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了！
这绝对是疯了！
苏陌的意识在疯狂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实质的信号。
他的整个心神，仿佛都被那枚小小的暗金色蛇环彻底绑架，化作了一叶试图吞没整个宇宙的扁舟。
那是什么意志？
神？魔？还是某种超越了理解范畴的宇宙现象？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那股意志面前，自己渺小得连尘埃都算不上。而现在，他身体里的这个鬼东西，竟然妄图去“吞噬”它！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错误！错误！目标为不可解析之存在！】
【协议‘衔尾蛇’权限过高！正在尝试强制中断……】
【中断失败！吞噬协议已进入不可逆阶段！】
系统的提示音第一次失去了那种万古不变的冷酷，带上了一种近乎于数据乱码的尖锐和急促，象是一个正在被病毒疯狂攻击的防火墙，发出了凄厉的警报。
苏陌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无限拉长，撕扯。
一边是蛇环那贪婪到极致的吞噬欲望，另一边是那仅仅是“路过”，就足以压垮一切的宏大意志。
他被夹在中间，象是一根即将被两头洪荒巨兽角力绷断的绳索。
“呃……”
跪倒在地的女孩，也感受到了这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她抬起头，那双原本只剩下恨意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了茫然和恐惧。
这……这是什么？
这股力量……
仅仅是气息的降临，就让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碾碎、蒸发，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她之前失去的力量，在这股意志面前，简直就象是溪流与汪洋的区别。
不，连溪流都算不上。
顶多，算是一滴水。
而病床上的那个男人……他身体里的那个东西……竟然在……挑衅这片汪洋？
女孩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她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愤怒、仇恨、不甘……这些激烈的情绪，在绝对的、无法理解的恐怖面前，被瞬间冲刷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最原始的，源于生命本能的战栗。
【警告！宿主意识即将崩溃！】
【警告！高维信息流即将接触意识内核！】
【风险评估：绝对致命！】
【正在执行最终紧急预案……协议代号：‘断尾’！】
系统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决绝，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
苏陌还没来得及理解“断尾”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
他便感觉到，一股决绝的力量从系统所在的意识空间深处猛然爆发！
这股力量没有去对抗那宏大的意志，也没有去阻止蛇环的疯狂，而是象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无比地，朝着苏陌的意识内核与那枚暗金色蛇环连接的地方，狠狠斩下！
“嗡——！”
苏陌的意识猛地一白。
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被活生生切断了。
那种被无限拉伸、即将撕裂的感觉，戛然而止。
而那枚暗金色蛇环，在失去了与苏陌意识的连接后，仿佛也愣了一下。
它吞噬的动作，出现了一刹那的停滞。
就是这一刹那。
那股宏大、古老、超越时空的意志，已经“扫”过了这片局域，继续向着未知的远方延伸而去。
它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这里。
就象大象，永远不会在意自己刚刚踩过了一窝什么样的蚂蚁。
它来了，它走了。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病房内那股足以让灵魂都凝固的恐怖威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唯一不同的是……
苏陌的意识空间里，一片狼借。
那枚暗金色的蛇环，光芒黯淡到了极点，静静地悬浮着，仿佛耗尽了所有的能量，陷入了沉睡。
而系统……
【……】
【……】
【……】
没有任何回应。
无论苏陌如何用意识呼唤，都只有一片死寂。
仿佛刚才那决绝的“断尾”一击，不仅斩断了蛇环的暴走，也同时让系统自身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苏陌：“……”
死了？
不至于吧？
他尝试着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依旧是无法动弹的状态。
意识内核处传来阵阵虚弱和刺痛，象是刚刚做完一场高强度的大脑手术。
但至少，那种马上要被撑爆撕碎的感觉，消失了。
他还活着。
劫后馀生的庆幸感，刚刚浮现，就被一股更深的忧虑所取代。
系统……不会真的挂了吧？
这可是他现在最大的金手指，要是就这么没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还有那个蛇环，之前吞了两种能量都生龙活虎的，这次只是尝试了一下，就直接萎了？
那个一闪而过的意志，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苏陌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安。
他将意识从内部收回，重新“看”向病房。
女孩还跪在地上。
只是，她现在看着他的姿态，已经完全变了。
没有了之前的尖叫和愤怒，也没有了那种刻骨的恨意。
她的身体依旧在发抖，但那不再是因为虚弱和愤怒，而是因为……恐惧。
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恐惧。
她看着病床上的苏陌，就好象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刚刚试图挑战神明的怪物。
两人就这么一个躺着，一个跪着，在诡异的沉默中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苏陌以为系统真的已经彻底报废的时候。
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电辅音，终于在他意识深处，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滋……系统……重启中……】
【……正在进行……自我修复……】
【……修复失败……】
【警告……检测到未知……滋……数据签名残留……】
【正在分析……】
【分析失败……】
【警告！检测到……‘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