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都知道,赵戈说得对。权力的游戏,从来不只是明面上的较量。
“玄衣卫之事,只有我们五人知道。”赵戈最后道。
“对外,只说是一支负责宫中安全的亲卫。陈平将任统领,直接向我汇报。”
议定之后,四人先后离开。刘邦走在最后,临出门时,忽然回头:“大王,贵族那边邦会尽力周旋。但若事不可为”
“若事不可为!”
赵戈接过话头,“我会亲自出手。沛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刘邦深深看了赵戈一眼,躬身退下。
暖阁内只剩下赵戈一人,略显孤独。
“陈平。”他轻声唤道。
陈平如影子般出现:“大王。”
“玄衣卫组建得如何?”
“已选拔三十七人,都是军中斥候精锐,忠诚可靠。正在训练侦查潜伏,审讯之术。”
“不够。”
赵戈摇头,“至少需要三百人。关中各地都要有我们的眼线,重要官员府邸都要有人监视。钱不够从内库支取,人不够从各地招募。”
“属下明白。”
“还有…”
赵戈转身,“重点监视冯去疾、赵奢、景旬、田安四人。他们的一举一动,每日汇报。特别是三日前往来的信使,查清送信对象,信件内容。”
“是!”
陈平退下后,赵戈独坐良久。建立特务组织,监控百官,这在后世看来是专制的手段。但在这个时代,这个权力斗争的旋涡中,这是自保的必要措施。
更危险的是,玄衣卫一旦建立,就可能脱离控制,成为新的权力怪兽。明朝的锦衣卫和东厂,就是例子。
“所以必须从一开始就严格限制。”赵戈喃喃自语。
“玄衣卫只有侦查权,没有审判权;只有情报权,没有行政权。而且必须掌握在我一人手中。”
他想起后世的国安,情报机构,那些在法治框架下运作的组织。
虽然不可能完全复制,但至少可以借鉴一些理念。
翌日朝会,正殿内,文武百官已按序站定。
氛围格外凝重,连平日最松懈的末位小官都挺直了脊梁,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赵戈端坐御阶之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萧何与张良分列文官左右,一个手持奏章神色专注,一个羽扇轻摇气定神闲。
韩信站在武将首位,身姿如枪,脸上看不出喜怒。刘邦则站在太傅之位,脸上挂着惯常的微笑,但那笑容今日显得有几分微妙。
“奏事。”赵戈简短开口。
萧何率先出列:“启禀大王,阁会昨日审议三十六项政务,已决二十七项,另九项需与军管署,管理署会商。其中,关中春耕事宜已部署完毕,各郡县官吏已下田督导”
他详细汇报着阁会的运作情况,条理清晰,数据详实。殿内不时有人微微颔首——这位前秦小吏出身的阁会主事,用一个月时间证明了新政机构的效率。
张良随后禀报管理署事宜:“地方官员考核已初步完成,关中三十六郡,政绩优者十二人,良者十八人,平者五人,劣者一人。按新制,优者擢升,良者留任,平者训诫,劣者免职。”
“那劣者何人?因何而劣?”赵戈问道。
“北地郡守杜衡,隐瞒田亩三千顷,偷逃税款,纵容亲属强占民田。”
张良声音平稳,“已移交廷尉审理。”
殿内一阵低语。杜衡是秦贵族出身,虽非显赫大族,却也根深蒂固。拿他开刀,无疑是向所有贵族发出警告。
赵戈点头:“依法严办。继续。”
轮到韩信时,他汇报简洁如军令:“京营整训完毕,可战之兵八万。关东降卒已整编三万,驻守各郡。边防无恙。”
“长江驻军进展如何?”赵戈追问。
樊哙出列,声如洪钟:“末将与卢绾将军已率五万水陆大军抵达江陵,沿江布防。战船三百艘已备,若南越来犯,必叫他有来无回!”
“好。”
赵戈赞许,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听闻,咸阳城中,近日出现不少南越面孔?”
这话如冷水入沸油,殿内顿时骚动。
刘邦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平静。冯去疾与赵奢交换了一个眼神。连韩信都微微侧目。
萧何沉声道:“确有其事。据市吏禀报,近日咸阳东西两市出现南越商队三支,共计五十余人。以贩卖奇珍为名,行踪诡秘,不似寻常商旅。”
“可曾查探?”赵戈问。
张良接话:“管理署已派人暗中监视。这些人白日经商,夜间多聚于城南一处客栈,与些许官员有所接触。”
“与何人接触?”赵戈的声音冷了下来。
张良目光威震,摇了摇头:“证据尚不确凿,待查实后再禀。”
这话说得巧妙,既点了火,又不烧身。
殿内不少官员脸色微变,有人下意识地低头,有人偷偷看向刘邦。
赵戈心中冷笑,知道张良这是给自己留了余地,也给那些与南越有牵连的人留了退路。
他没有深究,转而问道:“南越军队,近日可有动向?”
“据边关来报,”韩信开口。
“赵佗近日在番禺集结水军,号称十万,演练水战。同时,派使者在长江南岸频繁活动,似在勘察地形。”
“十万水军”赵戈沉吟。
“若真来犯,我军胜算几何?”
韩信略一思索:“南越军长于水战,短于陆战。若其渡江北上,我军可凭江而守,胜算七成。但若久战不下,粮草军需消耗巨大”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国库空虚,打不起持久战。
这时,赵奢忽然出列:“大王,老臣有一言。南越虎视眈眈,当务之急是加强军备,巩固边防。然军需粮草从何而来?经管署新立,人员不足,经验欠缺,恐难当筹措军需之重任啊。”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矛头直指经管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