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温和地笑了笑，没在意，引着他们往办公室走，一边对院子里的孩子们说：“大家继续玩，没事。”
黑瞎子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有人要来领养孩子了？”楚玉苏说得很慢。
两岁的小女孩，语言系统已经开始发育了，加上她心智成熟，经过半个月的练习，私下只有黑瞎子在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很流利的说长句子了。
“看着不像，他们是牵着一个孩子来的，有可能是要把小孩留在这里。”黑瞎子随口说道。
目光落在手里的奶瓶上。
他把楚玉苏抱在椅子上坐好，认认真真的照顾楚玉苏喝水。
楚玉苏撇嘴：“能不用奶嘴吗？”
黑瞎子笑得很欠揍：“小宝宝喝水，用奶嘴很正常的，真的，我问过周阿姨了，你要是不用奶嘴和，周阿姨她们发现你和正常小孩不一样怎么办？”
黑瞎子明明可以把瓶子拧开，让楚玉苏就着边沿喝水。
但他就不。
就是喜欢看小丫头含着奶嘴吮吸的可爱模样。
院子里安静下来。
几个年纪大些懂得事的孩子，凑在那个叫小军的男孩身边，眼神里全都是好奇。
小军被母亲半强迫地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看着周围陌生的孩子。
终于，办公室的门开了。
周妈妈、刘干事和王女士走了出来。
周妈妈脸上带着惯常温和的笑容，但眼神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王女士的眼睛有点红，似乎哭过，她紧紧拉着儿子的手。
刘干事清了清嗓子，对院子里安静下来的孩子们说：“小朋友们，这位王阿姨呢，是来看望大家的，她给大家都带了点好吃的。”说着，示意王女士。
王女士连忙提起那个尼龙网兜，和周妈妈一起，开始给每个孩子分发苹果和饼干。
黑瞎子一看有零食，这才走到庭院里，排着队从这位王女士手里领过来一根火腿肠和一瓶甜奶。
孩子们拿到东西，小声道谢，气氛稍微活跃了一点。
黑瞎子只惦记着把领到的零食拿回房间里给楚玉苏吃。
分发完东西，王女士蹲下身，抱了抱自己的儿子小军，低声嘱咐了几句。
然后站起身，对周妈妈和刘干事点点头，又深深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孩子们，转身跟着刘干事离开了。
铁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
小军站在原地，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瘪了瘪嘴，想哭又忍住了。
周妈妈走过去，温柔地牵起他的手：“小军，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来，周妈妈带你去看看睡的地方，认识一下新朋友，好吗？”
新的孩子加入了。
周妈妈把王小军介绍给所有孩子之后，带着他走到了黑瞎子和楚玉苏的房间。
“小川，这个是王小军弟弟，你们两个都是男孩，你看可不可以让苏苏搬去和小女孩们一起住，你和小军弟弟一起住啊？”周春芳有些不好意思地和齐小川商量。
她眼里的齐小川，是一个很温柔可靠的大哥哥，甚至可以照顾好一个两岁的小女孩。
所以在她眼里，小川和这个新来的孩子住在一起的话，可以帮助这个有了记忆却被妈妈遗弃的孩子尽快适应孤儿院的生活。
但是这次她却没想到会遭到齐小川的拒绝。
“可是我还要照顾苏苏啊，别人照顾她，我不放心的。”黑瞎子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川，这个也是弟弟……”周春芳还是想要试图挣扎一下。
在她的考量里，楚玉苏毕竟是个女孩子，现在还小，但是随着齐小川和楚玉苏两个人都逐渐长大。
毕竟是男女有别的。
黑瞎子不愿意，对他来说，唯有将她留在身边，亲自看护，才是唯一的安全。
这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源于何处？
周春芳有些疑惑。
楚玉苏伸出小手，抓住了黑瞎子的一根手指，用力握了握。
黑瞎子愣了一下。
随即，眼中的冷硬和警惕一点点化开。
黑瞎子条理清晰地说道：“周妈妈，苏苏还是太小了，换了哪些五六岁大的小女孩，没办法照顾好她的，还是在我这里再住一段时间吧。
等长大点，再去和小女孩们一起住，反而是王小军，已经五六岁了，可以和那帮皮小子们挤一挤住一起。
不碍事的，你如果还不放心，我每天可以抽时间去看看，不让他们打架。”
周春芳被说服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十一岁死里逃生的孩子温柔地道：“你还要读书，还要照顾弟弟妹妹，会很辛苦的。”
“那我不看着这些臭小子也行。”黑瞎子挑眉，有了点小男孩的摸样。
周春芳觉得，还是因为楚玉苏刚好在齐小川醒来的那天来到孤儿院。
两个孩子的特殊情谊，才会这么深厚。
日子如屋檐下的滴水，在日升月落间，缓慢而确定地刻下痕迹。
转眼，楚玉苏在这个被她确认为重生的童年里，度过了第一个夏天，迎来了秋日。
她的身体以令人满意的速度成长。
两岁半的年纪，语言能力更是超常发展，表达清晰，逻辑远超同龄孩子，惹得周妈妈和李阿姨常常惊喜地夸赞她聪明。
只有楚玉苏自己知道，这是她有意控制、谨慎展露的结果，既要方便沟通，又不过分引人疑窦。
黑瞎子的身体恢复更是惊人。
短短几个月，那个刚从病床上爬起来，虚弱到摔倒在地的男孩，已经变得精瘦结实。
皮肤被夏日的太阳晒成健康的小麦色，个头似乎也蹿高了一小截。
他在周妈妈和其他大人面前，保持着懂事勤快的形象，主动承担更多的杂活。
但在楚玉苏知道，他那些懂事行为背后，总带着明确的目的。
熟悉孤儿院的运作，摸清周围环境，建立自己的信息网，以及为她扫清一切可能的障碍。
他去上学了，但是去上学之前把孤儿院里的这帮小孩子训的服服帖帖，没有人敢欺负如今年纪最小的楚玉苏才肯的。
他的保护无声而密实，如同织就一张看不见的网，将楚玉苏笼在中央。
孤儿院很好，为孩子们提供了温暖的避风港。
但资源有限，孩子们的衣食住用，虽在周妈妈尽力维持下达到温饱。
想要更好一点的东西，比如更新更厚的棉衣，更大更红的苹果，多出来的一瓶牛奶，甚至是一本彩页更多的旧图画书，总需要一点竞争或运气。
这种孩子们之间的小摩擦是不可避免的。
别说是孤儿院，就算是子女众多一些的家庭都无法避免这些。
楚玉苏年纪最小，又是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