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头李公子的呼吸喷在钱月脖颈上,热且湿,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腥臭。
那只肥硕的手顺着她的肩膀往下滑。
粗糙的指腹隔着布料摩挲,每一次触碰都象是蛞蝓在皮肤上爬行,留下一道道黏腻的幻觉。
钱月浑身僵硬,牙齿死死咬着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
她不敢动。
拒绝长辈的好意是不给面子。
当众给客人难堪也是不给面子。
这就是个必死局。
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被扯皱的衣领上。
那只手还在往下。
已经碰到了锁骨的位置。
李公子的喉咙里发出哼哧哼哧的怪声,那张猪脸上全是油光,兴奋得肥肉都在乱颤。
钱月绝望地看向林一。
救救我。
她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那双眼睛里写满了乞求。
林一靠在沙发上,手指捏得泛白。
理智告诉他别管。。
这是别人的因果。
在这个吃人的副本里,多管闲事就是找死。
苏晓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看着何山,苏晓,一个个成员倒在他的眼前,他可以做到外表坦然自若,但是心里始终无法平静
他是队长,一旦崩溃,这个小队即将完蛋,可是现在小队就剩下钱月一个人了,他这个队长在不做点什么的话
去他妈的规则。
林一猛地站了起来。
动作幅度太大,带翻了茶几上的几本八卦杂志。
哗啦。
所有的视线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三姑!”
林一的声音很大,震得那盏昏黄的落地灯都晃了晃。
“怎么了?咋咋呼呼的!”三姑正被大嘴怪物怼得一肚子火没处撒,现在看见林一这个“软柿子”敢大声说话,那股邪火瞬间就有了出口。
她叉着腰,脸上那层厚厚的粉随着肌肉抖动簌簌往下掉。
“没规矩!没看见这儿正相亲呢吗?”
林一没理会她的咆哮。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钱月身边,一把拽住她的骼膊,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李公子的手落了空,悬在半空中,那张猪脸上写满了不满和暴戾。
哼——!
一声长长的猪叫。
“三姑,我觉得这门亲事不行。”林一盯着三姑那张血红的大嘴,语速飞快。
“怎么不行?”三姑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象是拿指甲划黑板,“李公子条件多好!人家不嫌弃小月就算不错了,你个做哥哥的还在这儿挑三拣四?”
“你是见不得妹妹好是吧?”
“你是想看她烂在手里嫁不出去是吧?”
三姑的手指几乎戳到了林一的鼻尖上。
扣帽子的本事一流。
只要林一敢说是为了钱月的意愿,立马就会被判定为“破坏家庭和谐”,触发抹杀。
林一深吸一口气。
他没看三姑,而是转头看向那个猪头李公子。
那张猪脸上全是横肉,三角眼里透着凶光,獠牙上还挂着肉丝。
“大哥。”
林一突然换了一副表情。
严肃。
凝重。
甚至带着几分敬畏。
就象是村口那个看了半辈子风水的老神棍。
“我看您红光满面,印堂发亮,这可是大富大贵、鸿运当头的面相啊!”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整蒙了。
俗话叫,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李公子的猪脸缓和了几分,哼哧了一声,似乎很是受用。
三姑也愣住了,刚要骂出口的话憋在嗓子眼:“你……你懂个屁的面相!”
“三姑,您忘了?”林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二大爷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半仙,我小时候跟他学过两手。”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三姑耳边。
“但是……”
这个转折,让三姑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位大哥虽然富贵,但这眉眼之间……带着煞气啊。”林一指了指李公子那双倒三角眼,“这是犯了桃花劫的征兆。”
“而钱月这丫头……”
林一回头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钱月。
“她命硬。”
“八字纯阴。”
“专门克这种富贵命。”
“谁娶她,谁倒楣。轻则破财免灾,重则……”
林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血光之灾。”
封建迷信。
在中式恐怖里,这就是最高级的规则。
比什么催婚、比什么生孩子都要好使。
这些老一辈的npc,骨子里就信这个。
三姑的脸色瞬间变了。
比刚才被问养老金的时候还要难看。
她看了看钱月,又看了看李公子,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充满了怀疑和恐惧。
“真……真的假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三姑!”林一趁热打铁,一脸痛心疾首,“我是为了这位大哥好啊!这么好的条件,要是因为娶个媳妇把命搭进去,多不值当!”
猪头李公子听懂了。
它虽然是个怪物,但也怕死。
特别是听到“克夫”、“血光之灾”这种词,那原本色眯眯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惊恐。
它猛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刚才摸过钱月的那只手,死命地在西装裤子上擦着。
仿佛沾上了什么致命的病毒。
哼哧哼哧。
它站起身,连那个没啃完的大腿骨都不要了,迈着那双短粗的腿就往门口冲。
一边跑一边还回头嫌弃地啐了一口。
晦气!
三姑一看“金龟婿”跑了,气得直跺脚。
但她也不敢拦。
万一真克死了,她这个媒人还得担责任。
这在老黄历里,那是要折寿的。
【判定通过。】
【你用封建迷信击败了封建包办。】
【虽然手段不光彩,但保住了妹妹的名声。】
【面子值-5】
虽然掉了5点面子值,但这波不亏。
至少没死人。
“滚滚滚!”三姑气急败坏地挥手,象是赶苍蝇一样,“既然是个克夫的丧门星,以后别来找我!烂泥扶不上墙!”
“活该单身一辈子!”
“真是晦气!”
她甚至连那个红包都没给,直接把林一和钱月推了出去。
砰!
防盗门重重关上。
震落了一地灰尘。
楼道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一靠在墙上,身子一软,差点滑下去。
脑子里那种被锯子拉扯的剧痛更加剧烈了。
【管理者的焦虑】正在疯狂反噬。
刚才那一番高强度的“表演”,消耗了他太多的心力。
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出现了重影。
那个鲜红的“喜”字在他眼里扭曲变形,象是一个正在流血的伤口。
“林哥……”
一双冰凉的小手扶住了他。
钱月还在抖。
刚才那一幕成了她的梦魇。
但此时此刻,她更担心林一的状态。
“你没事吧?”
林一摆摆手,想说没事,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就象是被抽干了水的海绵。
真他妈累。
绝望像黑色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淹没口鼻。
“走……”林一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我们得快点通关副本,一旦慢了茶具的debuff会把我拖死的。”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巨响从楼上载来。
象是有人把整个家都砸了。
紧接着,是一个尖锐刺耳的童声。
那种没受过任何管教、被宠坏了的熊孩子的尖叫,穿透了楼板,钻进人的脑仁里。
“我要!我就要!”
“不给我就摔死它!”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