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兴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和烦躁。
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就这么被无情地掐灭了。
“那……那这头发还有什么用?”维勒安没好气地嚷嚷。
“呵呵呵……”
马尔科姆发出一连串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听着格外瘆人。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根金发收进一个特制的小水晶瓶里,动作珍而重之。
“殿下,如果真要对敌,老夫说不定就要跟她一命换一命,那当然是划不来。
但是……”
老法师话锋一转,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上,重新绽放出一个阴狠无比的笑容。
“做上一个,放在手边……总归是多了一张,谁也想不到的底牌啊。
如果是危难之际,老夫拼着性命,以此相要挟,恐怕是有些作用的!”
维勒安猛地抬起头,脸上最后一丝失望和烦躁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感动神情。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里象是堵了一团棉花,半晌才挤出几个干涩的音节。
“老师……您……”
马尔科姆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此刻却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他缓步上前,那只枯瘦得如同鸡爪的手,轻轻拍了拍维勒安的肩膀。
动作不重,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
“殿下,不必多言。”
“我这把老骨头,一身的本事,不就是为了辅佐您登临至高王座吗?”
马尔科姆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字字清淅。
“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用我这条残命,为您扫清最后一个障碍,为您铺平通往王座的最后一段路……”
“那将是老臣此生,最大的荣耀!”
“死得其所!”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
维勒安浑身一震,胸腔中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冲上眼框。
他用力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疼痛来压制翻涌的情绪。
生于帝王之家,又从小不被看好,
维勒安这小子,几时见过真情?
除了这位,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师。
“老师!”维勒安的声音不再颤斗,而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狠厉,
“您放心!绝不会有那么一天!”
“我维勒安对天起誓,我绝不会让您的心血白费!更不会让您走到那一步!”
“蔷薇王国的王座,我不仅要坐上去,还要坐得稳稳当当!!”
“好!好啊!”马尔科姆欣慰地点了点头,收回了手,一脸的慈祥,如同比克大魔王看待亲生儿子悟饭一样
……
鎏金玫瑰园,地下室。
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机油和汗水混合的奇特味道。
李婧双手抱胸,象个严厉的教官,正盯着眼前三个“新兵蛋子”。
“再说一遍!红色按钮是紧急自毁!
你们谁要是敢手滑按下去,我就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芬奇的手指灵巧得象是在弹奏钢琴,他已经将那个巴掌大的爆破设备拆开又装好了三遍,连一颗螺丝都没多。
这个货,不愧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材料!
莫罗斯则安静地站在角落,黑袍下的身形一动不动,只有两根苍白的手指捏着手里的仪器,
仿佛在抚摸一件艺术品,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学会了没有。
最惨的是巴雷特,他蒲扇大的手掌捏着一个闪光手雷,跟抓了个核桃似的,脑门上全是汗。
挨李婧最多骂的,就是他。
“李……李队长,这些玩意儿也太小了,
俺一使劲儿,它就‘嘎吱’响,俺怕给它捏碎了……”
李婧的额角青筋跳了跳,她觉得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钱观海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木箱上,嘴里叼着根草茎,看得津津有味。
这不比看耍猴儿有意思?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被推开,耿双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他径直走到钱观海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行动?”
李婧头也不回,语气干巴巴的:
“这几个货,基础是一点没有,不过所幸都是老手,天赋都还不错。
除了那个大块头稍微蠢了点。
按这个进度,三五天吧。
前提是那个大块头别拖后腿。”
“这么急?”钱观海吐掉嘴里的草茎,一脸的不以为然,
“维勒安那小子屁股底下的王座还没捂热乎呢,登基都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去了!
外面一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哪有空这么快就对莎莉亚动手?
现在留着当个筹码,不香吗?”
耿双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更苦了。
“他刚才火急火燎地来找我了,催着问国内什么时候能同意签订条约,
还说咱们要是有什么新要求,尽管提,他都认。”
钱观海嗤笑一声,摆了摆手:“那就按咱们一早说好的办法,拖着呗。
晾着他,反正他也没几天蹦跶的了。”
“问题是,有人不让他等了。”耿双压低了声音,
“他带来一个新消息,说是教廷帝国的人来了,逼着他签不平等条约,
想让咱们出面给他撑腰,支持他登基。”
“切。”李婧不屑地撇了撇嘴,“拿教廷当枪使,想抬高自己的价码?
跟咱们玩儿这一套?他心眼子够用么?”
“不是,”耿双摇了摇头,表情严肃了几分,
“情报核实过了,这次来的是个硬茬。
教廷帝国派了个什么……圣女,亲自带队。”
“圣女”两个字,轻飘飘地落进钱观海的耳朵里。
嗡!
他脸上表情瞬间凝固了。
整个人僵在木箱上,一动不动。
耿双还在继续说着:
“维勒安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尽快把协议签了,
反正都是卖国条约,他更愿意卖给咱们,但是他……哎?”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自己停住了。
因为他发现,身边的钱观海,情况有点不对劲。
只见钱观海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一颗接一颗,顺着他惨白的脸颊往下滚,瞬间就浸湿了衣领。
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斗,
连带着他坐着的木箱,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轻微摇晃声。
那样子,不象是听到了什么坏消息,倒象是大白天活见鬼了。
“哎哎哎!”耿双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
“钱观海,你怎么了?怎么浑身是汗,还在发抖?
是修炼出了什么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