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在汪家之前的西王母宫的资料里看到过一些记录。
“这些东西，就是西王母宫的诡异传统，这些人应该是西王母古国从其他部落里抓来的奴隶。
把两三岁的小奴隶聚拢在一起，在他们的脑袋上扣上一个这样的陶罐子，然后一直长到成年。
直到脖子和陶罐的缝隙里塞不进食物为止，这时候他的脑袋早就出不来了，接着砍掉他的脑袋，把这陶罐封起来，献给西王母做贡品，这是人头祭司的传统。”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混合了猎奇与自得的语气，在空旷的沙漠上回荡，让不少初次接触此道的临时伙计胃里一阵翻腾。
“这…这怎么都是人头啊？也太恶心人了！”有人脸色发白地低声嘟囔，眼神避开地上那些颅骨。
陈英招募的临时伙计中，有一些是第一次参与到这种探险中来。
甚至陈英招募的时候，说的都是探险度过无人区，都不是史上大型盗墓活动。
所以看到这么多的人头，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么多的罐子，不会里面全都是人头吧？”经验老道的伙计声音沉闷，虽是疑问，话里却是十足的笃定。
陈英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满意的缝，顺着腐朽的船头指向远方那片风蚀而成的、宛如巨兽骸骨般的喀斯特地貌。
“看来是真的，我们找到地方了。”
他语气笃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既然是一艘载满贡品、要给西王母进贡的船，那么即便沉没，船头的方向，也必然指向水源上游，指向贡品的终点，西王母宫，距离，应该不远了。”
这是老板的结论，也是命令的前奏。
现场却出现了一阵微妙的冷场。
核心成员们个个如泥塑木雕，临时伙计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乌老四额角渗出细汗，目光扫向阿宁，阿宁早已退到人群最后，满脸写着，离这疯子和他的变态考古远点。
他暗骂一声，只得硬着头皮，挤出笑容接上话茬：“老板英明啊！这判断，一针见血！”
陈英斜睨他一眼，哼笑：“你小子能不知道这些？嘴巴甜等着加工钱？”
乌老四嘿嘿装憨，不敢多言。
“给这帮没见过世面的说道说道，”陈英扬了扬下巴，“省得自己吓自己，耽误正事。”
气氛稍松，便有胆大的伙计嘀咕：“西游记里的西王母不是挺好……”
“那是编的！”乌老四赶紧接过话头，既是解释，也是给陈英搭梯子。
“古代传说中的西王母，掌生死刑杀，形象本就诡谲。这种‘人头祭’，很多西域部落都信人死后魂从七窍出。把脑袋封在罐里砍下，就是为了囚禁魂魄，让其永为驱使。中原也有类似，叫‘鬼头坑’。”
伙计们听得倒吸凉气，看向那些陶罐的眼神彻底变了，畏惧深处，也终于明白了这趟“探险”真正的底色。
可沙漠茫茫，回头无路，只能攥紧手中许诺的丰厚报酬，压下心悸。
就在这时，乌老四做出了更令人瞠目的举动。
他取出特制的溶液与工具，开始熟练地清洗、处理那些头骨，手法专业至极，分明是正规考古发掘的流程。
这一幕，立刻引起了吴邪的警觉。
他收回落在乌老四身上的审视目光。
一扭头，却见张起灵还稳稳抱着楚玉苏，那姿势保护意味十足，却也……抱得久了点。
吴邪心里那点因为乌老四而产生的疑虑，瞬间被另一种微妙的情绪冲淡了些。
他走过去，压低声音，带点没好气：“抱够了就把苏苏放下来。”
没看见陈英那边都有人偷偷瞥过来了吗？
黑瞎子唯恐天下不乱地凑近，搓着手，笑嘻嘻。
“就是，老张，讲究个先来后到啊，该轮到我了吧？”
黑瞎子作势要接。
吴邪气得瞪他一眼：“你也滚！”
这个时候起内讧，平白让陈英看笑话，丢的是苏苏的脸面。
他强忍住没发作。
黑瞎子脸皮厚，嘿嘿一笑，退后一步，却是不肯走。
被抱着的楚玉苏倒是很淡定，她一只手还松松环在张起灵颈后，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放她下来。
张起灵却不动，甚至微微侧过脸，线条冷峻的侧颜在沙漠的天光下没什么表情。
张起灵：要亲亲。
他还记得楚玉苏主动在外人面前亲了解雨臣一口呢！
但这那细微的，似乎不愿松手的姿态，却让楚玉苏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这是，还要抱？
这是沙漠啊。
两个人抱在一起真的不知道热吗？
众目睽睽之下，楚玉苏指尖微动，带着点无奈和促狭，在他紧实的手臂上轻轻拧了一下，想让他回神。
这一下，位置有些巧，恰好擦过某处。
张起灵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极细微的电流窜过。
所有的肌肉在瞬间绷紧，连抱着她的手臂都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一抹惊人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耳根蔓延开来，迅速染红了整张白皙的侧脸，甚至脖颈。
他急速地，几近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喉结滚动，压抑着脱口而出的气息，声音低哑得几乎融进风里：“…别闹。”
这才小心翼翼，将怀中人放下。
脚尖触地时，他的指尖似乎还留恋地在她腰间停留了一瞬，才彻底松开。
楚玉苏站稳，方才指尖那异样的触感后知后觉地明晰起来，让她也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好像……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了。
吴邪因为站立的角度问题，没注意到这电光石火间的微妙。
见楚玉苏落地，立刻上前一步，将她半护在身侧，同时低声说起正事，试图驱散那点古怪的氛围。
“这个乌老四，手法太正了，绝对是‘名门正派’出来的。”他所谓的名门正派，意指官方背景。
楚玉苏点头，神色恢复沉静。
她看懂了吴邪的暗示。
解雨臣也已靠近，声音压得极低，目光仍留意着乌老四的方向。
“行事谨慎，但动机难测。或许只是为利，或许……”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清楚。
可能牵扯更复杂的势力。
吴邪补充：“他在云顶天宫就出现过，还认得蛇眉铜鱼上的字，直接破译，这人水很深。”
楚玉苏静静听着，目光再次投向乌老四那边。
他正专注于手中的头骨，溶液冲刷下，骨殖显得愈发惨白诡异。
就在他们低声交换信息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