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银子?”
顿了顿,崔砚舟反应了过来,“你又押自己了?”
姜棠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别人能押,我为何不能,如今这西戎公主成了张相的儿媳,此举,赢的光明磊落!”
“所以?”
“所以,我不方便出面,毕竟这上京城盯着我的人明里暗里的,若是让人知道赌坊的银子都送到了侯府,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反正青竹肯定押注了,让他把我的银子一起取回来。”
崔砚舟有些不懂了,微微皱眉,“换成银票都拿不动的地步?”
“那不至于,主要是这银子,我想让你给舅父。”
崔砚舟额被她说懵了,“为何?”
“崔氏家财入了内库,明面上的商铺庄园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动一分便会引人猜忌。可西戎和亲后,贸易条款一旦生效,最先受益的便是丝绸,西戎贵族素来追捧中原锦帛,清河绢、贝州缂丝在西域更是千金难求,这是崔氏翻身的最好机会。”
她抬眼看向崔砚舟,“舅父手里有纺织作坊的老匠人,有遍布南北的商道人脉,缺的只是启动银子。”
“你那点银子,想要撑起丝绸的生意,怕是杯水车薪吧!”
崔砚舟失笑,一个赌约,能有多少,顶多几千两。
“我凑了些私产。”
姜棠眉眼微微上扬,唇角也掀了起来,“还抵押了几个铺子!差不多这个数……”
她伸出一个手掌,在崔砚舟面前比划了一下。
“多少?”
崔砚舟瞪圆了眼,“五十万两?”
姜棠耸耸肩。
崔砚舟满脸错愕,“怪不得你要青禾去领银子,你这哪里是赌钱,你这是搬空了那赌坊啊!”
“她们堵我是景阳侯府的下堂妇,还不兴我反击了!”
姜棠慢条斯理地,“知道押我输的赔率是多少吗?一赔五十!”
当时听完白芷的回话,她都震惊了,这可不就是天上掉银子,她要不是捡起来,岂不是辜负了这些赌徒!
当即拿出了所有的现银,又抵押了陪嫁的铺子。
崔砚舟愈发震惊的瞪着姜棠,“你拿赌赢的银子给你舅父,你是想要我的命啊!我们之间是有什么仇什么恨?崔氏家规,你统统都忘记了?崔氏子弟凡涉赌成瘾者,严惩不贷,你以为那家规是摆设?”
依照父亲对姜棠的偏爱,打她是不可能打她的,只会先打断他一条腿,再打断他另一条腿!
姜棠瞥了他一眼,“我这是押注,哪一点沾染了沉迷?再说,这些都是凭才智得来的,
她身子微微前倾,眼底带着几分狡黠,“赌坊的银子来得‘名正言顺’,用起来也不用束手束脚,毕竟,上京城人谁人不知,崔氏的家财捐了个干净,若是想要翻身,将来一定会有多嘴的人提及,不仅经得起查,还能堵住悠悠众口!”
崔砚舟不得不佩服起姜棠来,不过这佩服里,却还掺杂着一丝微妙的情绪。
他从前不知情为何物,祖母想要他娶姜棠,他连夜卷着行李跑了,等他想清楚地时候,已经错失良机。
这一刻,他才真切的体会到,祖父的那句话,可惜姜棠只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子,定是这大昭的能臣,祖父当年说这话时,怕是早就看透了你这骨子里的能耐!
凭姜棠这份聪明才智,如今又有景阳侯府世子夫人的身份,早就不需要他替她撑腰谋划了!
崔砚舟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咬着牙,牙根都开始泛酸。
“既如此,剩下的便交由我来办!”
听到崔砚舟答应,姜棠眉眼弯弯,“那我等下书信一封,你随着那银子,一起送到舅父手中,记得,是舅父,而非外祖父!”
“有何区别?”
“你觉得外祖父会同意用这银子嘛?”
话落,姜棠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案前,提笔,歪着头想了想,这才落笔。
崔砚舟靠在圈椅里,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你是怕有人知道,崔氏要做丝绸生意,突生变故?”
“崔氏强,六殿下的助力就强,有不少人见不得他好!”
姜棠手上不停,应了一句,“不过,这事还是要瞒着的好,关键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不多时,姜棠终于放笔,捏起那纸张,吹了吹,待墨迹干了,才折好放入信封里,交给崔砚舟。
崔砚舟拿过,塞进胸前,“天色尚早,我在醉香楼定了席面。”
“不去,我还有事!”
“什么事,急这一时半刻?”
“重要的事!”
姜棠转了转手腕,“我要去麟符署,堵个人!”
“麟符署?”
崔砚舟的眼皮猝然一跳了一下,“你不会是要堵那指挥使吧!”
“你猜的很对!”
姜棠勾了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她心里有好几个疑惑等着解,既然起了疑,她就要将它弄明白!
两人一同从书斋出来,只不过上了两辆马车,一辆朝着崔府方向驶去,一辆则是朝着麟符署。
姜棠让青芜将马车停在靠近麟符署的巷子口。
“夫人,咱们的马车停地这么近,隐麟卫的暗卫肯定会发现的。”
姜棠将车帘掀起一个角,刚好看到麟符署的大门,“怕什么,那巷子口的包子不错,我们是来品包子的,有时候啊,事情就是这么巧。”
“……”
青芜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
麟符署门口没人敢肆意走动,可是不影响巷子口街道两旁的热闹,喧嚷!
“嘶……”
追云正侧头与逐风说着什么,不等反应过来,就被他往回扯了个趔趄,“你踩狗屎了?”
“你看,那马车前面的婢女,像不像夫人身边的暗卫,青芜?”
逐风白了他一眼,下巴朝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方向扬了扬。
追云一愣,转头看去,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像不像?那根本就是好吗!”
“夫人来麟符署,怎么不进去?在巷子口做什么?”
逐风狐疑,“难不成是找世子?”
“世子此刻是不是在麟符署,与六殿下一起?”
追云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