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蛋红扑扑的，不知是运动还是害羞。
“有事？”齐小川停下脚步，语气礼貌但疏离。
林婷婷看到瘦高帅气的男孩，脸色又红了红。
递过来一个精致的铁皮盒子：“这……这是我爸爸从上海带回来的巧克力，送你……谢谢你上次帮我讲奥数题。”
她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好感。
齐小川成绩好，长得俊，虽然衣着朴素但气质沉静，跟同龄的皮猴子，泥猴子还有不洗脚的臭猴子完全不是一种生物……
在情窦初开的女生眼里很有吸引力。
齐小川看了一眼那盒子，没接。
“不用客气，同学之间讲题你已经给我报酬了，不用再额外给，巧克力你留着自己吃吧。”他顿了顿有些犹豫，问林婷婷：“你知道三岁的小女孩可以吃巧克力吗？”
“啊？不行吧？我小时候我妈不让我吃，说会吃坏牙，还可能卡住。”
黑瞎子彻底没兴趣了：“这样啊，谢谢，我知道了，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林婷婷脸上的红晕褪去一些，有些失望，但还不放弃，换了一条赛道：“那……那你妹妹喜欢什么？我下次可以……”
“她有我，什么都不缺。”黑瞎子打断她，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甚至有点警惕，苏苏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他身上就好了！
“谢谢你的好意，快上课了，我先回教室。”说完，他点点头，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林婷婷站在原地，捏着巧克力盒子，咬了咬嘴唇。
她听说过齐小川的身世，是个孤儿，有个极度疼爱的妹妹，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理由也完全是围绕着妹妹。
齐小川并非不懂林婷婷的心思，但他所有的心神和未来规划，都被三岁的小丫头塞得满满当当，没有丝毫空隙留给其他。
任何可能分散他精力、影响他照顾苏苏的事情，都被他本能地排除在外。
三岁的苏苏啊，每一天的模样都是独一无二的限量版。
他为可以照顾她感到无比的幸福。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
黑瞎子飞快地写完了作业，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破旧的《常见中草药图鉴》，这是他从废品站淘来的。
他看得很认真，不时用铅笔在草稿纸上描画。
他在辨认孤儿院附近乃至公园、郊外可能有的，可以食用的野菜或具有简单药用价值的植物。
多认识一种，或许就能让苏苏的餐桌多一点变化，或者在头疼脑热时多一种应对。
有时候小感冒熬点葱根姜汤，或者喝点紫苏水，小咳嗽熬点冰糖雪梨，比让苏苏喝药好的多。
小孩子喝太多药会不长个子的。
最好能在她将要生病之前，就用日常细微的照顾，避免这些隐患。
才能把苏苏养的白白胖胖的。
放学铃声一响，黑瞎子第一个冲出教室。
他没有立刻回孤儿院，而是绕道去了新华书店。
他在书店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等一个看起来面善的中年店员出来抽烟时，才走上前。
“叔叔，请问店里需要人帮忙整理书架吗？或者晚上打扫卫生？我作业写完了，什么活都能干，工钱便宜。”
他仰起脸，眼神干净，态度诚恳。
店员打量了一下这个穿着旧夹克但洗得干净、眼神清亮的男孩，有点意外：“多大了？家里大人知道吗？”
“十二了，家里同意的，我就想赚点钱买书和本子。”
店员犹豫了一下：“我们这暂时不缺人……不过，你要是字写得好，周末有时候会有抄写价目表或者整理旧书目的活，按页算钱，你行吗？”
黑瞎子眼睛一亮：“行！我字写得工整，抄写很快，叔叔您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或者我周末过来问问？”
店员看他机灵，点了点头，进店里拿了张便条，写了个名字和大致时间：“周末上午来找我，姓王。”
“谢谢王叔叔！”齐小川小心地收好便条，心中又多了一条可能的财路。
离开书店，他去杂货店买了一小包江米条，想了想，又奢侈地花一角钱买了一小把彩色玻璃纸包的水果糖。
这才快步朝孤儿院走去。
还没进院门，就听到里面孩子们嬉戏的声音。
他一眼就看到楚玉苏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周妈妈在旁边剥豆子。
楚玉苏手里拿着他早上缝的那个布娃娃，安安静静地玩着，不时抬头看向院门方向。
当黑瞎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楚玉苏的眼睛瞬间亮了，丢下布娃娃，迈着小短腿就噔噔噔地跑过来，因为跑得太急，还趔趄了一下。
黑瞎子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接住她，抱起来举在肩膀上。
“慢点跑，摔了怎么办？”他嘴里责备，脸上却带着笑。
他把她抱到屋檐下，放下，变魔术似的掏出那包江米条和水果糖。
楚玉苏看到糖，眼睛更亮了，但没立刻去拿，而是先看了看黑瞎子。
看这家伙还有什么怪招。
黑瞎子剥开一颗糖，递到她嘴边。
楚玉苏含住，甜味在舌尖化开，满足地眯起眼。
“今天乖不乖？”齐小川一边问，一边很自然地蹲下身，检查她的鞋子有没有湿，这是怕她玩水，摸摸她的手是否温暖。
楚玉苏嘴硬，总是觉得自己即便是三岁小孩的身体也是二十五岁的心智。
但黑瞎子看得清楚，苏苏还是被影响了的，其实是个自己为自己很大，但实际上有些行为就是小孩子行为，有时候还有些调皮，一个管不好就会把自己弄得生病。
楚玉苏不回答。
只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颗煮熟的、圆滚滚的鹌鹑蛋，小手举到齐小川嘴边，“给你留的。”
那是午饭时周妈妈分给每个孩子的，一人一颗。
楚玉苏没吃，藏在口袋里留到现在。
还早上黑瞎子帮她扎头发的人情……
黑瞎子看着她举着鹌鹑蛋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样子，心里那片最柔软的地方再次塌陷。
他没有拒绝，就着她的手，小小地咬了一口蛋白。
“好了，哥吃了，剩下的苏苏吃。”
楚玉苏不乐意：“交换，早上的蛋羹我吃了，这个你吃。”
她强行伸手扣开黑瞎子的嘴唇，把鹌鹑蛋塞进了他嘴里。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笼罩着小小的院落。
黑瞎子只是笑，也不吭声，任由楚玉苏淘气。
他抱着楚玉苏，看着远处天空渐变的色彩。
怀中的小身体温热柔软，依赖地靠着他。
他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楚玉苏柔软的头顶。
“苏苏。”
“嗯？”
“哥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楚玉苏听出他语气里的郑重，抬起头，用沾着糖屑的小嘴，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一点湿漉漉的甜印。
这倒是挺大方。
“苟富贵，勿相忘。”楚玉苏晃了晃脚丫，觉得自己很幽默，鼓励齐小川小朋友的雄心壮志……
黑瞎子愣住了，随即，一种前所未有的，酸酸甜甜的暖流涌遍全身。
他收紧手臂，把她搂得更紧些，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