院的年轻法师激动地说:“魔龙的能量虽然危险,但也蕴含着前所未有的知识!那些异界裂缝可能是通往其他世界的门户,也可能是古代文明的遗产。严格禁止等于断绝了进步的可能。我们应该谨慎但积极地探索,这可能是玛法大陆迈向新纪元的关键!”

精灵代表银叶长老谨慎地说:“自然魔法讲究平衡。任何研究都应当评估其对自然平衡的影响。我们不反对进步,但反对盲目的、破坏性的开发。”

矮人铁锤首领则更务实:“新矿脉的发现、锻造技术的革新,都来自大胆尝试!但不能乱来,得有规矩。比如,新的爆炸物研究,不能在人口密集的地方进行。”

苏小妹继续阐述:“这不仅仅是魔法与工程的问题。随着联盟的建立,大陆交流日益频繁,新的商业模式、新的社会组织形式、甚至新的思想都会涌现。法律如何既能规范潜在风险,又不扼杀创新活力?”

陈念沉吟良久。他回想起魔龙战争中那些因技术创新而改变战局的时刻——新型的魔法护盾、改良的攻城器械、甚至是对魔龙弱点的魔法分析。他也回想起失控的黑暗魔法带来的灾难。最终,他做出了前瞻性的决断:

“探索与规范必须并重。我们既不能因恐惧而停滞不前,也不能因盲目而招致灾祸。我提议,在法典中设立专门篇章,规范新兴领域。”

“第一,设立‘大陆魔法与科技伦理委员会’,由各领域贤者、各族代表组成,负责对可能危及大陆安全的研究进行风险评估、伦理审查和准入审核。高风险研究必须在指定地点、受监督下进行。”

“第二,确立‘责任追溯’原则。任何研究、发明或探索活动的发起者与主导者,必须对其成果可能造成的后果承担责任。但同时,对无主观恶意且遵循规范的研究,即使出现意外,也应给予合理宽容。”

“第三,鼓励有益创新。设立‘大陆创新基金’,对有利于民生、防御、医疗、生产等领域的研究给予资助与奖励。在法律框架内,为研究者提供合理的自由空间。”

“第四,建立知识共享与安全保密平衡机制。涉及大陆安全的核心技术需受保护,但基础性、普惠性知识应逐步公开,促进全大陆进步。”

“律法,”陈念总结道,“不应成为束缚未来的枷锁,而应成为指引方向的灯塔与保障安全的护栏。”

《玛法宪章》的诞生

漫长的争论、妥协、智慧的碰撞持续了整整三个月。会议记录堆积如山,草案修改了数十稿。代表们为了一个条款的措辞争论到深夜,为了一个权力的划分反复权衡。有时,激烈的分歧几乎让会议破裂——比奇贵族曾威胁退出,精灵使者曾拂袖离席,矮人首领曾敲碎了三张桌子。但每当危机时刻,陈念的坚定、云婉儿的调解、钱多多的务实方案,以及大多数代表对和平的珍惜,总能将大家拉回谈判桌前。

终于,在初秋的一个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沙巴克议事大厅的彩色玻璃窗,在巨大的橡木长桌上投下斑驳光影时,一部涵盖了总纲、公民权利与义务、政权组织、刑事、民事、商业、资源管理、魔法与科技伦理等八大部类,共计一千三百余条的《玛法大陆联邦根本法典》(俗称《玛法宪章》)草案,艰难地诞生了。

法典总纲开宗明义:“为使玛法大陆永享和平,保障各族生灵之权利,促进共同之繁荣,特制定此根本大法……”

公民权利篇确立了基本平等原则、生命权、自由权、财产权、追求幸福权以及相应的义务。

政权组织篇详细规定了联邦与地方的权力划分,设立了大议会、最高法院、联邦行政院等机构。

刑事与民事篇建立了统一的罪刑标准与审判程序,同时允许地方法院在联邦框架内处理地方案件。

商业篇规范了全大陆的贸易、契约与货币,同时尊重各地的商业传统。

资源篇确立了自然资源为全大陆共同财富的原则,规定了可持续开发的准则。

魔法与科技伦理篇则前瞻性地规范了新兴领域的研究与应用。

当这份凝聚了无数人心血、象征着大陆新秩序的厚重法典草案,在晨光中由陈念亲手盖上沙巴克城玺——那枚雕刻着剑与盾、环绕着橄榄枝的银色印章时,大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凝视着那卷近乎神圣的羊皮纸,上面不仅有着墨水书写的条款,更承载着整个大陆对和平与秩序的渴望。

老贵族阿尔弗雷德神情复杂,最终微微颔首;精灵银叶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铁锤首领摸了摸胡子,难得地露出满意的表情;苏小妹兴奋地记录着这一刻;冷锋依旧抱着臂,但眼神中多了一丝罕见的柔和;云婉儿静静站在陈念身旁,嘴角带着欣慰的微笑。

“这只是一个开始,”陈念将盖印的法典草案郑重举起,声音传遍大厅,“法律的文字需要执行来赋予生命,需要时间来检验完善,更需要每一位大陆公民的理解与遵守。但从今日起,玛法大陆不再仅仅依靠刀剑与强权维系,更将依靠规则与公正前行。”

所有人都知道,一个依靠强权和个人威望维系的时代正在过去,一个依法而治的新纪元,正随着这份《玛法宪章》的诞生,缓缓拉开序幕。制定律法,是为这片饱经创伤的大陆,绘制一幅通往持久和平与繁荣的、最基础的蓝图。而将这幅蓝图变为现实,将是比击败魔龙更为漫长而艰巨的征程。

当代表们走出议事大厅,初秋的阳光洒满沙巴克城。远处,工匠们开始修复战争损毁的城墙;市集上,来自各地的商贩已经开始用新的、试探性的语言交流;训练场上,士兵们依旧在操练,但他们的敌人已不再是具体的怪物,而是可能威胁这脆弱和平的一切混乱。

法典已经诞生。而玛法大陆的新历史,此刻才真正开始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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