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的残阳正贴着昆仑墟悬圃的檐角滑落,鎏金的光淌过天工殿门窗上的兽首剪影,落在漆姑指尖那面刚完工的螺钿漆镜上。镜背嵌着细碎的夜光贝,拼出一幅《千里江山》的缩微纹样,正是她仿照着圆明园旧藏的螺钿漆屏风技法所制。
“咯咯——丑死了!”鸡首扑棱着翅膀跳上工作台,尖喙啄了啄漆镜边缘的一道细纹,“这道描金歪了半分,配不上你酉时传人的名头。”
漆姑白了它一眼,指尖沾着金箔粉轻轻摩挲那道纹路:“懂什么?这叫‘残韵’,仿的是古物在时光里磨出的质感。”她话音未落,淬艺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铃响——那是工艺门布在凡界的文物警戒铃,只有镇馆之宝级别的器物异动才会触发。
鸡首的鸡冠唰地竖了起来,原本挑剔的鸣叫声陡然变得尖锐:“是圆明园方向!灵气乱了!”
漆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抓起漆镜塞进袖囊,足尖一点掠出百工院,恰在悬圃的祥云边撞见匆匆赶来的墨渊。殿主的指尖还沾着星砂,道器《天工开物》悬浮在他身侧,书页正哗啦啦地翻卷,青铜色的灵光映得他眼底一片凝重。
“西洋盗匪,撬了圆明园的螺钿漆屏风。”墨渊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那群人带着炼金法阵,专吸古物的工艺魂韵。”
漆姑的心猛地一揪。那面螺钿漆屏风,是她司掌漆器工艺的本源参照,更是凡界工艺传承的活化石。她攥紧了拳头,袖中的鸡首发出一声怒啼,酉时的落日余晖陡然在她周身凝聚,化作一层流光溢彩的漆甲。
“殿主,我去夺回来!”
墨渊颔首,《天工开物》的书页骤然停驻,扉页上浮现出鸡首的剪影纹样:“此去凡界,不可硬撼炼金法阵。你的【鸡鸣定辰】能校时序、破迷阵,正好克制他们的时空扭曲术。”他指尖一弹,一缕星砂缠上漆姑的手腕,“星砂为引,若遇险境,可借道器之力暂召漆器先贤。”
话音未落,漆姑已化作一道漆色流光,冲破昆仑墟的云雾,朝着凡界的圆明园掠去。
此时的圆明园,断壁残垣间正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几个金发碧眼的西洋盗匪正围着一面残破的螺钿漆屏风,手中的法杖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淡紫色的炼金光芒正一点点蚕食着屏风上的灵光。屏风上的《百鸟朝凤》纹样正在褪色,原本栩栩如生的凤凰,翅膀已经变得透明。
“这东方的木头玩意儿,魂韵倒是醇厚。”为首的盗匪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贪婪,“提炼出来,能让我的法杖再升一级!”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漆色的流光破空而来,带着酉时落日的炽热温度,狠狠砸在他的法杖上。“铛”的一声脆响,炼金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
漆姑落在屏风前,鸡首从她袖中跃出,扑到屏风上,尖喙啄向那些盗匪的手腕。“放肆!”漆姑怒喝一声,指尖掐诀,【鸡鸣定辰】的绝技应声而发。
酉时的时序之力如潮水般扩散开来,原本被炼金法阵扭曲的时空瞬间归位。那些盗匪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的法杖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锁住,符文的光芒开始紊乱。漆姑趁机旋身,袖中的螺钿漆镜脱手飞出,镜背的《千里江山》纹样与屏风的《百鸟朝凤》遥相呼应,两道灵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固的漆光结界。
“东方的小丫头,也敢挡我们的路?”为首的盗匪恼羞成怒,挥手召出一道炼金火墙,“给我烧了她!”
火墙裹挟着硫磺的气息扑来,漆姑却不慌不忙。她指尖在漆甲上一抹,兽首共鸣的力量瞬间觉醒。鸡首发出一声清亮的啼鸣,酉时的落日余晖陡然暴涨,屏风上残存的灵光被瞬间激活,那些褪色的百鸟纹样仿佛活了过来,振翅飞出屏风,化作一道道锋利的漆刃,朝着盗匪们射去。
【鸡鸣定辰】的终极妙用,是借时序之力唤醒古物本身的守护魂韵。
盗匪们被漆刃逼得连连后退,炼金法阵的光芒越来越弱。为首的盗匪见势不妙,转身就要带着屏风逃跑。漆姑岂能容他?她足尖一点,跃到屏风前,双手按在冰冷的木面上,星砂的力量顺着指尖涌入屏风。
“以我酉时传人之名,召——漆器先贤,匠心归位!”
道器《天工开物》的灵光在她腕间亮起,一道虚影缓缓从屏风后浮现。那是一位身着明代服饰的老者,手中握着刻刀,眼神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正是螺钿漆器的开山先贤。
“后生,护好这面屏风。”先贤的声音苍老却有力,他抬手一挥,无数道漆光从刻刀下飞出,将那些盗匪的炼金法阵彻底击碎。
盗匪们惨叫着倒地,法杖上的符文寸寸碎裂。漆姑趁机将屏风揽入怀中,鸡首扑上来,用鸡冠蹭了蹭屏风上的凤凰纹样,原本透明的翅膀,竟缓缓恢复了色彩。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酉时的时序之力渐渐消散。先贤的虚影朝着漆姑颔首一笑,化作一道灵光,融入了屏风之中。
漆姑抱着屏风,看着满地哀嚎的盗匪,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她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鸡首跳上她的肩头,发出一声得意的啼鸣。
“咯咯——这下没人敢说我的描金歪了吧!”
漆姑失笑,指尖轻轻抚摸着屏风上的纹路。她抬头望向昆仑墟的方向,墨渊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工艺门的传人,守的不仅是器物,更是流淌在骨血里的,千年不灭的匠心。
残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屏风的螺钿上,折射出万千道璀璨的光芒,像是无数工艺先贤,在夜色里睁开了眼睛。
昆仑墟悬圃的祥云,总带着一股清冽的木香气。
漆姑抱着螺钿漆屏风落在天工殿前的白玉阶上时,守在殿外的铜伯立刻迎了上来。他那双常年被炉火熏得泛红的眼睛,在瞥见屏风上的裂痕时,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沉声道:“陶范裂了?还是漆胎伤了?”
话音未落,牛首便从铜伯的袖中探出头,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凑到屏风边嗅了嗅,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它能闻出,这面屏风的魂韵,少了一缕最精粹的“匠魂”。
“炼金法阵吸走了。”漆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她将屏风小心翼翼地放在阶上,鸡首从她肩头跃下,用尖喙轻轻啄着屏风上褪色的凤凰尾羽,满眼都是心疼,“那群西洋盗匪的法阵,专噬古物的工艺魂韵,若不是先贤显灵,这屏风怕是连残骸都留不下。”
正说着,天工殿的朱红大门缓缓敞开,墨渊捧着《天工开物》走了出来。道器的书页上,正浮现着屏风的纹样,青铜灵光顺着书页流淌而下,落在屏风的裂痕处,发出细碎的“滋滋”声。
“魂韵残缺,需以‘三韵合一’之法修复。”墨渊的指尖拂过屏风表面,星砂在他掌心流转,“一是酉时传人之力,二是漆器先贤魂韵,三是……”
他话未说完,百工院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织云娘提着裙摆快步跑来,羊首跟在她身后,嘴里还叼着一团金灿灿的蚕丝。“漆姑姐姐!我带了金线蚕丝来!”织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未时滋养之气能温养魂韵,金线蚕丝织成的锦缎,正好能补屏风的漆胎裂痕!”
羊首将口中的蚕丝放在屏风边,蹭了蹭织云娘的手背,发出温柔的咩咩声。
墨渊颔首浅笑:“甚好。未时滋养之力,恰能中和炼金法阵的戾气。”他转头看向铜伯,“铜伯,需劳烦你以青铜熔火,淬炼星砂成漆,修补屏风的螺钿嵌缝。”
“分内之事。”铜伯闷声应下,牛首立刻兴奋地甩了甩尾巴,转头就往淬艺台的方向跑,生怕晚了一步。
申时的阳光,渐渐洒满了悬圃。
天工殿前的白玉阶上,一场跨越时辰的修复,正缓缓展开。
漆姑盘膝而坐,指尖掐着【鸡鸣定辰】的诀,酉时的落日余晖化作缕缕流光,注入屏风的纹样之中;织云娘坐在她身侧,手中的金线蚕丝翻飞如蝶,羊首帮她梳理着丝线,每一缕都带着未时的温润灵气;铜伯立在淬艺台边,牛首守在熔炉旁,青铜熔火舔舐着星砂,将其炼化成晶莹剔透的漆液,顺着陶范缓缓流淌。
墨渊站在阶上,《天工开物》悬浮于头顶,书页哗啦啦地翻着,时而浮现出漆器先贤的刻刀纹样,时而闪过织锦的经纬纹路,时而又映出青铜熔炉的火光。他时不时抬手弹射出一缕星砂,精准地落在屏风的裂痕处,引导着三股力量交融。
“咯咯——还差一点!”鸡首突然啼鸣一声,扑到屏风的凤凰眼处,用鸡冠蹭了蹭那处空白。
漆姑心领神会,她猛地睁眼,将全身的酉时之力尽数灌入屏风。刹那间,屏风上的百鸟仿佛被唤醒,发出此起彼伏的鸣叫声;织云娘织出的金线蚕丝,化作一道金光,缠上了凤凰的翅膀;铜伯淬炼的星砂漆液,恰好填补了螺钿的最后一道缝隙。
墨渊眼中精光一闪,他抬手按住屏风,沉声道:“道器之力,引先贤魂韵归位——”
《天工开物》的书页骤然合拢,又猛地翻开,一道苍老的虚影从书页中缓缓走出。正是方才相助漆姑的漆器先贤。他手持刻刀,在凤凰眼处轻轻一点,一颗由星砂凝成的眼珠,瞬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成了!”织云娘拍手欢呼,羊首兴奋地蹦跶起来,差点撞翻旁边的丝线筐。
屏风上的《百鸟朝凤》,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螺钿流光溢彩,金线熠熠生辉,凤凰振翅欲飞,百鸟环绕其间,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漆香与蚕丝的气息。
漆姑站起身,看着修复如初的屏风,眼眶微微泛红。鸡首跳到她的肩头,用尖喙梳理着她的发丝,发出温柔的咕咕声。
墨渊走上前,指尖拂过屏风表面,轻声道:“魂韵已归,只是……那群西洋盗匪背后,怕是还有更大的势力。”他顿了顿,看向漆姑,“他们盯上的,不止是这面屏风,更是整个凡界的工艺瑰宝。”
漆姑攥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她转头望向凡界的方向,酉时的余晖,正染红了半边天。
“下次再敢来,我定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天工之怒。”
鸡首跟着昂首啼鸣,声音清亮,响彻整个昆仑墟。悬圃的祥云间,工艺蝶成群飞过,翅膀上的纹样,正与屏风上的百鸟,遥遥呼应。
西洋盗匪仓皇逃出圆明园时,衣襟还沾着未散尽的漆光,为首的卡尔攥着半截断裂的炼金法杖,面色狰狞得如同淬了毒的铁器。他怎么也想不通,不过是一个东方女子,竟能凭着一面螺钿屏风的残韵,破了他引以为傲的时空法阵。
“该死的东方巫术!”卡尔啐了一口,身后的盗匪们个个带伤,炼金符文黯淡无光,“传令下去,去苏州织造府!那批云锦龙袍的工艺魂韵,足以让我们的法阵重铸!”
他话音刚落,一阵清越的童谣声,忽然顺着风飘了过来。
那声音软糯清甜,像是江南水乡的春雨,落在人心头,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锋芒。卡尔猛地抬头,只见不远处的石桥上,立着一个穿杏色罗裙的少女,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羊,羊颈间系着的铃铛,正随着微风叮当作响。
正是闻讯赶来的未时传人织云娘。
羊首抬着头,金色的瞳仁里满是不屑,它瞥了一眼卡尔手中的法杖,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咩叫,蹄子在石桥上轻轻一跺。刹那间,无数道金线蚕丝从织云娘的袖中飞出,如同活物般在空中交织,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锦网,拦住了盗匪们的去路。
“西洋的客人,偷了东西就想走吗?”织云娘歪着头,声音依旧软糯,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我们工艺门的宝贝,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卡尔见状,反而狞笑起来:“又是一个东方的小丫头!上次是漆器,这次是织锦?正好,把你们的魂韵一起吸走!”他抬手一挥,残存的盗匪们立刻举起法杖,淡紫色的炼金光芒再次亮起,朝着锦网撞去。
“雕虫小技。”织云娘轻笑一声,指尖掐诀,未时的滋养之力如潮水般涌入金线蚕丝。羊首瞬间与她共鸣,雪白的绒毛泛起一层柔和的金光,【羊润凝泽】的绝技应声而发。
那些看似柔软的蚕丝,陡然变得坚韧无比,炼金光芒撞在上面,竟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不仅如此,蚕丝上还浮现出五彩的彩陶纹饰,纹饰流转间,一股温润的灵气扩散开来,竟在缓缓消解盗匪们法杖上的符文。
“这不可能!”卡尔瞪大了眼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法杖里的力量正在飞速流失。
织云娘没有理会他的惊呼,她抬手轻轻一扬,金线蚕丝突然收紧,将盗匪们牢牢捆住。羊首从她怀里跃下,迈着小碎步走到卡尔面前,低头嗅了嗅他手中的法杖,然后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响亮的咩叫,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卡尔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扛着一个巨大的青铜熔炉快步走来,熔炉边还跟着一头壮硕的牛,牛鼻里喷着白气,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
是铜伯。
“漆姑说,你们这些杂碎,还偷了青铜鼎的残片。”铜伯的声音低沉如雷,他将青铜熔炉往地上一放,牛首立刻会意,用犄角顶开熔炉的盖子。刹那间,熊熊的青铜熔火喷涌而出,映得铜伯的脸一片赤红。
“丑时土厚之气,融!”铜伯沉喝一声,指尖掐诀,【牛耕熔基】的力量瞬间爆发。牛首的周身泛起一层厚重的土黄色灵光,它用犄角猛地撞向地面,大地剧烈震颤,无数道青铜锁链从地底钻出,与金线蚕丝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铜墙铁壁。
盗匪们被捆在中间,插翅难飞。卡尔看着眼前的铜火与蚕丝,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这才明白,他们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东方匠人,而是一群掌握着上古工艺之力的传承者。
织云娘走到卡尔面前,伸手夺过他手中的法杖,轻轻一捏,那根曾经威风凛凛的炼金法杖,便化作了一堆废铜烂铁。她从卡尔的衣襟里,搜出了那片青铜鼎的残片,还有一小块沾染着云锦灵气的布料。
“偷我们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织云娘的声音冷了几分,“把你们知道的,关于背后势力的事,全都说出来。”
卡尔脸色惨白,看着眼前的铜火与蚕丝,终于瘫软在地,再也不敢有半分反抗。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石桥上。织云娘抱着羊首,铜伯扛着熔炉,身后跟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盗匪,朝着圆明园的方向走去。远处的昆仑墟,祥云缭绕,天工殿的方向,似乎有一道青铜灵光,正遥遥注视着这里
昆仑墟悬圃的考工楼,素来是工艺门研习技艺的清净地,此刻却被一群西洋盗匪搅得鸡飞狗跳。
卡尔和他的手下被铜锁链捆得结结实实,扔在大殿中央的青石板上。铜伯守在熔炉边,牛首蹲在他脚边,时不时冲盗匪们喷一口带着硫磺味的鼻息,吓得那群人缩成一团。织云娘坐在一旁的锦凳上,羊首趴在她腿上,正美滋滋地啃着星砂凝成的糖块,时不时用蹄子拨弄一下卡尔的衣角,像是在打量什么稀奇玩意儿。
漆姑抱着修复好的螺钿屏风立在殿侧,鸡首站在屏风顶端,居高临下地盯着盗匪,时不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啼鸣,那调子听着就像在嘲讽。墨渊则坐在主位上,指尖摩挲着《天工开物》的书页,青铜灵光在他眼底流转,神色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说吧,你们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什么来头。”墨渊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砸在众人心里。
卡尔缩了缩脖子,眼神躲闪。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铜伯——那汉子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青铜熔炉,熔炉里的火光映得他脸色通红,看着就不好惹。又瞄了瞄织云娘,那少女看着软萌,可她手里的金线蚕丝,刚才可是把他们捆得连动都动不了。
“我……我不能说。”卡尔硬着头皮道,“说了的话,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他话音刚落,牛首突然低吼一声,猛地站起身,硕大的牛头凑到他面前,鼻孔里喷出的热气差点把他的头发吹乱。卡尔吓得一哆嗦,差点当场哭出来。
“哼,胆小鬼。”铜伯冷哼一声,手里的擦拭布在熔炉上敲了敲,“不说也行,我正好缺几个试手的——新炼的星砂青铜,正好用来铸几个‘人形摆件’,摆在淬艺台旁边,警示那些觊觎工艺瑰宝的杂碎。”
这话一出,盗匪们瞬间面如土色。他们可是亲眼见过铜伯的手艺,那青铜熔炉里的火,连炼金法阵都能融化,要是把他们铸成人形摆件,那得多惨?
织云娘适时地叹了口气,指尖的金线蚕丝轻轻晃了晃:“其实啊,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们。”她摸了摸怀里的羊首,羊首配合地咩咩叫了两声,“要是你们说了,我们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送你们回西洋呢。”
这话听着温柔,却比铜伯的威胁更让人头皮发麻。
卡尔咽了口唾沫,刚想开口,却被鸡首的一声啼鸣打断。只见鸡首扑棱着翅膀从屏风上飞下来,落在卡尔的肩膀上,尖喙在他耳边啄了啄,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卡尔被啄得龇牙咧嘴,刚想挥手把它赶走,却突然愣住了。他感觉到鸡首的喙尖,似乎沾着一点温热的液体——那是星砂的灵气。
“咯咯咯——”鸡首又啼鸣一声,转头看向漆姑。
漆姑挑眉,慢悠悠地道:“它说,你们西洋的炼金法阵,其实是偷了我们东方的炼器之术,改头换面罢了。要是你们说了,我还能指点你们两句,让你们回去以后,不至于被背后的势力灭口。”
这话正好戳中了卡尔的软肋。他之所以不敢说,就是怕被灭口。要是能得到漆姑的指点,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咬牙道:“我说!我说!”
盗匪们瞬间骚动起来,卡尔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才继续道:“我们背后的势力,叫‘炼金教廷’。他们专门搜罗世界各地的工艺瑰宝,提炼里面的魂韵,用来强化教廷的圣器。这次来东方,就是冲着圆明园的宝物来的,除了螺钿屏风,还有……还有苏州织造府的云锦,景德镇的青瓷,洛阳的青铜器……”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墨渊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天工开物》的书页突然哗啦啦地翻卷起来,青铜灵光暴涨,整个考工楼都弥漫着一股威严的气息。
“炼金教廷……”墨渊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指尖的星砂闪烁不定,“看来,他们是忘了,什么叫天工之威。”
就在这时,羊首突然从织云娘的怀里跳下来,跑到卡尔面前,用蹄子扒拉了一下他的口袋,掏出了一块亮晶晶的东西——那是一块沾染着青瓷灵气的碎片。
织云娘眼睛一亮:“这是……青瓷子姐姐的青瓷碎片?”
漆姑凑过来看了看,点头道:“没错,是卯时的青瓷灵气。看来,这群家伙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景德镇的青瓷。”
铜伯猛地一拍熔炉,怒声道:“这群杂碎!真当我们工艺门好欺负不成?”
牛首跟着发出一声怒吼,熔炉里的火光瞬间窜起三丈高。
墨渊抬手压了压,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传令下去,十二传人各守一方,凡界的工艺瑰宝,绝不能落入炼金教廷之手。”
他顿了顿,看向卡尔等人,眼底闪过一丝冷冽:“至于他们……”
“把他们关在淬艺台旁边的柴房里!”织云娘抢先道,“羊首可以看着他们,要是他们敢耍花样,就用金线蚕丝把他们捆成蚕蛹!”
羊首立刻欢快地咩咩叫了两声,像是在附和。
铜伯也点头道:“正好,我炼铜的时候,让他们在旁边看着,好好学学什么叫真正的工艺。”
漆姑抱着胳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鸡首可以每天给他们唱晨曲,保证他们睡不着觉。”
鸡首立刻昂首挺胸,发出一声清亮的啼鸣,吓得盗匪们又是一哆嗦。
墨渊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摇了摇头,转身走向考工楼外。悬圃的祥云间,工艺蝶正成群飞过,翅膀上的纹样,映着天边的晚霞,绚烂无比。
一场守护工艺瑰宝的战争,已然打响。而昆仑墟的这群传人,必将用他们的匠心与技艺,护佑着那些流淌在时光里的,千年不灭的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