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时远落在她唇上的吻,着无尽怜惜与后怕,像投入冰湖的一颗熔岩。
瞬间融化了姜昭玥最后一丝伪装的僵硬。
他滚烫的额头抵着她的,沉重的喘息拂过她的鼻尖。
方才男人带着微颤的尾音,像一片轻轻的羽毛,搔刮着她脆弱的心弦。
姜昭玥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终是缓缓抬起眼帘。
此刻,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床头阅读灯,暖融昏黄的光线勾勒着霍时远近在咫尺的脸。
这张脸依旧英俊得惊心动魄,可眼底那片沉重的疲惫和未曾散尽的猩红,让姜昭玥心中终究是升起来不忍。
鬓角微湿,几缕不驯的发丝垂落额前,失去了平日的严整,显出一种近乎颓靡的脆弱。
他看起来很累。
一种被掏空了所有强硬外壳,只剩下满身风尘与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商场上的杀伐决断,董事会的翻云覆雨,亲手清理门户的雷霆手段,再加上医院里那场耗尽心力近乎崩溃的拉扯
所有的重压,似乎都在这短暂的寂静和安全里,无声地反噬上来。
他需要休息,也需要一点支撑。
这个认知像一根柔软的刺,轻轻扎进了姜昭玥混乱麻木的心底。
她没有说话,视线滑过他紧绷的下颌线,落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
昂贵的黑色衬衫领口散开,露出一小片线条冷硬的锁骨。
空气里弥漫着他身上特有的,混合着淡淡烟草和冷冽雪松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烟火气。
是因为厨房里笨拙熬煮粥时,留下的印记。
鬼使神差地,姜昭玥抬起手来。
指尖带着凉意,先是极其轻微地触碰到他紧蹙的眉心。
“我帮你按摩一下吧,你看起来有点累。”
霍时远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更深地闭上了眼睛,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嗯。”
她的指腹顺着那道深刻的褶皱,极其缓慢的,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抚意味,轻轻熨帖过去。
霍时远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极其含糊的闷哼。
像困兽找到了唯一的安抚,沉重紧绷的身体在她微弱的力量下,竟是不可思议地放松了一丝。
她的指尖继续向下滑落。
掠过他高挺的鼻梁,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喷在指侧。
他微微冒出青色胡茬的下颌,带来一种粗粝的陌生触感。
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
并不像是按摩,是在欣赏,那里还残留着刚才亲吻的温度和她眼泪的湿咸。
霍时远依旧闭着眼,呼吸却变得沉重而缓慢。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那几根带着凉意,安抚般游走的指尖上。
姜昭玥的指尖在他唇上停了片刻,像是描摹,又像是确认。
然后,她没有收回手,反而微微仰起头。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试探。
柔软的唇瓣取代了指尖的位置,极其轻柔地擦过他干燥的下唇。
霍时远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被电流击中,紧闭的眼睑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却没有睁开。
她的吻很轻,很慢,像羽毛拂过水面。
先是轻轻触碰他紧绷的嘴角,带着无声的抚慰。
接着,湿润的舌尖极轻地,试探性地舔舐过他干燥的下唇,如同清晨的露珠滑过皲裂的大地,留下一点温润的凉意。
霍时远喉咙里发出一声更沉闷的,近乎痛苦的压抑声响。
托着她后背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同铁石,另一只撑在床侧的手,指关节用力到泛出青白。
她没有退缩。
反而更靠近了一点,瘦削的身体微微前倾,完全依偎进他滚烫的怀抱里。
一只手依旧攀附在他颈侧,另一只手缓缓下移,摸索到他衬衫最顶端那颗冰冷的,嵌着铂金色暗纹的纽扣。
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却异常执着的,开始笨拙地解那小小的纽扣。
“哒。”
第一颗纽扣解开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霍时远身体骤然绷紧到了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
“昭昭。”他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惊涛骇浪般的赤红,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
“现在别这样。”
她还怀着孕,他不想。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捉住她解纽扣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动作。
然而,姜昭玥抬起眼帘,迎上了他翻涌着激烈情绪的黑眸。
她的眼睛依旧带着水洗过的清澈和疲惫,却异常平静,甚至有种奇异的坚定。
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带着一种柔软的力量。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指尖继续向下,摸索着第二颗纽扣。
霍时远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最终,那只手只是颓然落下,沉重地撑回床垫边缘。
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用目光将她吞噬,又像是被她眼中那片平静的海洋淹没。
不再出声阻拦,只是胸口剧烈的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沉重压抑的粗砺感,如同濒临绝境的兽类。
第二颗纽扣解开,露出了更多紧绷的颈项线条和若隐若现的锁骨凹陷。
姜昭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颈侧脉搏狂野的跳动节奏。
“咚咚咚。”
稳健有力,撞击着她的掌心。
她微微仰起头,唇顺着敞开的领口,沿着他凸起的,滚烫的喉结线条,极其缓慢地往下游移。
温热的,带着轻微湿意的吻,如同无声的安抚,一点一点印在他剧烈搏动的颈动脉上。
每一次唇瓣的触碰落下,霍时远绷紧的肌肉就难以抑制地痉挛一下,撑在床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他死死咬紧牙关,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极力压抑着胸腔里几欲破笼而出的咆哮和某种更汹涌的冲动。
汗水从他紧绷的额头渗出,顺着鬓角滑落。
房间里只剩下他沉重的可怕的呼吸声,和她轻柔的几乎无声的亲吻。
她的唇终于停在他敞开的领口边缘,锁骨上方那片温热坚实的皮肤上。
霍时远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仿佛一张拉到满月的弓弦,等待着那致命一击的审判。
他的呼吸彻底乱了,灼热的喘息喷在她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