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平静得出奇，仿佛对三人狼狈的模样和紧张的气氛早有预料。
“我听守卫说你们从下水道紧急返回，”席儿开口，声音依然像冰晶碰撞般清脆，“发生了什么？”
哈涅尔与杰洛特交换了一个眼神。
猎魔人微微点头，示意可以说。
“强兽人，”哈涅尔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在下水道遇到了至少十只强兽人。它们有组织、有武装、有战术配合，绝对不是自然生成的怪物。而且……”他顿了顿，看着席儿的眼睛，“它们似乎认得我手上的戒指。有一只甚至停下了攻击，像是在……与戒指对话。”
席儿的眉毛微微挑起，这是她脸上唯一泄露的情绪变化。
她走到桌边，拿起凯亚恩之前放在那里的那截怪物残骸样本，仔细观察着断口处。
“你称它们为强兽人，”席儿说，“这个名称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在中土，强兽人是奥克的强化变种，”哈涅尔解释道，“由黑暗魔法和炼金术结合创造，比普通奥克更强壮、更聪明、更服从命令。它们通常作为精英部队出现在战场上，一个强兽人小队能击溃数倍于己的人类士兵。”
“创造者是谁？”
“最初的设计来自魔苟斯，后来由他的副手索伦完善。”哈涅尔说，“但现在问题在于——按照时间线，强兽人至少应该在一千年后才会出现。有人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时间点，提前重现了魔苟斯的工艺。”
席儿放下样本，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这个姿势让哈涅尔想起法庭上的法官，正在权衡证词的可信度。
“也就是说，虚空教派——或者他们背后的某个存在——不仅知道魔苟斯，还能复现祂的技术。”席儿总结道，声音依然平静，但哈涅尔能听出其中紧绷的弦，“而普拉克希达的下水道，现在是他们的实验室。”
“至少是一个前哨基地，”杰洛特补充，“凯亚恩发现的那个杂交体巢穴，可能就是早期的实验产物。强兽人则是升级版。如果给他们更多时间……”
“他们会制造出一支军队。”席儿接完他的话。她转身面向窗户，望着窗外普拉克希达的夜色，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她做出了决定。
“我需要请示国王，”席儿说，转身面对众人，“如果真如你们所说，这不是普通的怪物滋扰，而是有组织的黑暗势力渗透，那么柯维尔必须采取最坚决的措施。常规的城市守卫队对付不了这种敌人。”
哈涅尔脑中闪过这个名字。
柯维尔与波维斯的现任国王，一位以开明、务实和果断着称的统治者。
在特莉丝给他的那本《北方诸国地理志》中，对这位国王的评价是：“伊斯特拉德五世继承了一个繁荣但处境微妙的国家，他在大国间巧妙周旋，对内推动改革，对外保持中立，使双王国成为北方最稳定的政权。”
但稳定即将被打破。
“你们两人跟我来，”席儿指向杰洛特和哈涅尔，“其他人留在这里。凯亚恩，你需要治疗；特莉丝，麻烦你照顾他。莱戈拉斯先生……”她看向精灵，眼神中有一丝探究，“你对这些强兽人的了解可能对我们有帮助，但你现在的身份在柯维尔宫廷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请理解。”
莱戈拉斯想要说什么，但杰洛特摇头制止了他。
精灵最终点头，退到一旁，但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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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哈涅尔和杰洛特坐在一辆封闭的马车里，跟随着席儿的专用座驾驶出普拉克希达。
他们没有向北前往王宫，而是向东，沿着一条维护良好的石板路疾驰。
“我们不回普拉克希达的王宫？”哈涅尔低声问杰洛特。
“现在是深秋，”杰洛特解释，“按照柯维尔王室的传统，国王会在冬季移居朗·爱塞特。那里是内陆城市，气候比沿海的普拉克希达温和，也更安全——远离海上的威胁和港口的混乱。”
马车在夜色中行驶了大约两小时。当哈涅尔从车窗望出去时，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化：平坦的沿海平原变为起伏的丘陵，茂密的森林取代了农田。
空气也变得清冷干燥，带着松木和泥土的气息。
这座城市与普拉克希达截然不同。
没有港口，没有密集的码头和仓库，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林荫大道、整齐的贵族宅邸和庄严的公共建筑。
城市依山而建，最高处是一座白色的城堡，城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街道上行人稀少，但巡逻的卫队明显更多，他们穿着蓝白相间的制服，手持长矛，步伐整齐。
“冬季首都，”杰洛特轻声说，“柯维尔的政治中心六个月在这里，六个月在普拉克希达。这样既能平衡两国的利益，也能让国王更好地了解整个王国的情况。”
马车直接驶向山上的城堡。
卫兵检查了席儿的通行证后放行，马车穿过三道厚重的城门，最终停在一个铺着鹅卵石的庭院里。
席儿率先下车，对迎上来的宫廷总管简单交代了几句。
总管是个严肃的中年人，听了席儿的话后脸色微变，立刻转身快步离开。
“国王已经醒了，”席儿对杰洛特和哈涅尔说，“他习惯黎明前起床处理政务。跟我来。”
他们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上挂着历代国王的肖像和描绘柯维尔历史的壁画。
走廊尽头是一扇双开的橡木门，门两侧各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守卫。
席儿点头示意，守卫推开了门。
房间是一间书房，比弗尔泰斯特的那间更大，也更简朴。
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满墙的书架、一张巨大的橡木书桌，以及一个正在燃烧的壁炉。
书桌后坐着一个男人。
他的脸瘦削，颧骨突出，下巴方正，眼睛是深蓝色，锐利而清醒，看不出丝毫睡意。
他穿着简单的深色便服，外面披着一件羊毛披肩，正在批阅一份文件。
看到席儿，国王放下笔，站起身：“席儿女士，黎明前的紧急拜访。我猜不是好消息。”
“陛下，”席儿行了一个优雅的屈膝礼，“请原谅我的打扰。但普拉克希达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必须立刻向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