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比较轻,是青禾的。
沉南姿连忙转过身,迎了过去,“回来了吗?”
青禾走进屋子,拱手禀告,“王妃,靖王回来了,正往这边而来。”
沉南姿心中一紧,面上波澜不惊,“恩,你在外面候着。”
青禾退出屋子,沉南姿转身,看着桌子上的帐目簿,堆了半边桌子。
这是靖王府这些年她经手的帐目,今日一并交给他。
之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不等沉南姿多想,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那沉重的步伐,沉南姿一听,便知是谢厌。
嫁给他快九年了,关于他的一切,她还是能轻易的分辨。
等以后,她会渐渐遗忘。
想着以后,再不用对着那张脸,沉南姿难免有些开心。
也想着,夫妻一场,好聚好散。
转身之际,面上便难得的带着一些微笑,更多的是期盼,还有忐忑。
她也怕事情有变故。
谢厌进屋,首先是看到她的笑颜,那张明媚绝美的脸,端端就那样站着,就无比的美丽。
像牡丹,像芍药,雍容华贵,美得张扬,硬生生的扎进他的心里。
她的笑不是对他,而是随着他而来的和离旨意。
谢厌的心火腾的燃烧起来,越是走近,越发的旺盛。
他无法如她的愿,只能眼里布满寒气,咄咄逼人的逼近她。
看着她眼底骤然消散的笑意,他知道,自己吓到她了。
担心真的吓到她,便收敛了一些。
可,看在沉南姿的眼里,他依然是怒气冲天,象是要把她送上天。
不应该是高兴吗?
难道没离成?
沉南姿的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谢厌凑近她,捏着她的下巴,嘴角噙着笑意,“笑啊!怎么不笑了?”
他的指腹在她的脸颊上抚摸,带着一丝热气。
沉南姿不明白他的意图,在他脸上找着蛛丝马迹。
谢厌猜到她的意图,“你的美梦破灭了,皇上不赐离。”
沉南姿眼里的光亮瞬间熄灭,一把推开他,“皇上昨日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是不是你说错了什么?皇上一气之下收回了?”
她真的很失望,跌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凳上,面色苍白如雪。
眼睫毛还不可置信的抖动着,看着又美丽又可怜。
谢厌想伸手安慰,却锥心的发现,她难过的是不能离开他。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谢厌有些懊恼,他是不是应该放她走。
可是,随即想到其他,心一横。
她就算厌恶他至极,他也会紧紧的绑着她,不管她愿意可否。
“沉南姿,好好的待在靖王府里,看好承儿,不要再起任何不切实际的心思。”
他的话,好象触动了她,她抬眸,望着他,声音变得和缓。
“谢厌,放我和承儿走吧!”
她的眼里有着快熄灭的光,象一棵娇艳的花朵,困在无阳光的角落,不久,就要凋零。
谢厌的心口一紧,嘴角也下压,冷冷的回绝,“不行。”
他的话音落,她的肩头也垂了下去,他的心也随着落到谷底。
沉南姿也不再做声,只是整个人被悲伤笼罩。
两人就这样不言不语的对峙着。
时光一点一滴的过去,沉南姿抬眼望着他。
“谢厌,要什么条件才能放我离开?”
“皇上不赐离,我们可以分开住。”
她脸色沉静如水,再无之前的张牙舞爪,好似对谢厌已经没有多少的情绪波动。
只是在两人难以割舍的关系中,竭力寻觅一个平衡。
“我说不呢?”谢厌问。
“你能关着我一日,不可能关着我一辈子,你不放,我也可以自己离开。”
“跟你商议,只是给彼此颜面,不要闹得难看而已。”
“你若执意不许,我也顾忌不得颜面之事,大不了鱼死网破,闹得满城风雨。”
“只是分府而居,皇上不赐离,也管不到这种事情上来。”
她语气决绝,为了离开他,竟然如此执着。
谢厌看着她身旁的帐目,胸口一窒。
发了狠,一把捏起她的下巴,目光凶狠,声音冷冽,“你的哥哥最近好象进出帐目极多。”
“做什么了?”他紧盯着她的眼睛,“恩?”
沉南姿看着他眼含警告,身子一颤,他知道了?
他竟然知道了!
他查到了哪里?有没有查到哥哥用于屯兵的事上?
沉南姿的心脏砰砰跳着,她并不是对哥哥的事一无所知,她知道哥哥是冒了多大的险,在为他们查找生机。
可是,谢厌竟然查到哥哥的帐目上来了,那么下一步是不是就会查到哥哥的私兵上。
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沉南姿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只是在威胁她,他说出这些,只是不许她离开靖王府。
他明明已经可以拿着哥哥的帐目去皇上那里告发,然后在堂而皇之的去调查她哥哥。
这样哥哥很快就能被他清除,他现在只是威胁她,难道还有其他目的?
想到他强大的信谍报站,沉南姿惊恐的望着他,“你想做什么?”
谢厌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没什么?你乖乖待在靖王府里即可,一个女人,不要问太多。”
沉南姿从他的身上感觉出巨大的压迫感,明明他在笑。
只见他唇角扬起,“我还不知道,我的王妃竟然是个经营天才。”
沉南姿睫毛一颤,心中一凉。
他查到了,他知道她挣钱的渠道了!
什么事都好象瞒不过他!
她在他的面前,完全劣势。
沉南姿有些颓废自己的羸弱,在谢厌面前,那么不堪一击。
他的手指在她的唇瓣上揉擦,“无妨,你爱经营,就好好的经营。”
“过不了多久,答案就会揭晓,我们的关系是继续,还是如你所愿,届时,都会有一个结局。”
答案?
是什么?
皇上要立储君了吗?
是了,他们之间还有一次机会,皇上身体不好了,必定要把储君立出来。
他说的就是那个时候,那时候胜负已分。
谢厌放开她,目光扫了一下桌面。转身,往外走。
“对了,过几日,是魏贵妃的生辰,你好好想想,该送什么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