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盈余,都变成了楚玉苏书架上的新书,多是旧书摊淘来的。秒漳节小说徃 首发
以及更合身的衣物,他有了钱之后,慢慢的把楚玉苏身上那些别人捐赠的旧衣服替换成他买的新衣服。
倒不是嫌弃别人给献给他们的爱心,只是他总想把苏苏相关的千丝万缕,都照顾的更妥帖一些。
为了给苏苏补充营养,他还总是给苏苏买点时令水果。
黑瞎子自己则是买了一个本子,里面是越来越厚的养生食谱手抄本。
写的全是如何养好楚玉苏的内容。
楚玉苏的身体在他的精心照料下,确实比一般孤儿院的孩子更健康些。
小脸也圆润了些。
但孩童的免疫系统终究脆弱。
春寒料峭的换季时节,一场来势汹汹的流感席卷了整个城市,孤儿院自然也未能幸免。(类似2003年非典之类的病)
最先倒下的是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紧接着,连周妈妈和李阿姨也相继中招,只是强撑着。
黑瞎子警惕性提到最高,每天用醋熏房间,逼着楚玉苏喝他特意准备的,味道古怪但据说能预防的姜枣茶。
进出都让她戴着简陋的纱布口罩。
然而,百密一疏。
或许是在院子里玩时着了风,又或许是病毒太过凶猛,一天夜里,楚玉苏还是发起了高烧。
起初只是睡不安稳,哼哼唧唧。
黑瞎子睡眠极浅,立刻察觉。他伸手一探,掌心下的额头滚烫,呼吸也明显灼热急促起来。
他的心猛地一沉。
没有惊动同样抱病的周妈妈和李阿姨,黑瞎子迅速起身。
他先检查了楚玉苏的状况。
脸颊潮红,嘴唇干燥,意识有些模糊,但还能含糊回应他的名字。
这不是普通的着凉。
他点亮煤油灯,翻出自己早就备好的小药箱。
里面有几样最基本的药物,都是他用各种理由从镇上卫生所一点点“囤积”来的。
他兑了温水,先小心地喂楚玉苏喝下一些。
然后用冷毛巾一遍遍擦拭她的额头、脖颈、腋窝和手心脚心,进行物理降温。
他的动作快而稳,没有丝毫慌乱。
只有眉心蹙起的细纹泄露着内心的焦灼。
毛巾换了几次,体温似乎稍降,但很快又反弹上去。
楚玉苏开始说胡话,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偶尔夹杂着几个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词汇:“玉通道好黑”
黑瞎子擦拭的手微微一顿。
他俯身,贴近她,仔细分辨。
那些词汇像冰锥,刺破了他努力维持的平静表象。
这不是简单的发烧呓语,人已经烧糊涂了。
才会呢喃那些关于陨玉、关于黑暗、关于未知危险的词汇。
恐惧正借由病痛浮出水面。
黑瞎子的心揪成一团。
“没事,苏苏,没事。”他握住她滚烫的小手,声音压得极低,却异常清晰坚定,试图将她的意识拉回现实。
“哥在这儿,这里很安全,没有蛇,没有玉,只有我们。”
或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楚玉苏的呓语渐渐少了,但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打冷战,牙齿磕碰作响。“
冷”她蜷缩起来,往黑瞎子怀里钻。
黑瞎子立刻用被子将她裹紧,自己也钻进被窝,将她整个抱在怀里,用自己温热的体温去暖她。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小身体在瑟瑟发抖,高热与寒战交替,情况不妙。
物理降温加上基础药物似乎效果有限。不能再等了。
他轻轻将楚玉苏放好,掖紧被子,迅速穿好衣服。
从铁盒里拿出足够的钱,又抓了一件厚外套。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楚玉苏,眼神沉黯如夜。
深夜寂静无声,只有凛冽的春风呼啸而过。
黑瞎子奔跑在空荡的街道上,来到卫生所。
他不知道诊所有没有大夫值守夜班。
用力拍打卫生所紧闭的大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男医生披着衣服来开门,满脸不耐:“大半夜的,谁啊?”
“医生,救命!”黑瞎子仰起脸,语气焦急却条理清晰。
“我妹妹发高烧,抽搐说胡话,物理降温和吃了点退烧药都不管用,可能是急性流感并发症。她只有三岁多,在孤儿院,请医生快去看看吧!”
他的描述专业而急切,瞬间驱散了医生的睡意。
医生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我这里没有药,治不了,你得带孩子去医院但是现在的情况,如果确诊重症,肯定就要隔离”
黑瞎子说了一句谢谢大夫,发疯般跑回了孤儿院。
回到房间,楚玉苏还在颤抖,呼吸急促。
黑瞎子迅速收拾了楚玉苏要用上的东西,放进书包里背着,另外还提了一大布袋的楚玉苏能用上的东西。
他把楚玉苏包裹的严严实实,隔着窗户和周春芳说了情况,抱着楚玉苏转身便走
大人还能吃点药扛一扛,孩子抗不了
黑瞎子临走前嘱咐了周妈妈把孤儿院整个消毒,尽量不与外人接触。
医院里深夜灯火通明。
半大的少年抱着小孩来就诊,显得格格不入。
检查、听诊、量体温
医生面色凝重。
“高烧近四十度,伴有寒战,肺部有轻微啰音,可能是流感引发肺炎前兆,得立刻打退烧针,再配合输液消炎,不然很危险。”
楚玉苏直接被穿着隔离服的大夫诊断出重症,立刻需要隔离。
“孩子,你们父母呢?这需要你们父母签字,一起隔离照顾孩子!”
“我们是孤儿院的孩子,我就是她哥哥,我可以照顾她!”黑瞎子说得冷静。
大夫愣了愣,似乎被震撼到,许久才吐出来一句:“小小男子汉,好样的。”
黑瞎子心脏紧缩,但脸上保持镇定。
“请医生一定要救我妹妹,费用我来付。”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身上所有的钱。
大夫更沉默了,人情冷暖,在这个特殊时期尤为尖锐,一个孩子赤忱的为守护另一个更弱小的生命舍生忘死的心,给了他一些震撼和力量。
因为官方已经做出响应,将所有患病人隔离。
“药费你不用管,只要照顾好你妹妹就好”
黑瞎子抱着楚玉苏走进隔离区,这才知道整个城市早已风声鹤唳。
情况很严重。
只是为了不让市民恐慌,外面才没有那么多的信息
这个时候人心惶惶,隔离区人多眼杂,很多人都是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身边没有人照顾。
统计信息的医护人员得知了这两个孩子的身份和关系,都被这样的感情震撼。
护士姐姐总是对这两个孩子更照料一点。
长夜漫漫。
隔离区的白炽灯一直亮着,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人影。
输液瓶里的液体缓慢下降,黑瞎子就坐在床边的小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玉苏。
不时探她的额头,调整输液管的速度,用棉签蘸水润湿她干裂的嘴唇。
新研制的特效药是有用的。
楚玉苏的病情得到遏制。
天快亮的时候,颤抖渐渐停止,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但依旧昏睡,眉头紧锁,仿佛在梦中仍与什么搏斗。
偶尔,她会发出极轻的呻吟。
黑瞎子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她紧皱的眉心,试图将其抚平。
“快点好起来,苏苏。”他低语,声音几乎消散在空气中,“别怕,不管是什么,哥都在这儿。”
天快亮时,医生过来,检查了楚玉苏的情况,松了口气。
“温度降下来了,命算捡回来了,接下来继续按时输液吃药,精心护理,不能再着凉,这孩子体质底子还是弱了些,年龄又太小”
“谢谢大夫”黑瞎子认真道谢,声音有些沙哑。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眼底布满血丝,却依然脊背挺直的男孩,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对你妹妹真是没话说,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唉。”
黑瞎子只是微微颔首,没有接话。
目送医生离开,他立刻转身回到床边。
楚玉苏还在沉睡,但脸色已不再是吓人的通红,而是带着病后的苍白。
黑瞎子打来温水,用最柔软的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脸、擦手,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楚玉苏是在上午十点多完全清醒的。
她睁开眼,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酸痛无力,喉咙干得像沙漠。
视线模糊聚焦,首先看到的是黑瞎子布满血丝却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眼睛。
“水”她嘶哑地开口。
黑瞎子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温度恰好的温水端到她嘴边,用小勺一点点喂她。
喝了几口水,楚玉苏感觉好受了些。
她看着黑瞎子,虽然身体虚弱,但意识已完全清明。
“我病了多久?”她问,声音也很沙哑。
“睡了一夜。”黑瞎子言简意赅,用毛巾擦了擦她额角的虚汗。
“肺炎前兆,打了针,现在需要静养。”
楚玉苏沉默了一下。
她依稀记得昨晚的混乱、寒冷、黑暗的片段,以及始终紧紧握住她的那只手和那个低沉坚定的声音。
“你一直没睡。”她不是疑问,是陈述。
“不困,我没事。”黑瞎子答得简短,拿起药片和温水分开。
“苏苏乖,该吃药了。”
楚玉苏没再说话,配合地吃了药。
药物的苦涩让她皱了皱眉。
黑瞎子立刻递上一小块冰糖。
那样紧张仓促的情况,他连楚玉苏要吃的冰糖都带着。
含住冰糖,甜味冲淡了苦涩。
楚玉苏看着黑瞎子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为她调整枕头高度。
“黑瞎子。”她忽然叫了一声。
黑瞎子立刻认真地看向她,眼睛里似乎盛放的不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孩,而是他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