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韩信迟疑。
“我替你说。”
赵戈接过话头,“是祖上积累,是巧取豪夺,是垄断贸易,是逃避税收。”
环视四人,他继续道:“起义军攻城掠地,抢的是这些人;我北伐匈奴,耗的也是这些人的钱粮。可现在大汉建立了,不能再靠抢来维持国家运转。我们需要正规的税收,稳定的财政。”
刘邦眼里露出恍然之色:“大王的意思是经管署不仅要收税,还要整顿那些逃税的豪强?”
“正是。”
赵戈目光锐利起来,“诸位可知,这动了多少人的食物?关中三十六郡,真正依法纳税的豪强,不足三成。其余七成,隐瞒田产,虚报人口,勾结官吏,偷逃税款。粗略估算,每年流失的税收,足够再养十万大军!”
这个数字让四人倒吸一口凉气。
萧何沉声道:“若真如此,经管署的设立确有必要。但触动如此多人的利益,恐引剧烈反弹。”
“反弹已经来了。”赵戈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
“这是昨夜收到的密报。冯去疾串联六国贵族,准备在三日后的朝会上发难,要求撤销经管署,恢复旧制。
帛书在四人手中传阅。张良看完,眉头紧锁:“冯去疾他这是要借贵族之力,逼大王退让。”
“不止。”
赵戈冷笑,“他们真正的目标,不是经管署,而是新政。经管署若倒,科举、均田、新律都将难以为继。到那时,贵族依旧是贵族,特权依旧是特权,一切回到原点。”
暖阁内陷入沉默。茶已凉,无人再饮。
许久,韩信忽然开口:“大王需要末将做什么?”
这话问得直接,也表明了他的立场——至少在此时,他站在赵戈一边。
赵戈看着他:“韩将军,我问你一个问题。若南越赵佗起兵北上,你需要多少兵马钱粮才能平定?”
韩信略一思索:“南越军约十万,但据险而守,易守难攻。若要平定,需步卒二十万,水军五万,粮草百万石,钱币千万贯。且至少一年时间。”
“那现在国库能拿出多少?”
萧何接口:“北伐匈奴耗粮八十万石,钱五百万贯。平定关东耗粮五十万石,钱三百万贯。如今国库所余不足北伐前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赵戈一字一句道。
“若现在南越来犯,我们连仗都打不起。”
这个现实让所有人心中一沉。
刘邦叹道:“所以大王才要设立经管署,整顿税收,充实国库。”
“不仅如此。”
赵戈站起身,走到暖阁中央,“我要建立的,是一个能够自我造血的国家。税收只是基础,还要发展农业,鼓励工商,开拓贸易。要让百姓富足,让国库充盈,让军队强盛。如此,才能抵御外敌,才能长治久安。”
他转身看向四人:“但这些,都需要钱。而钱,现在掌握在贵族手中。他们宁愿把钱埋在地下,也不愿拿出来建设国家;宁愿挥霍无度,也不愿纳税。诸位说,该怎么办?”
张良沉吟道:“或可徐徐图之,先易后难”
“没有时间了。”
赵戈打断他,“南越赵佗的观望,匈奴冒顿卷土重来,各地豪强在等待时机。我们每拖延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他重新坐下,语气放缓:“所以今日请四位来,是要商议应对之策。三日后朝会,贵族必将发难。我们该如何应对?”
萧何率先道:“臣以为,当以法破之。经管署设立,有法可依;税收改革,有章可循。贵族反对,就是违法抗命。可依法处置,以儆效尤。”
“但法不责众。”张良摇头。
“若所有贵族联合反对,难道全都抓起来?那样会引发动乱。”
刘邦捋着胡须:“或许可分化瓦解。贵族并非铁板一块,六国与旧秦有隙,大族与小族有别。可拉拢一批,打压一批,中立一批。”
韩信则从军事角度思考:“若真发生动乱,京营八万兵马可控制咸阳。但各地郡县难保没有贵族私兵作乱。”
四人各抒己见,赵戈静静听着。他知道,这些建议都有道理,但都不够。
“诸位说得都对。”
待四人说完,赵戈缓缓开口,“所以我们需要多管齐下。萧何,你负责完善律法,让经管署的每一项举措都有法可依。张良,你负责协调各方,摸清贵族内部的矛盾。沛公,你负责联络那些可以争取的贵族,许之以利,晓之以理。”
他最后看向韩信:“韩将军,你坐镇京营,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动刀兵。”
四人齐齐躬身:“臣等领命。”
“还有一事。”赵戈压低声音。
“贵族们不会只从明面上反对。他们会收买官吏,会制造谣言,破坏改革,甚至会行刺暗杀。”
刘邦脸色一变:“大王是说”
“我需要眼睛和耳朵。”
赵戈目光扫过四人,“谁在密谋,谁在串联,谁在准备动手。我决定建立‘玄衣卫’,专职监察百官,收集情报,保卫新政。”
“玄衣卫?”
萧何皱眉,“这岂不是特务之制?”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策。”赵戈正色道。
“若一切都在阳光下,何须如此?现实是,敌在暗我在明。若无防范,新政未行,我可能已遭不测。”
张良羽扇轻摇:“大王所虑甚是。但玄衣卫权力过大,若无制约,恐成祸患。”
“所以玄衣卫只对我一人负责,且只查不判。所有证据,移交廷尉依法审理。”
赵戈道,“且,玄衣卫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注视之下。”
四人交换眼神,最终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