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透过云层,懒洋洋地洒在流年观的院子里。
沈晋军正蹲在鱼缸前,给龟丞相和丞相夫人喂龟粮,嘴里还碎碎念:“多吃点,吃胖点,万一打起来,你们还能当个盾牌。”
叶瑾妍的声音从桃木剑里传来:“你能不能别为难两只乌龟?它们连食人鲳都打不过,还当盾牌?”
“这不是没别的东西可用了嘛。”沈晋军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龟粮全倒了进去,“多吃点总没坏处,说不定能进化成忍者神龟。”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力道还挺大,震得门板都在晃。
“谁啊?”沈晋军警惕地站起来,抄起旁边的桃木剑,“暗号!”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什么暗号?赶紧开门,邓梓泓!”
“邓梓泓?”沈晋军愣了一下,这才放下心来,走过去拉开门。
门口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正是邓梓泓,还是那身青色道袍,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旁边站着个年轻道士,穿着和他同款道袍,眉眼清秀,正是玄珺子,之前在一起对付过黑月会,算是老熟人了。
玄珺子旁边还站着个陌生道士,看着三十多岁,身材高大,肩宽背厚,道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有点紧,脸上线条硬朗,眼神锐利,像把没出鞘的刀。
“你咋来了?”沈晋军侧身让他们进来,“外面那么多‘眼线’,你没被跟踪吧?”
邓梓泓走进院子,环顾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沈晋军身上:“放心,甩掉了。”
他指了指身边的陌生道士,介绍道:“这是我师兄,玄镇子,龙虎山戒律堂的。”
玄镇子对着沈晋军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没多说一句话,眼神却在院子里扫来扫去,像是在勘察地形。
“戒律堂的?”沈晋军眼睛一亮,他在邓梓泓给的《玄门异类名录》里看到过,龙虎山戒律堂都是高手,专门管门内弟子犯戒,据说打架特别厉害。
“我师兄很能打。”邓梓泓特意强调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自豪,“比我师父还能打。”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人都看了过来。广成子和广颂子正坐在石桌旁研究新配的药粉,闻言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广成子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凑到广颂子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他那个清风师傅,连你都打不过,这玄镇子再能打,能厉害到哪儿去?”
广颂子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目光落在玄镇子身上,像是在估量他的实力。
沈晋军可没听到广成子的嘀咕,他正热情地招呼几人:“快坐快坐,小李鬼,倒茶!上好茶!”
“不用了。”邓梓泓摆摆手,直接切入正题,“我们是来帮忙的。”
“帮忙?”沈晋军眼睛更亮了,“你们龙虎山终于良心发现,派援兵了?是不是还带了什么厉害的法宝?比如乾坤圈、风火轮啥的?”
“想什么呢。”邓梓泓白了他一眼,“师门知道黑月会和往生阁都在盯着你,特意让我师兄过来看看,以防万一。”
玄镇子这才开口,声音低沉有力:“我主要负责保护金土命格的安全,不让黑月会的仪式得逞。”
“那太好了!”沈晋军拍了拍手,“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对了,你们还带了多少人?是不是藏在附近了?”
邓梓泓和玄珺子对视一眼,脸上都有点尴尬。
“就我们三个。”邓梓泓硬着头皮说。
“三……三个?”沈晋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你们没跟我开玩笑吧?”
他指着外面:“外面光是往生阁就有了尘和了信,黑月会有沈汉炎的人,还有那个不知道躲在哪儿的芊芊蝶影、文石白、侯尚培那些,听说许馥妍的手下也没走,你们仨过来,是打算给他们送业绩吗?”
“沈晋军!”邓梓泓有点生气,“你别小看人!我师兄可是戒律堂排名前三的高手,对付几个杂鱼没问题!”
“杂鱼?”沈晋军哭笑不得,“了尘能单手掀翻桌子,沈汉炎的跟班能徒手捏碎石头,这叫杂鱼?那我岂不是连鱼饲料都算不上?”
玄镇子倒是没生气,只是平静地说:“人多不一定有用,关键在精。我一个人,能顶普通弟子十个。”
“那也不够啊。”沈晋军摊手,“外面少说也有二十多个高手,还不算那些藏在暗处的,你们三个顶三十个,还差得远呢。”
广成子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插嘴:“就是,上次我跟广颂子去菜市场,遇到个卖菜的老太太,手里的秤杆都能当武器使,那身手,不比你们差多少。”
“真的假的?”玄珺子瞪大了眼睛,“卖菜的老太太都这么厉害?”
“那可不。”广成子得意地说,“横江市藏龙卧虎,别说老太太了,上次我还见个捡垃圾的大爷,能用镊子夹苍蝇,百发百中,那手法,绝了!”
邓梓泓皱着眉:“别扯这些没用的,我们这次来,主要是稳住局面,等师门的后续支援。”
“后续支援啥时候到?”沈晋军追问。
“不好说。”邓梓泓含糊其辞,“最近龙虎山事情多,可能……可能得等几天。”
“几天?”沈晋军差点跳起来,“等你们支援到了,我估计都被当成祭品给烧了!”
他指着院子里的纸箱:“你看,我们都开始给土地爷烧纸行贿了,就盼着他老人家能多罩着点,你们倒好,就来三个人,这是来观光旅游的?”
玄镇子眉头微蹙:“不必过于担心,有我在,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
“你怎么保证?”沈晋军不放心,“人家要是玩阴的,放个毒、下个咒,你能挡得住?”
“我懂解毒咒,也会布防御阵。”玄镇子从怀里掏出几张黄色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纹路,“这是‘金刚符’,能挡三次攻击,你先拿着。”
沈晋军接过符纸,看了看,又递给广成子:“你看看,这玩意儿是真的假的?别是跟你的辨灵散一样,中看不中用。”
广成子接过符纸,对着太阳照了照,又闻了闻,点头道:“是真的,朱砂是正经朱砂,画法也对,比我上次从地摊上买的靠谱。”
“那还行。”沈晋军这才把符纸揣进兜里,又问,“就三张?不够分啊,给广颂子和圈圈姐也来几张呗。”
“这是师门特制的,数量有限。”邓梓泓赶紧说,“主要是给你用的,你才是重点保护对象。”
“合着我就是个活靶子呗。”沈晋军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屋里走,“算了,来了总比没来强,小李鬼,晚上多加两个菜,给咱们的援兵接风洗尘。”
“好嘞!”小李鬼应了一声,高高兴兴地去厨房了。
邓梓泓看着沈晋军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玄镇子说:“师兄,你别往心里去,他就这样,嘴上不饶人。”
玄镇子没说话,只是走到院子中央,闭上眼睛,像是在感受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周围至少有十五股不同的气息,都在盯着这里。”他沉声道,“其中三股很强,应该是黑月会和往生阁的核心人物。”
“我就说吧。”广颂子放下手里的锤子,“来了尘和了信就够头疼了,现在又来这么多,你们仨真不够看。”
玄珺子有点不服气:“我们师兄一个能打十个,我和邓梓泓也能打两个,加起来能打十四个,差不多了。”
“差不多?”广成子笑了,“你忘了算那些隐藏的高手了?比如那个玩木头的文石白,还有没露面的芊芊蝶影,真打起来,你们能撑一炷香就不错了。”
玄珺子还想争辩,被玄镇子拦住了。
“他们说得对,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玄镇子看向西厢房的方向,“那边有位姑娘的气息很特别,深不可测,应该是友非敌吧?”
“你说圈圈啊。”沈晋军从屋里探出头,“她是我们这儿的高手,身手比你厉害多了,放心,是自己人。”
玄镇子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对邓梓泓和玄珺子说:“我们先布个防御阵,把道观护住,以防晚上有人偷袭。”
“好。”邓梓泓和玄珺子赶紧应着,从包袱里掏出罗盘和符纸,跟着玄镇子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他们在院子四个角落各埋了一张符纸,又用朱砂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阵法,看着倒像那么回事。
沈晋军蹲在旁边看热闹,时不时点评两句:“哎,你这线画歪了,应该再往左一点。”“这符纸埋这么浅,被狗刨出来咋办?”
邓梓泓被他烦得不行,瞪了他一眼:“不懂别瞎指挥,这是龙虎山的‘锁灵阵’,能挡住普通阴邪,对人也有效果。”
“是吗?”沈晋军不太信,“那我试试?”
他说着就要往阵法里闯,被邓梓泓一把拉住了。
“别碰!阵法还没激活,碰了会失效的!”
“这么娇气?”沈晋军撇撇嘴,“看来也不咋地。”
叶瑾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捣乱了,这阵法看着简单,其实挺精妙的,至少能挡住一些小喽啰。”
“还是老婆你懂我。”沈晋军嘿嘿笑。
“谁是你老婆!”叶瑾妍气呼呼地没再说话。
这边正忙着布阵,小李鬼从厨房探出头:“观主,晚上做啥菜啊?冰箱里还有点排骨和青菜。”
“炖排骨!炒青菜!再来个西红柿炒鸡蛋!”沈晋军大声说,“多做点,给咱们的援兵补补,不然打起来没力气。”
“好嘞!”
院子里,玄镇子三人还在忙碌,邓梓泓和玄珺子在调整符纸的位置,玄镇子则在画阵眼,神情专注。
广成子和广颂子凑在一块儿,小声嘀咕。
“你说他们这阵真管用吗?”广成子问。
“不好说。”广颂子摇摇头,“龙虎山的阵法是厉害,但架不住人多啊,真要是硬闯,估计撑不了多久。”
“也是。”广成子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小捆香,偷偷往袖子里塞了塞,“还是得靠土地爷保佑。”
广颂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手里的锤子擦得更亮了。
沈晋军看着忙碌的三人,又看了看紧闭的院门外,心里有点复杂。
他知道邓梓泓他们能来,已经很不容易了,龙虎山肯派人支援,说明是真把他当自己人了。
可外面那么多高手,就凭他们三个,还有圈圈和广颂子,真的能守住吗?
他摸了摸兜里的金刚符,又看了看鱼缸里悠闲游动的乌龟,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自己这金土命格,还真是个麻烦,走到哪儿都不得安生。
“算了,想那么多干啥。”沈晋军拍了拍自己的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就把小李鬼买的那些香烛全烧了,求土地爷显灵,把他们全打跑。”
叶瑾妍没说话,但沈晋军能感觉到,桃木剑上传来一丝温暖的气息,像是在安慰他。
夕阳西下,把院子里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玄镇子三人总算把阵法布置好了,正坐在石桌旁休息,玄珺子还拿出水囊递给玄镇子,看起来累得不轻。
沈晋军让小李鬼把菜端了上来,一盆炖排骨,一盘炒青菜,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大盆米饭。
“别客气,吃吧。”沈晋军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邓梓泓和玄珺子也确实饿了,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只有玄镇子吃得很斯文,小口小口地扒着饭,眼神还时不时瞟向院门的方向,保持着警惕。
沈晋军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点。
不管怎么说,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有邓梓泓他们,有广成子广颂子,有圈圈,还有叶瑾妍和小李鬼,甚至还有两只乌龟和土地爷。
这么多人(和鬼、和龟、和神),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他夹起一块最大的排骨,塞进嘴里,用力嚼了起来。
晚上的硬仗,还等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