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科姆张着嘴，象一条被扔上岸的垂死之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动了。
耿双没有半句废话，身形一晃，就那么不偏不倚地插在了莎莉亚和马尔科姆之间。
他象一堵无形的墙，隔绝了莎莉亚那几乎要实体化的杀意。
他甚至没低头看一眼地上那个已经彻底废了的老狗，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盯着莎莉亚。
不说话，但态度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这人，我们要了。
殿下，你那点小把戏就收了吧！
刚才的事情我们不追究，不过你要是再过分，窗户纸捅破了，你可是不好收场！
莎莉亚的牙根都快咬碎了。
妈的！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丁点儿！
要不是国王陛下突然出现，这老不死的现在已经去见光明神了！
现在倒好，被这个姓耿的给堵了。
再动手？
再动手就是明着跟华国人撕破脸了。
为了一个已经被榨干了的废物，彻底得罪这群过江龙，值吗？
莎莉亚脑子里飞速计算着得失利弊。
横竖着老狗没了那什么劳什子之心，华国对魔法和源能研究又不深。
即便是有他们的帮助，想要复刻一个出来，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这老东西就算落在华国人手里，帮帮他们搞搞研究可以，想要有什么革命性的突破？
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不大！
翻脸，不值。
可就这么放过他？
那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这老狗不久之前，可是差点连窝端了整个王室的！
大殿里的空气几乎凝固成了冰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老国王那虚弱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悠悠响起。
他甚至没看挡在前面的耿双，目光只是落在自己女儿那张写满不甘的脸上。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莎莉。”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口气仿佛抽走了他全身仅剩的力气。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一句话，让莎莉亚浑身一僵。
“退下吧。”
莎莉亚心中虽恨，可身体却很诚实。
父王积威已久，尤其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她再混蛋也不能当众忤逆。
她恶狠狠地瞪了地上的马尔科姆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他活剐了。
最终，她还是不甘地“哼”了一声，收敛了浑身炸起的斗气，往后退了一步。
僵局，就这么被老国王轻描淡写的两句话给破了。
老国王在格里莎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到了马尔科姆的身边。
他没有居高临下，只是那么站着，低头看着这个和他斗了一辈子的老伙计。
地上的马尔科姆，那张因为魔力枯竭而扭曲的脸，此刻反而诡异地平静下来，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走近的老人，喉咙里挤出毒汁一样的冷笑。
“嗬……嗬……”
他想骂，想咆哮，想质问对方。
可他发不出声音。
老国王叹了口气，那口气又长又浑浊，带走了大殿里最后一丝紧张的空气。
“马克，都这么多年了。”
“你……还是没走出来？”
马尔科姆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怨毒几乎要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溢出来。
没走出来？
凭什么走出来！
青梅竹马的爱人被抢，视若兄弟的挚友背叛！
他从一个天才法师，变成一个只能在阴暗角落里摇尾乞怜的宫廷小丑！
凭什么让他走出来？！
老国王象是看穿了他所有的想法，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都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你恨我，对吗？恨我抢走了玛莎。”
“恨我这个王子，横刀夺爱，让你一无所有。”
马尔科姆的身体剧烈地颤斗起来，那是被戳到痛处的本能反应。
殿内的其他人，全都竖起了耳朵。
我靠？今天不白来啊！
这特么是王室秘闻！以前花钱都听不到的啊！
耿双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恨不得自己长了一副顺风耳，生怕漏掉一个字。
可不是我爱听什么八卦齁！
这种秘闻，对情报分析工作是很重要的！
拿给专业的信息分析员，可以分析出人物的性格，喜好，以及对待某件事，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真的真的！
老国王根本没理会众人的反应，他只是看着马尔科姆，那张苍老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悲哀的笑。
“你这个蠢货。”
马尔科姆猛地一震，死死地盯着他。
老国王摇了摇头，声音更轻了，轻得象一片羽毛，却带着万钧的重量。
“玛莎她……谁也没选。”
“她选择的，是……她肚子里那个孩子的未来！”
轰！
这一句话，不亚于一道惊雷，在整个大殿里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莎莉亚的嘴巴瞬间张成了“o”型，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都傻了。
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
仔细一想，玛莎？
那不是我妈的名儿啊！
那不是。。。。
马尔科姆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个针尖！
他象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老国王弯下腰，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吐出了那个足以颠复一切的秘密。
不，他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动了动嘴唇。
一个名字。
维勒安。
然后，他直起身，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对着大殿里的所有人，一字一句地，敲下了最后一颗钉子。
“维勒安……他不是我的儿子。”
老国王的声音顿了顿，他转过头，不再看地上那个已经彻底石化的男人，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自己那个同样呆若木鸡的女儿。
“莎莉亚，是我的女儿。”
“但那个逆子，那个被你撺掇着，差点毁掉整个王国的混蛋……”
“他……是马尔科姆……的孩子”
“！！！”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莎莉亚感觉自己像被雷劈了一样，外焦里嫩。
我弟弟……那个跟我斗了这么多年的便宜弟弟……是……是地上这条老狗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