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下一万多积分。
这是个能让人在塔楼里横着走的数字。
但他没打算存着,决定奢侈一把。
积分这东西,只有花出去变成了武器,那才是真的属于自己。
“系统,打开商城。”
光屏弹开,琳琅满目的商品列表瀑布般流下。陈默的手指划过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药剂和装备,最终停在了一栏特殊的分类上。
“购买‘场景构建笔(高级版)’。”
“购买‘npc深度定制模块’。”
【积分扣除:12000点。】
大出血。
刚才还富得流油的馀额瞬间都快要花完了。
陈默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一支通体漆黑、笔尖闪铄着诡异幽光的钢笔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沉甸甸的,带着一丝冰凉的金属质感。
这就好比画家手里的笔,只不过画家画的是画,他画的是命。
“那么,开始吧。”
陈默坐直了身子,手中的笔尖点在虚空中的光屏上。
那个在他脑海里盘旋了无数个日夜、让他至今半夜惊醒的噩梦,终于要降临了。
“场景构建:育才楼。”
黑色的笔尖在光屏上飞速游走。
线条勾勒出一栋灰扑扑的教程楼。五层高,外墙贴着惨白的小瓷砖,因为年久失修,很多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水泥色的墙体,象是生了疮的皮肤。
所有的窗户都装上了防盗网。
不是那种普通的防盗网,而是那种只有手指粗细缝隙的、连苍蝇都很难飞出去的铁栅栏。
比起学校,这更象是一座监狱。
或者说,这就是一座关押灵魂的监狱。
“规则植入。”
陈默的手指在颤斗。
不是害怕,是兴奋。
那种将自己受过的苦难,一点一滴复刻出来,再加倍施加给别人的快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第一条:成绩至上。”
“在这个学校里,分数就是货币,分数就是生命。没有分数的学生,就是垃圾。垃圾,是要被清理的。”
“第二条:无死角监控。”
陈默想起了那个总是站在后门窗户口的班主任。那双阴森森的眼睛,象是一条毒蛇,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你一口。
不够。
还不够可怕。
他在教室的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地点上了无数个黑点。
那是眼球。
活的眼球。
它们会转动,会眨眼,会死死盯着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有任何一个学生敢抬头,敢走神,敢做小动作。
那些眼球就会报警。
“第三条:连坐。”
“一人犯错,全组受罚。我要让你们互相猜忌,互相监视,互相……出卖。”
陈默的嘴角咧开,那个在镜子里倒映出的笑容,森寒入骨。
“第四条:剥夺个性。”
“所有人都必须穿一样的衣服,剪一样的头发,说一样的话。我不许有特立独行,不许有奇装异服。在这里,你们只是一个个学号,一个个为了分数而存在的机器。”
随着每一条规则的输入,光屏上的教程楼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死寂的建筑,仿佛活了过来。
阴冷的风穿过走廊,发出呜呜的咽泣声。那些贴在墙上的标语开始渗血,那些挂在黑板旁的排名表开始扭曲。
【副本构建完成。】
陈默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那种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烧进胃里,点燃了最后一把火。
……
塔楼,中央广场。
这里是所有挑战者在没有副本任务时的聚集地。虽然塔楼不提供像设计师一样的公共聊天频道,但并不禁止人们面对面交流。
当然,更多的人只是行色匆匆,在这里交换一些生存物资,或者查找临时的队友。
郑远正蹲在一个摊位前,手里拿着一块发硬的面包,跟摊主讨价还价。
“三个积分?你怎么不去抢?”
“爱买不买,现在食物紧缺,这还是看你面生给你打折了。”摊主翻了个白眼。
郑远咬了咬牙,刚想付积分的时候。
突然。
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毫无征兆地笼罩了全身。
周围嘈杂的人声瞬间消失了。
那个摊主,那个摊位,连同脚下的广场地砖,都在迅速褪色,变得模糊不清。
“草!”
郑远只来得及骂出一句脏话。
下一秒。
天旋地转。
强烈的失重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经彻底变了。
不是广场。
而是一条狭长、阴暗的走廊。
地面是那种老式的水磨石地砖,踩上去冷硬刺骨。墙壁下半截刷着绿漆,上半截刷着白灰,交界处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霉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粉笔灰味。
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哪?”
身边传来一个颤斗的女声。
郑远转过头。
看见四个同样一脸茫然的人站在他旁边。
两男两女。
加之他,一共五个。
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套宽大得有些滑稽的蓝白校服。那种劣质的化纤面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令人不适的瘙痒感。
“校服?”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刘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左胸口的位置,印着一行小字:
【育才中学 高三14班】
“这是新副本?”
另一个身材魁悟、满脸横肉的男人——王强,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老子最烦读书了,这特么什么破地方!”
没人回答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走廊尽头的一条横幅吸引了。
那是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挂在两根柱子之间,随着穿堂风微微晃动。
上面写着十个大字: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字迹扭曲。
那红色的底色太过鲜艳,鲜艳得有些刺眼。
那是血。
新鲜的、还没干透的血,顺着横幅的下摆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在水泥地上汇聚成一滩暗红色的水洼。
滴答。
滴答。
寂静的走廊里,只有血滴落地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意思?”
最后那个身材娇小、一直缩在后面的女生——徐敏,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们要……要在这里上学?”
就在这时。
丁铃铃——!!!
一阵急促、尖锐、象是要把人脑浆子都震出来的电铃声,骤然炸响。
那不是普通的铃声。
那声音里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还有某种高频的噪音,象是一根烧红的铁丝,直接捅进了每个人的耳膜。
“啊!”
五个人几乎同时捂住耳朵,痛苦地蹲了下去。
心脏在剧烈收缩。
血液在血管里逆流。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随着这铃声被强行唤醒。
那是对迟到的恐惧。
是对权威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