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幡的黑影还在嘶吼,红色的眼睛里像是要滴出血来。
圈圈织的银网却越来越亮,银线绷得笔直,上面泛着淡淡的白光,把黑影裹得越来越紧,连黑烟都冒不出来多少了。
“不可能我的鬼王幡”侯尚培捂着胸口,刚才吐的黑血还在衣襟上,看着银网里挣扎的黑影,眼睛瞪得溜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拧开就往嘴里倒,里面的液体黑漆漆的,看着跟墨汁似的。
喝完之后,侯尚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像是疯了一样,举着那个鬼头令牌,朝着黑影大喊:“给我破!破啊!”
黑影像是受到了刺激,猛地膨胀了一下,银网被撑得鼓鼓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好像随时都会裂开。
圈圈的额头上汗珠更多了,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墨绿色的旗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但她的手稳得很,指尖的银线丝毫没有松动。
“撑不了多久的。”叶瑾妍的声音从桃木剑里传来,带着点凝重,“那老东西用了禁术,强行提升鬼王幡的力量,代价肯定不小,但爆发力太猛了。”
沈晋军看得手心冒汗,想帮忙又插不上手,只能在旁边喊:“圈圈姐挺住!这老东西快不行了!”
广成子也跟着喊:“对!他脸都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肯定快撑不住了!”
还真让他们说中了。
侯尚培脸上的红色没持续多久,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惨白的,嘴唇也紫了,呼吸越来越急促,跟拉风箱似的。
而那黑影,膨胀到极致之后,突然“噗”地瘪了下去,像是泄了气的气球。
银网趁势收紧,“唰”地一下勒了进去,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就散成了无数小黑点,被银线吸附上去,很快就消失了。
地上那个鬼头令牌“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侯尚培“哇”地又吐出一口血,这次是鲜红的,溅在地上,看着触目惊心。他腿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圈圈。
“你你毁了我的鬼王幡”侯尚培的声音气若游丝,像是随时都会断气,“往生阁不会放过你的”
圈圈收回银线,银线在她指尖绕了几圈,又变回了那根细得像头发丝的样子。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地上的侯尚培,眼神没什么波动:“风行者的账,先记下一半。”
沈晋军这才松了口气,走过去踢了踢侯尚培的腿:“老侯,服了没?还惦记我的金土命格不?”
侯尚培瞪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了几口血沫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行了,别跟个死人似的较劲了。”广颂子拎着铜锤走过来,“这老东西伤成这样,估计也活不成了,扔在这儿喂野狗得了。”
“别啊。”沈晋军突然想起什么,蹲下身搜侯尚培的身,“他不是说赢了就给我皮卡吗?行驶证呢?”
侯尚培被他翻得直哼哼,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沈晋军翻了半天,还真从他裤兜里摸出个行驶证,看着还挺新。
“嘿,还真有。”沈晋军拿着钥匙在手里抛了抛,笑得眉开眼笑,“这老东西虽然不是个东西,但说话还算算数。”
“现在怎么办?”邓梓泓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侯尚培,“总不能真扔在这儿吧?”
“不然呢?”沈晋军站起身,“送医院?人家医生也不敢收啊。再说了,这种邪门歪道,留着也是祸害。”
他正说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女人的高跟鞋踩在石头上。
众人赶紧回头,就见山壁那边走过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女人,穿着件素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皮肤白得像玉,看着干干净净的,跟这阴森的山谷有点格格不入。
正是司徒静琪。
她身后跟着个和尚,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僧袍,看着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正是了明。
“司徒静琪?”沈晋军愣了一下,“你咋来了?难道你也是什么往生阁的人,来给侯尚培送人头的?”
司徒静琪没理他,径直走到侯尚培身边,看了看他的伤势,眉头轻轻皱了皱。
“沈道长好大的威风。”司徒静琪开口,声音柔柔的,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气势,“连往生阁的长老都被你打成这样。”
“不是我打的,是她。”沈晋军赶紧指了指圈圈,“圈圈姐动手,一个顶俩,老侯这是自不量力。”
司徒静琪这才看向圈圈,眼神里多了点探究:“嘉应会?牵魂丝的传人?难怪有这么好的身手。”
“你听过嘉应会?还认识我?”圈圈的手又捏紧了,指尖的银线若隐若现。
“略有耳闻。”司徒静琪笑了笑,那笑容看着挺温和,却让人觉得有点发冷,“听说你的银线能牵魂锁命,今天倒想见识见识。”
话音刚落,司徒静琪突然抬手,指尖飞出几道白色的粉末,跟撒盐似的,朝着圈圈飘过去。
圈圈反应极快,手腕一抖,银线“嗖”地飞出去,正好挡在粉末前面,“唰”地一下,把粉末全挡了下来,粉末落在地上,居然“滋滋”地冒起了白烟,看样子毒性不小。
“果然有点本事。”司徒静琪点点头,身形一晃,突然出现在圈圈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刀身是透明的,看着像是冰做的,朝着圈圈的脖子划了过去。
圈圈往后一仰,躲开短刀,银线同时缠向司徒静琪的手腕。
司徒静琪手腕一转,短刀挡住银线,“叮”的一声,银线居然被弹开了。
“好刀。”圈圈眼神一凛,知道遇上硬茬了。
两人瞬间打在了一起。
司徒静琪的身法极快,白色的连衣裙在打斗中飘来飘去,看着像朵移动的白莲花,可手里的短刀却又快又狠,招招往要害上招呼。
圈圈的银线更是神出鬼没,时而化作网,时而化作鞭,时而又像把锋利的刀,逼得司徒静琪只能不断躲闪。
“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两人的速度都快得看不清动作,只能看到一道绿影和一道白影在空地上快速移动,带起阵阵风声。
沈晋军看得眼睛都直了:“我去,这俩都是高手啊!比看电影还刺激!”
“别光顾着看了。”叶瑾妍的声音带着点急,“那个和尚要带侯尚培跑!”
沈晋军赶紧回头,果然见了明正弯腰,想把侯尚培抱起来。
“拦住他!”沈晋军大喊一声,举着桃木剑就冲了过去。
广颂子和广成子也反应过来,一个拎着铜锤,一个举着小锤子,跟着冲了上去。
了明看着挺普通,身手却不慢,抱着侯尚培往旁边一闪,居然躲开了沈晋军的剑。
“阿弥陀佛。”了明嘴里念着佛号,手上却没停,抱着侯尚培就想往山壁后面跑。
“哪跑!”广颂子的铜锤“呼”地砸了过去,带着风声,逼得了明只能停下脚步,把侯尚培往地上一放,抬手去挡铜锤。
“嘭!”
一声巨响,了明被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胳膊都在发抖,显然不是广颂子的对手。
就在这时,正在打斗的司徒静琪突然往后一跃,跳出了圈外。
“不打了?”圈圈警惕地看着她,没敢放松。
“你的银线术确实厉害,我讨不到便宜。”司徒静琪收起短刀,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样子,“今天就算了,侯尚培我得带走。”
“凭啥?”沈晋军不干了,“这老东西是我们打败的,你想捡现成的?”
司徒静琪没理他,只是从怀里掏出个小香囊,往地上一扔。
香囊落地的瞬间,突然冒出浓浓的白雾,跟舞台上的干冰似的,瞬间就把整个空地笼罩住了,能见度不足一米。
“咳咳!搞什么鬼!”广成子被呛得直咳嗽。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沈晋军大喊,可白雾里啥也看不见,只能听到身边人的咳嗽声。
过了大概十几秒,白雾渐渐散了。
空地上,司徒静琪、了明和侯尚培都不见了,只剩下地上的一滩血迹和那个摔碎的鬼头令牌。
“跑了?”广成子看着空荡荡的山壁后面,有点傻眼,“这雾散得也太快了。”
圈圈皱着眉,走到刚才司徒静琪站的地方,看了看地上香囊留下的痕迹,没说话。
就在这时,山壁后面传来司徒静琪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沈晋军,你赢了,皮卡送你了。”
“改天我会再送你一辆哈弗坦克。”
“咱们后会有期。”
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了。
沈晋军愣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举着车钥匙哈哈大笑:“听到没?她说皮卡送我了!还有坦克!老侯这赌注,居然真有人认账!”
“你还真信啊?”叶瑾妍的声音带着点无奈,“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说送坦克,估计是想引你上钩。”
“管她呢。”沈晋军把车钥匙揣进兜里,拍了拍胸脯,“送不送是她的事,我先把皮卡开回去再说。这车可是我赢来的,得给它整个仪式,欢迎新成员加入流年观!”
广成子凑过来:“观主,那坦克要是真送来了,能给我开两天不?我还没开过坦克呢。”
“想得美。”沈晋军白了他一眼,“真有坦克,也是我先开,你顶多给我擦擦轮胎。”
广颂子在旁边收拾东西,把铜锤扛在肩上:“行了,别惦记坦克了,先把这破地方收拾收拾,咱该回去了。”
沈晋军点点头,看了看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山谷外面的方向,心里突然有点期待。
坦克?
男人的梦想啊,就是不知道什么型号的!
不管是真是假,这趟狗臂凹之行,总算没白来。
不仅赢了辆皮卡,还见识了圈圈的厉害,顺便收拾了侯尚培这个老东西,赚了!
沈晋军哼着小曲,带头往山谷外面走,脚步轻快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阳光透过山谷的缝隙照进来,正好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至于司徒静琪说的后会有期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金土流年啥大风大浪没见过?
还怕了个穿白裙子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