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沈晋军正蹲在院子里,看玄镇子教邓梓泓和玄珺子布置警戒符。
“这符得贴在门楣上,高度正好到人胸口,这样邪祟一进门就会被烫到。”玄镇子边说边示范,动作干脆利落。
沈晋军在旁边插嘴:“烫到?是像被开水浇了一样,还是像被火锅涮了一样?”
邓梓泓白了他一眼:“能不能正经点?这是防御符,不是麻辣烫底料。”
“我就是好奇嘛。”沈晋军嘿嘿笑,伸手想去摸那张符,被玄镇子一把打开。
“别碰,没激活的符纸沾了人气会失效。”玄镇子的声音还是那么沉,听不出情绪。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节奏慢悠悠的,不像之前邓梓泓他们来的时候那么急。
“谁啊?”沈晋军瞬间警惕起来,抄起旁边的桃木剑,“报上名来!”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是我,沈汉炎。”
“沈汉炎?”沈晋军愣了一下,跟邓梓泓对视一眼,“他来干啥?鸿门宴?”
玄镇子皱眉:“不止他一个,外面还有三个人,气息都不弱。”
“我就说吧,没好事。”沈晋军往广颂子那边挪了挪,“广颂子哥,你锤子准备好了没?”
广颂子正坐在石凳上擦他那柄铜锤,闻言扬了扬下巴:“随时待命,来一个砸一个,来一对砸一双。”
广成子凑过来,小声说:“要不我先撒点辨灵散?让他们进来就打喷嚏,扰乱军心。”
“别瞎整。”沈晋军没好气地推他一把,“万一把自己人呛着了咋办?”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外喊:“沈先生,有事说事,别进门,我们这儿不接待外人。”
“沈观主别误会,我们就是来拜访一下。”沈汉炎的声音听起来挺诚恳,“顺便介绍几位朋友给你认识。”
“朋友?”沈晋军嗤笑,“你们黑月会的朋友,我可不敢认识,怕晚上做噩梦。”
“沈观主多虑了。”沈汉炎顿了顿,“我们真是来拜访的,没有恶意。”
沈晋军正想拒绝,西厢房的门开了,圈圈走了出来。她今天换了件墨绿色的旗袍,上面绣着几片竹叶,手里还把玩着一缕银线。
“让他们进来吧。”圈圈淡淡道,“躲着也不是办法,正好看看他们想耍什么花样。”
“啊?让他们进来?”沈晋军有点不放心,“万一他们动手咋办?”
“动手就打出去。”圈圈挑眉,“你以为我们这些人是摆设?”
沈晋军想想也是,有玄镇子这个高手在,还有广颂子和圈圈,真打起来未必会吃亏。
他走过去拉开门栓,把门打开一条缝,往外一看,果然见沈汉炎站在门口,旁边还站着三个人。
文石白他认识,还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服,看着像刚从工地上下来的。。
文石白旁边站着个高个子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金似的,闪着冷光,黑月会“金组”组长瞿浩宸。
最后是个女人,穿着件土黄色的风衣,看着三十岁左右,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手里拎着个藤编小篮子,看着像去赶集的。
“这位是……?”沈晋军看向沈汉炎。
“忘了介绍。”沈汉炎连忙说,“这位是我们黑月会‘土组’组长,芊芊蝶影。”
“芊芊蝶影?”沈晋军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名字跟她的打扮一点都不搭,倒像是个跳芭蕾舞的。
芊芊蝶影对着沈晋军笑了笑,声音甜甜的:“沈观主好,久仰大名,今天特地来拜访。”
“不敢当。”沈晋军侧身让他们进来,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我们这道观破破烂烂的,怠慢了各位。”
几人走进院子,目光在玄镇子、邓梓泓和玄珺子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沈晋军身上。
“没想到龙虎山的朋友也在。”沈汉炎笑了笑,“看来沈观主的面子挺大。”
“都是朋友,互相照应嘛。”沈晋军打着哈哈,给小李鬼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倒茶。
小李鬼赶紧跑进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个托盘出来,上面放着五个豁了口的茶杯,里面倒的是凉白开。
“各位请喝茶。”小李鬼把茶杯往石桌上一放,退到沈晋军身后,偷偷往芊芊蝶影的藤编篮子里瞟。
芊芊蝶影拿起茶杯,没喝,只是闻了闻,笑着说:“沈观主这儿还挺朴素的,连茶叶都没有。”
“最近经费紧张,喝不起茶叶。”沈晋军面不改色,“不像你们黑月会,家大业大的,喝的都是龙井碧螺春吧?”
瞿浩宸突然开口,声音像冰块一样:“沈观主就别绕圈子了,我们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金土命格的事。”
“我就知道没好事。”沈晋军往后退了一步,躲到广颂子旁边,“我这命格咋了?祖传的,不卖也不换。”
“我们不是来抢的。”沈汉炎连忙摆手,“就是想请沈观主跟我们走一趟,残雪风会长很欣赏你,想跟你聊聊。”
“聊?”沈晋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跟你们那个躲在国外不敢露面的会长聊?我可不去,万一被你们当成祭品给烧了,找谁哭去?”
芊芊蝶影捂着嘴笑:“沈观主真会开玩笑,我们怎么会伤害你呢?你可是我们要找的重要人物。”
“重要人物?”沈晋军挑眉,“是不是像唐僧那样,被你们当成香饽饽了?”
广成子在旁边接话:“何止是香饽饽,简直是行走的人参果,谁见了都想咬一口。”
“广成子道长说笑了。”文石白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院子角落的鱼缸上,“沈观主这院子布置得挺别致,连乌龟都养得这么精神。”
“那是,这可是我们流年观的镇观之宝,龟丞相和丞相夫人。”沈晋军得意道,“比某些只会打打杀杀的强多了。”
瞿浩宸的脸色沉了沉,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金气,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金片在他周围飞舞。
玄镇子往前一步,挡在沈晋军面前,身上也爆发出一股气势,硬生生把瞿浩宸的金气压了回去。
“瞿组长,这里是流年观,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玄镇子冷冷道。
瞿浩宸眯了眯眼,没再动,但眼神里的敌意更浓了。
沈汉炎赶紧打圆场:“误会误会,瞿组长就是性子直了点,没有别的意思。”
他转向沈晋军:“沈观主,我们是真心想请你过去聊聊,只要你肯配合,我们可以给你很多好处,钱、法宝、功法,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啥都可以?”沈晋军眼睛一亮,“那你们能让残雪风出来跳段广场舞不?我想看他跳《最炫民族风》。”
这话一出,不仅沈汉炎他们愣住了,连邓梓泓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芊芊蝶影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放下茶杯,突然站起身,手里的藤编篮子往地上一扔。
“哗啦”一声,篮子里的东西掉了出来,不是什么礼物,而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土刀,足有十几把,闪着寒光。
“沈观主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芊芊蝶影的声音瞬间变了,甜甜的语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厉。
她抬手一挥,那些小土刀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齐刷刷地朝着沈晋军飞了过去。
“小心!”邓梓泓大喊一声,就要往前冲。
但有人比他更快。
广颂子早就憋着一股劲,见芊芊蝶影动手,他猛地抄起身边的铜锤,迎着那些小土刀就砸了过去。
“铛铛铛!”
铜锤和土刀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那些土刀被砸得纷纷落地,有的还断成了两截。
芊芊蝶影没想到广颂子这么厉害,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就这点本事,还敢在流年观动手?”广颂子掂了掂手里的铜锤,不屑地哼了一声。
瞿浩宸见状,身影一晃就朝着玄镇子冲了过去,拳头紧握,上面裹着一层厚厚的金气,看着像戴了副金手套。
“让开!”瞿浩宸大喝一声,一拳砸向玄镇子的胸口。
玄镇子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迎了上去,他的拳头没什么花哨,但速度极快。
“嘭!”
两拳相撞,瞿浩宸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三步才站稳,脸色有点发白,握着拳头的手微微颤抖。
玄镇子却纹丝不动,只是淡淡地说:“你的力气不错,但技巧太差。”
瞿浩宸又惊又怒,还想再上,被沈汉炎拉住了。
“瞿组长,别冲动!”沈汉炎急道,“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就在这时,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响了。
圈圈站在门口,手里的银线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手指,眼神冷冷地看着文石白。
文石白本来想上前帮忙,感受到圈圈的目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猛地停下脚步,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他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发颤:“这位姑娘……”
圈圈没说话,只是指尖轻轻一动,一缕银线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擦着文石白的耳边掠过,钉在他身后的墙上,深深嵌入木头里。
文石白吓得脖子一缩,再也不敢动了。
他咽了口唾沫,看向沈汉炎:“沈先生,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走?”沈晋军挑眉,“刚动手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沈观主,是我们不对,我们道歉。”沈汉炎连忙说,“芊芊蝶影不懂事,冲撞了观主,我替她向你赔罪。”
芊芊蝶影咬着唇,想说什么,被沈汉炎瞪了一眼,把话咽了回去。
文石白看着圈圈,又看了看玄镇子和广颂子,苦笑道:“沈观主,不瞒你说,我们确实低估了流年观的实力。这里藏龙卧虎,确实不简单。”
他顿了顿,又说:“今天是我们冒昧了,改日再来赔罪。我们走。”
说完,他率先转身往外走,脚步还有点踉跄。
瞿浩宸看了玄镇子一眼,眼神复杂,最后还是跟着走了。
芊芊蝶影瞪了沈晋军一眼,捡起地上的藤编篮子,也跟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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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汉炎走在最后,临出门前回头看了沈晋军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沈晋军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拍着胸口:“我的妈呀,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打起来了。”
“刚才是谁躲在我身后不敢动?”广颂子打趣道。
“我那是战略性撤退。”沈晋军嘴硬,“保存实力懂不懂?”
叶瑾妍的声音从桃木剑里传来:“刚才芊芊蝶影动手的时候,你腿都在抖。”
“那是冷的!”沈晋军梗着脖子,“谁让今天风这么大。”
玄镇子走到墙边,拔下那缕银线,仔细看了看,脸色凝重:“这位姐姐的银线很厉害,材质特殊,韧性极强,刚才要是文石白再往前一步,估计耳朵就没了。”
“圈圈姐出手,那还有错?”沈晋军得意道,“她可是我们流年观的隐藏大佬。”
正说着,圈圈转身回了西厢房,关门声不大,却像是在提醒众人刚才的惊险。
广成子凑到沈晋军身边,小声说:“你说他们会不会不甘心,晚上再来偷袭?”
“有可能。”沈晋军点头,“玄镇子道长,你们的防御阵可得加强点,别让他们半夜摸进来。”
“放心吧。”玄镇子点头,“我再多加几张符,保证他们进不来。”
邓梓泓突然说:“刚才瞿浩宸的金光拳,在黑月会里算是很厉害的了,居然被玄镇子师兄一拳打退,看来师兄的实力又进步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师兄。”玄珺子得意道。
沈晋军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虽然黑月会的人来势汹汹,但至少这次没打起来,而且还让他们见识到了流年观的实力,也算是个不小的收获。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真的就此罢休。
他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傍晚的风有点凉。
“小李鬼,晚上多做点肉,给大家补补。”沈晋军喊道,“尤其是玄镇子道长,刚才一拳把那姓瞿的打退,太给咱们长脸了!”
“好嘞!”小李鬼高高兴兴地应着,跑进厨房忙活去了。
院子里,玄镇子又开始教邓梓泓和玄珺子布置符纸,广颂子在擦他的铜锤,广成子则在偷偷往口袋里塞香,估计是想再给土地爷烧点。
沈晋军摸了摸怀里的桃木剑,嘴角忍不住上扬。
虽然麻烦不断,但身边有这么多人帮忙,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就是不知道,下一次来的会是谁。他低头看了看龟丞相的鱼缸,突然觉得这两只乌龟的日子过得真舒坦,不用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回头给你们换个大点的缸。”沈晋军小声说,“上次生了蛋,居然没有孵出来。你们得早日生个小乌龟,给咱们流年观添点新成员。”
叶瑾妍的声音带着笑意:“他们都不是同种乌龟,一个巴西龟,一个国产龟,怎么生?就算真生了,也大概率会出现问题。你还是先操心晚上会不会有人来偷袭吧,别到时候乌龟没事,你被人扛走了。”
“乌鸦嘴。”沈晋军瞪了桃木剑一眼,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