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配合默契,推着、簇拥着沐舟便往内室方向行去,目光自始至终未曾旁落半分,仿佛古月娜已然化作透明空气。
不过,这种如此低劣的话术,照理说,应该刺激不到这位高傲的银龙王吧。
等等,似乎还挺有作用。
古月娜虽在竭力维持那份清冷孤高,背在身后的纤纤玉指却难以自抑地轻颤起来。
她下意识探手,想取过沐舟方才座位旁的茶盏,借以掩饰心绪微澜。
然而指尖的颤抖却让杯盖与杯身碰出细碎的“哒哒”轻响,几滴清亮的茶汤随之溅落地面。
她深吸一口气,继而“铿”地一声将茶杯重重按回桌面,身后仿佛有看不见的黑气缭绕,足尖微动,她下意识便要抬步追上前去。
古月娜一个闪身,截在沐舟面前,素手探出,便欲将她重新揽回怀中。
恰在此时——
沐舟蓦然回首,一记眼刀凌空劈至,瞬间将古月娜钉在原地。
无他,古月娜今天的行径,着实有些过火了。占尽便宜不说,更是口无遮拦。
再者,她的确有很多话想和小魔女以及猫猫小姐说说,不能让她们瞎担心。
然而
目光触及古月娜僵立原地的模样——那微微抿紧的唇瓣,紫眸中流转的委屈与无措,竟似一只受困的银色大狗狗。
那泪汪汪的眸子里有演戏的成分,但沐舟还是心头一软,生的那点气霎时如春雪消融。
真是拿她没办法!
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沐舟脚步微顿,侧首向身旁二人问道:“荣荣,竹清卧房那边,可还有空闲的客室?”
主卧与客卧仅一墙之隔。在沐舟那不容置喙的眼神威压下,古月娜终究是不情不愿地被“请”进了那咫尺天涯的邻室。
“那个女人,简直嚣张得没边了!”才一踏入内室,宁荣荣便忍不住再次开口。
当然,这也怪不得她。古月娜那视旁人如无物的态度,那份只对沐舟一人收敛的倨傲,着实刺目。
与其说是傲慢,更像是因沐舟而勉强压抑本性后的妥协态度。
“抱歉,但我能够理解她。”沐舟先替古月娜致歉,随即温声帮其解释,“每个人的个性,都会因其经历的不同而不同。她的过往颇为特别。”
沐舟并没有替古月娜编造什么悲催过往,因为她知道小魔女和猫猫小姐未必买账。
她转而诉说起古月娜曾予她的实质相助:
“和你们一样,我与她相识,也是在六年前。无论是在修行一途,或者其他的一些事情,她都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
如果没有她,我在魂圣之前的进阶,不会有如此迅捷的速度。”
当然,这也并不是什么谎言。
无论是天梦冰蚕牌充电宝,还是生命之湖的优越修炼环境,
亦或是极北之地的雪池锤炼,乃至于联手弑杀海神波塞冬后的神力回馈,都对她等级的极快跃升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如果没有这些资源的馈赠,能不能赢得与比比东的神战还尚未可知。
宁荣荣听罢,心中那股无名火消减不少,但见沐舟如此“回护”古月娜,仍不免有几分隐晦的酸意浮上心头,撇了撇嘴道:
“是是是,她帮了你天大的忙,所以你就要以身相许。”
“荣荣!我与她尚未到那般境地。”
“那么说,那个目中无人的女人分明是别有用心,对你图谋不轨罢了!”宁荣荣语如连珠,直刺要害。
此话一出,沐舟顿时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了。
从某种程度上看,小魔女所言竟是一语中的。
沐舟沉默一瞬,斟酌道:“‘图谋不轨’一词,未免偏颇了些。”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加害我的心思。她这一次进入人类社会的目的,缘由虽有些古怪,但我并没有理由阻止。”
“目的?是什么?”宁荣荣杏眼圆睁,步步紧逼。
“她说,想要和我一起更好地了解朋友和恋人的区别。”
“哼,这不是贼心不死么!”宁荣荣脱口而出,旋即又似抓住了救命稻草,
“等等,这么说,她并不是沐舟的恋人,而沐舟与她是在朋友之谊下进行的亲吻。
既是朋友间的吻,自然自然是不作数的!”
宁荣荣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劝导别人,将这句话翻来覆去地低声念诵。
直到朱竹清突然插话,“可是,寻常朋友之间根本不会进行这种行为吧。”
是是么?
似乎确有些道理。
宁荣荣俏脸倏地一沉,刚亮起的光彩瞬间黯淡,心情再度坏了几分。
沐舟则骤然抬手,“啪”地一声按灭了魂导灯盏,将脸颊悄然蔓开的薄红隐入黑暗。
真是莫名其妙!
怎地又绕到这羞人话题上来了?
都怪那条口无遮拦的银龙,什么惊世骇俗之语都敢往外倒!
沐舟声线维持着平和的调子,生硬地转开话头,“还记得么?我赠与你们的仙品药草,其实,若深究其源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有她的一部分功劳。”
这话果然引得小魔女一惊,她狐疑地扬起眉梢,满脸写着不信,“不可能,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如此好心。”
平心而论,换作是她。不,恐怕是任何人——又怎会将逆天改命的仙草珍品,拱手赠予潜在的情敌?
沐舟分明是当局者迷,而她旁观者清!
方才她们欲簇拥沐舟回房时,那女人眼底翻涌的冷意与独占欲,可丝毫未加掩饰。
纵使面对沐舟时装得温顺,却如何瞒得过她这双精明的眼睛?
朱竹清亦微微颔首,“傲慢常伴自私与占有,我也不认为那女人会具备分享的美德。”
沐舟有想过二人对古月娜的初始印象会不好,但没想到居然会那么差,
“此事说来话长,但冰火两仪眼内的仙草,若论第一归属权,的确属于她们的种族。但我很幸运,机缘巧合下,结识了雁雁和独孤前辈,先行寻得了那处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