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坐不住的人还是周妃。
也不怪她往最坏的地方想，自从封后大典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宇文煜。
周夫人几次入宫，都是叫她好好的，不要生事。
人就是这样，嘱咐得多了，逆反心理就愈发严重。
要是宇文煜真的有点什么，按照柳浅浅的脾性，她岂不是连个傍身的孩子都没了？
更何况，昨日家宴上说的那些话，她都有些拿不准柳浅浅的想法。
所以天刚亮，宫道上的雪还没有扫掉，她就往承乾殿去了。
一路上积雪颇厚，她的轿辇也是一颠一颠的，换做平时她早就发怒了，可是眼下她心思杂乱，也无心计较，只是吩咐婢女叫抬轿的人稳一点。
承乾殿的人最是有眼力见，宫人只是往里跑了几步，见到了孙公公就回来了。
“娘娘，奴才通传过了，只是皇上还没醒来，所以……娘娘可能白跑了一趟，等皇上醒了，再来不迟。”
他也没说谎，皇上确实还没醒。
只不过这话听在周妃耳朵里，就有些变味了。
她揪了下手里的帕子，若有所思，脚步才转向，又转了回来，“诶，慢着。”
“娘娘还有事吩咐奴才？”
周妃想了想，问他，“今日是哪位太医当值？”
宫人笑着应道，“明太医和叶太医刚走，陆太医和张太医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周妃听了，点点头，也不停留，转身就走了。
还是她婢女给宫人塞了个小荷包，才跟上她的步伐。
“替本宫传明太医入宫，就说本宫昨日受了寒，有些头疼。”
她在承乾殿前的动作，很快就被报到了宇文煜跟前。
孙公公问道，“皇上，可要跟明太医嘱咐什么？”
宇文煜摇头，“不必，他知道该怎么说。”
柳浅浅迷迷糊糊起身，在屏风后面听了个大概，才换好了衣裳，走了出来。
“臣妾倒是有些分不清了，昨夜是皇上作的戏，还是真的身子不适。”
见柳浅浅出来，孙公公笑眯眯地福了礼，也不多话，就走了出去。
宇文煜起身，朝她伸出手，“朕如何，旁人不知道，朕的皇后也不知道吗？”
柳浅浅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臣妾还以为，假装晕倒，身子不适，都是后宫嫔妃演给皇上看的，怎么如今皇上也是上瘾了，一回两回的，叫臣妾都有些分不清了。”
“后宫嫔妃会演这一出给朕看？”
“怎么不会？”
宇文煜沉声笑了一下，“这么说来，皇后也用过这手段？”
柳浅浅也不否认，“瞧皇上说的，臣妾那点心思，哪里能在您眼底下藏住？”
“旁人不好说，朕的浅浅哪能和寻常嫔妃比较？”
眼看着话题又要被宇文煜扯远，柳浅浅忍不住摇了摇头，“皇上还没同臣妾说，到底是哪一出戏？”
宇文煜牵起她的手，“你很快就知道了。”
他都这样说了，柳浅浅自然也就没有追问。
只是她没想到，宇文煜说的很快，竟是这样的快。
本是同内务府约定好的日子，宫人会送来账册。
本来让宫人送来也行，只不过宇文煜叫她这些时候可以在承乾宫住下，既然要住下，自然是要整理些衣物首饰的。
如此想着，就领着诗忆回了颐坤宫。
她才刚回到颐坤宫，就瞧见诗语等人看她的脸色怪怪的，全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半点不加掩饰。
就连一向沉稳的简嬷嬷也不例外。
那样的神情，就连诗忆都看出来了，只不过碍于柳浅浅在旁边，她才强忍着没有问。
“你们怎么这副神情？是出了什么事吗？”
柳浅浅等看完内务府送来的册子，闲了下来，才出声问道。
诗忆听见柳浅浅总算问了，憋在胸口的气都舒畅了。
“主子……”
简嬷嬷和诗语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简嬷嬷咳了一嗓子，“主子可曾听闻宫里的传闻？”
柳浅浅想了想，摇头，“本宫从承乾宫出来，便回来了，倒是还没听人说闲话。”
她又笑道，“倘若真有什么传闻，诗忆早就学给本宫听了，哪用等到现在？”
诗忆在一旁连连点头，催促道，“就是啊，简嬷嬷，诗语，你们就不要卖关子了，我都急死了。”
“其实，倒不是后宫出了什么事，是关于皇上的。”
诗语见她二人这般，走上前，小声地学起了那些听到的话。
诗忆沉不住气，惊呼出声，“什么？皇上御驾亲征，身子受了损？往后再也，再也不能……不能……”
憋了半天，最后改了口，用“子嗣困难”四个字来代替。
她一张脸都拧在了一起，朝柳浅浅看去。
柳浅浅也有些惊讶，她见着诗语和诗忆都红了脸，一个两个，都是说不出话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堂堂一国之君，被人传这样的话，真是……
“仙羽宫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话？”
她一想，转头看向简嬷嬷。
“是章贵人，还是贾贵人？”
周妃就算再大大咧咧，御下的本事还是有的，就算她传明太医过去，有意打听皇上的病情，也不至于让这些话传出来。
简嬷嬷摇摇头，“话传得急，一时也不知道是谁说出来的。”
柳浅浅笑了下，并不着急，“也是，这该是周妃去着急的事，也不用本宫操心。”
“主子，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诗忆苦着脸，“皇上都……都那样了，您以后……”
这回轮到柳浅浅说不出话了。
她总不能告诉她们，这都是皇上演的戏。
说皇上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昨晚还变着花样折腾她。
这些话她就是想想都有些臊得慌。
幸好，简嬷嬷及时出声劝慰，“你们就不要操心了，就算是真的，左右娘娘也有三皇子陪着了。”
柳浅浅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平复了一下，顺着简嬷嬷的话说了下去，“是了，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皇上御驾亲征，身子受损严重，往后子嗣困难这几句话，传遍了整个后宫。
正如柳浅浅所料，仙羽宫是一刻都没有清静。
诗忆去内务府走了一圈，回来就告诉柳浅浅，周妃罚贾贵人和章贵人一起跪了两个时辰，两个贵人都遭了罚，更不要说她们各自的婢女了，按周妃的脾气，只怕小命都要不保了。
柳浅浅最是清楚周妃的性子，摇摇头，虽然心有不忍，却没说什么。
“行了，收拾好就走吧。”
诗忆点头，扶着柳浅浅往外走。
就瞧见小让子从外面小跑进来，“主子，太后娘娘派人传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