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赛里斯拉着丹妮莉丝微凉的小手,跟在那个如同幽魂般沉默的仆人身后,踏过打磨得光可鉴人的碧色大理石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香气,是昂贵的异域香料、烤制恰到好处的乳猪油脂、以及陈年葡萄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甜腻而富有攻击性,如同无形的触手,试图缠绕并麻痹来者的神经与意志。
墙壁上悬挂的密尔织锦,描绘着诸神与英雄的传说,其色彩之绚烂、用金之豪奢,在韦赛里斯看来却透着一股暴发户式的、急于证明自身的眩耀。这过于饱满刺目的金色与红色,仿佛在无声地嘶吼着主人对财富与权势毫不掩饰的渴望,让他这个来自后世、见惯浮华gg的灵魂,也感到一丝不适与抵触。
而在丹妮莉丝眼中,这扑面而来的绚烂则几乎要灼伤她习惯了灰暗的眼睛。她感觉自己的手心在不断渗出冷汗。身上这件新购置的淡紫色羊毛裙,虽已是流亡以来最体面的衣物,但在此地,依旧显得朴素得近乎寒酸。她下意识地、更加用力地挺直了那单薄的背脊,模仿着记忆碎片里那些高贵仕女的姿态,然而微微颤斗的指尖,却泄露了她内心如同被捕猎小鹿般的惊惶。这里的每一寸光影,每一缕香气,都在无声地压迫着她,提醒着她自身的渺小与不堪。
韦赛里斯的手紧了紧,传递过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力量。他换上了那件在“锈剑街”购置的半新旅行者外套,虽不华贵,但剪裁利落,衬得他身形挺拔了几分。腰间的佩剑——“睡龙之怒”的仿制品——虽与周遭的奢华格格不入,却象一头蛰伏于鞘中的野兽,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冰冷气息。
他银金色的头发被仔细梳理过,在廊壁灯火的映照下流转着淡淡的光辉。他努力让那双遗传自坦格利安的紫色眼眸,维持着平静如水、锐利如鹰的姿态,仿佛一位重回故地、审视属臣的领主。唯有在无人察觉的瞬间,他垂在身侧的手会微微收拢,指尖用力抵住掌心,用那轻微的刺痛感提醒自己——舞台已就位,演出,必须开始。
意识深处,他悄然维持着低功率的【感知视野】。脑海中,一张动态的“小地图”随之展开,代表生命与灵魂的“光点”密集如夏夜繁星,遍布走廊内外。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那些华丽的帷幕之后,廊柱的阴影之中,数个光点散发着远超常人的、稳定而冷峻的“质感”,如同黑暗中盘踞的磐石——那无疑是总督府精心布置的、经验丰富的护卫,他们的气息收敛得极好,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
同时,他能模糊地感知到,从宴会主厅的方向,传来一种温和但持续不断的、如同水波般荡漾的“能量场”。它并非魔法那般躁动,更象是一种……高度凝聚的“影响力”或“气场”本身,如同巨大蛛网的中心,散发着无形的引力与压力,试图安抚或左右踏入其范围者的情绪。感应到的、可能来自乔拉·莫尔蒙的沉稳气息截然不同。
韦赛里斯心中凛然。他一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一边如同一个谨慎的探矿者,将【感知视野】的“触角”小心翼翼地延伸出去。他不敢过于深入或聚焦,那会引起精神力的急剧消耗和可能的反噬,但他需要获取基础的信息。
他大致“看”清了这座宅邸的部分结构——他们正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回廊两侧分布着许多房间,大部分内部空无一人,但有几个房间内存在着稳定的“光点”,似乎是仆役或文书的工作间。主厅异常宽敞,其侧后方有数条信道,通往更深的内宅。整个建筑结构复杂,但主要信道和关键节点的守卫位置,在他脑海中形成了初步的脉络。
仅在他感知范围内,那种“磐石”般的护卫光点就不下十处,而且分布极有章法,彼此呼应,足以应对来自任何方向的突发袭击。这还只是明处的力量。伊利里欧的私人武装,绝不止于此。
他不敢再多探查一秒,立刻将感知收回,生怕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太阳穴传来的阵阵胀痛,提醒着他这种精细操作的消耗。
这些信息如同涓涓细流,导入他的心湖。“真是龙潭虎穴……”他暗自思忖。
这份初步的“地图”和武力评估,是无价的。它让他对伊利里欧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也让他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任何“意外”多了一分准备。或许,在某个万不得已的时刻,这条侦察过的路径,能成为他们的逃生信道,或者……奇袭的目标。
“啊!我们尊贵的客人,龙石岛的真龙血脉!”
一个洪亮得有些夸张的声音打破了回廊的寂静,也打断了韦赛里斯的暗中探查。摩帕提斯如同一座移动的、裹着锦缎的肉山,张开双臂,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他肥胖的脸上堆满了仿佛能融化坚冰的笑容,锦袍上绣着的繁复金线在灯光下刺得人眼花。
但韦赛里斯的目光,瞬间穿透了这层热情的表象,精准地捕捉到那双隐藏在肥肉缝隙里的小眼睛——锐利、精明,象两枚打磨过的黑曜石,正以惊人的速度在他和丹妮莉丝身上逡巡。尤其是在他腰间的佩剑,以及他那双不再狂躁、只剩下沉静审视的紫色眼眸上,那目光停留了致命的一瞬。韦赛里斯能“感觉”到,对方那温和的“能量场”正试图如同水银般无孔不入地渗通过来,带来一种让人放松、信任的暗示,但他自身融合的灵魂和觉醒的异能,仿佛一层无形的屏障,让这种影响难以深入内核。
“总督阁下,”韦赛里斯微微颔首,用的是流利而标准的瓦雷利亚语高阶形,带着古老贵族特有的、优雅的卷舌音,“愿瓦雷利亚的诸神保佑您。您一如既往的慷慨,如同潘托斯的明月,照亮了迷途者的归航之路。”他刻意使用了更古老、更显身份的语法,与之前那个连通用语都说得歇斯底里的韦赛里斯形成微妙对比。
伊利里欧眼中闪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讶异,随即那笑容更加深邃,脸上的肥肉都挤在了一起,仿佛真的为此感到由衷喜悦:“时光与海风,总能带来一些令人惊喜的蜕变,我亲爱的朋友。请,宴席已备好,让我们暂且忘却世间的烦恼,畅饮美酒,共话未来!”
宴会厅的奢华更甚回廊。巨大的水晶吊盏将室内映照得如同白昼,长桌上铺着洁如初雪的亚麻桌布,银质烛台与水晶杯盏交织出迷离的光晕。盘踞是开屏的烤孔雀、蜂蜜浇淋得晶莹剔透的小羊排、镶崁着黑色松露的细腻馅饼,以及各种丹妮莉丝连见都未见过的珍馐。香气如同有形的钩子,强烈地撩拨着味蕾,也试探着来客的意志力。
丹妮莉丝小心翼翼地坐在韦赛里斯下首,努力维持着镇定。她谨记哥哥的嘱咐——少说话,多观察。她小口啜饮着杯中的淡酒,紫色的眼眸大多数时间低垂,却用馀光敏锐地捕捉着伊利里欧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仆人每一次无声的穿梭,以及哥哥那沉稳得令人心安的应对。她能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甜腻的压迫感,但哥哥之前的话语,象一块压舱石,让她在惊惶的海洋中勉强稳住了小船。
伊利里欧谈笑风生,时而追忆维斯特洛旧日荣光,语气唏嘘;时而感慨流亡岁月的艰辛,话语间充满了对坦格利安家族“感同身受”的同情与“矢志不渝”的支持。他的话语如同精心编织的丝绸,柔软而顺滑,试图将两人包裹进去。
韦赛里斯则一边用恰到好处的言辞与伊利里欧周旋,一边继续维持着低消耗的【感知视野】,监控着整个场合的动静。他能清淅地感知到,伊利里欧那看似随意的闲聊背后,那“能量场”始终在试图施加影响,如同温水煮蛙,只是在他这里收效甚微。
“……要知道,在我心中,早已将你们视若己出,”伊利里欧切下一大块滴着琥珀色蜂蜜的孔雀胸肉,语气诚恳得近乎感人,那关怀几乎要从肥胖的脸上溢出来,“看到你们能重新振作,焕发真龙应有的神采,我比任何人都要欣慰。这真是……诸神保佑。”他话锋极其自然地一转,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不知陛下近来,可是得到了某位隐士贤者的指点,或是……幸运地邂逅了新的、慷慨的资助人?毕竟,潘托斯虽大,能识真龙的人,却也不多啊。”他状似随意地发问,举起酒杯的手势自然,但那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精光一闪而逝,那无形的“能量场”也在此刻微微加强,试图诱导出真话。
韦赛里斯端起面前的银杯,抿了一口口感醇厚、带着橡木回香的葡萄酒。他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迎向伊利里欧,完全无视了那精神层面的细微压力:“指引我们的,是血脉中奔流的责任,与先祖英灵在梦魇深处的低语,总督阁下。”他巧妙地将“龙梦”概念模糊化,既解释了变化,又增添了神秘感,“坦格利安可以蛰伏于阴影,但龙焰从未真正熄灭。我们只是终于醒悟,复国之路,需要的不仅是口号与仇恨,更需要稳健的步伐,积累真正的力量,以及……甄别出那些值得托付后背的、真正的盟友。”他刻意顿了顿,将“真正的盟友”与潜在的“利用者”区分开来,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而非,仅仅作为被动的受惠者,依赖他人的怜悯度日。”
他将“受惠者”这个词咬得极轻,却象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伊利里欧那层热情的面纱。他看到总督摩挲酒杯的手指微微停顿了半秒。
不等对方回应,韦赛里斯主动将话题引向更广阔的棋盘,展现自己的格局:“比起我们微不足道的际遇,我更关心维斯特洛的风云变幻。铁王座上的纂位者,近来可还安睡?听说他沉迷酒猎,王国事务多托于御前会议。艾林公爵,作为王国之盾,身体是否还如传闻中那般硬朗?他的继承人选,似乎也牵动着谷地诸候的心。还有凯岩城的泰温大人,他虽远离君临,但金色的狮子何曾真正闭上过眼睛?他是否依旧在暗中操控着七国的命运丝线?”
这些问题,不再是空泛的复国口号,而是切入了权力游戏的内核,涉及朝局、继承、权臣角力。它们显示出韦赛里斯对当前政局并非一无所知,甚至有着超出预期的、接近权力内核圈的洞察力。这让伊利里欧无法再简单地将他归类于一个只知狂怒和幻想的“乞丐王”。总督脸上的笑容依旧,但身体几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坐姿,那是认真对待的信号。
丹妮莉丝安静地聆听着,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她看到伊利里欧那肥胖的手指在酒杯柄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这是她观察到的第一个细微的、代表措手不及的信号。哥哥的话语,象一把钥匙,正在为她打开一扇通往复杂成人世界的大门。
宴席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暗流涌动的氛围中进行。伊利里欧笑着将一颗包裹着金箔、价值不菲的琥珀糖递向丹妮莉丝,用哄逗孩童般的语气说:“来,给我们的小公主甜甜嘴,愿你的未来如蜜糖般甜美。”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意在将她固化在“需要被照顾的小女孩”的位置上。
那颗糖,在丹妮莉丝眼中仿佛化作了一个华丽而危险的诱惑,像征着过去那种依附于人的、看似安全实则卑微的生存方式。她感到喉咙发紧,长期饥饿的本能几乎要让她伸出手去。但就在这时,哥哥在途中对她说的那番关于“平等”与“敬畏”的话,如同暖流般涌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过去的怯懦全部呼出,然后才用清淅而礼貌的瓦雷利亚语轻声回应,目光平视伊利里欧:“感谢您的盛情,总督阁下。您的款待已让我们倍感荣幸,这已是最好的款待。”语气得体,不卑不亢,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与疏离,明确拒绝被当作孩子对待。
伊利里欧递出糖果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半秒,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丝极细微的僵硬,随即化为更深的探究与一丝被巧妙掩饰的恼怒。他干笑两声,将糖果放回自己面前的银盘里:“呵呵,我们的公主殿下,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有女王的风范了。”这句话不再是单纯的恭维,而是带着重新评估的意味。
酒过三巡,气氛在虚假的融洽中发酵。伊利里欧知道,常规的试探已无法奏效,他必须抛出更有分量的筹码。他肥胖的身体微微前倾,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油渍,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关乎生死存亡的秘密:“我的朋友,你的雄心与智慧令我惊叹。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没有军队,一切都是镜花水月。黄金团……哼,那些佣兵要价高昂,而且他们的信誉,就象狭海的风暴,说变就变,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顿了顿,小眼睛里闪铄着算计的光芒,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空气听去,“或许,我们该将目光投向更……直接、更狂野、也更纯粹的力量。”
他几乎将声音压成气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亲密感:“你们可曾听闻,草原上那位如同战神般崛起的卓戈卡奥?他的卡拉萨如同遍布多斯拉克海的野草,数不胜数,据说能征善战的战士就有四万之众;他的战士能徒手撕裂奔马,刀锋所指,城邦颤栗,奴隶主闻风丧胆。若能与他结盟,借其兵锋横渡狭海……”
“多斯拉克人。”韦赛里斯打断了他,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原主可能有的急切或恐惧,仿佛在讨论一件与己无关的货物,“他们的骑兵确实堪称天下无双,来去如风,马王卓戈的威名,即便在潘托斯的酒馆里也如雷贯耳。”他话锋一转,如同冰冷的剑刃,直指内核,“但草原上的雄鹰,会真心俯首,尊奉一个他眼中‘不骑马的羊人’为君主吗?联姻,是古老而神圣的盟约形式,但前提是,联姻的双方站在对等的位置,拥有相互尊重的基础,而非一方是求助的乞丐,另一方是施舍的强者。”
他的目光扫过伊利里欧,最终落在因听到“联姻”而瞬间脸色苍白的丹妮莉丝身上,语气变得无比郑重,仿佛在殿堂之上宣告一项铁律:“我妹妹,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她是龙王伊耿纯正的血脉,是未来七大王国的合法女王。她的婚姻,必须是巩固王权、赢得人心的基石,是坦格利安王朝复兴的像征!是未来国王的父亲,至少也应是维斯特洛的大诸候!而非,将她放逐到陌生的草原,让尊贵的龙之血脉,沦为野蛮卡拉萨中一件美丽的装饰品,一个随时可能因风俗不同而被遗弃的‘卡丽熙’!”
这番话,清淅、冷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它不仅拒绝了立刻将丹妮莉丝作为交易筹码的提议,更是重新定义了她的价值,擢升了她的地位,为她未来的命运划下了一道不容逾越的底线。这不仅是说给伊利里欧听,更是说给丹妮莉丝听,让她明白自己应有的分量。
丹妮莉丝猛地抬起头,看向韦赛里斯,紫色的眼眸中瞬间盈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难以置信的震撼,有被珍视保护的感动,有长期压抑后骤然看到光明的茫然,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希望”和“尊严”的火焰,在她心底“噗”地一声,被彻底点燃了。她用力咬住下唇,才没有让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但那双眼睛,已然比厅内所有的水晶灯盏更加明亮。
伊利里欧彻底愣住了。他肥胖的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仔细地、重新地、仿佛第一次认识般打量着韦赛里斯。眼前的银发青年,眼神深邃如寒潭,逻辑缜密如学士,意志坚定如磐石,对局势和人心的把握精准得可怕,完全没有了记忆中那个愚蠢、狂躁、一眼就能看穿的“乞丐王”的影子。一种事情彻底脱离掌控的感觉,像冰冷的深海鱼,突然缠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棘手。他原本精心准备的、利用韦赛里斯的急躁和丹妮莉丝的恐惧来推进计划的剧本,被完全撕碎了。
他干笑了几声,试图化解这凝固得几乎令人窒息的空气,举起酒杯,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当然,当然……陛下思虑之周详,目光之长远,实在令人敬佩,刮目相看!联姻之事,关乎国本,自然需从长计议,慎重权衡,要从七国的整体利益出发。”他知道,今天这顿宴席,预期的收获已然落空。这对兄妹,尤其是韦赛里斯,已经不再是能够随意摆布、只能依赖他施舍的棋子了。他们拥有了独立的意志,并且开始展现獠牙。
宴会终于在一种各怀鬼胎的“融洽”氛围中结束。临别时,伊利里欧的态度依旧热情,但那热情底下,多了几分审慎、权衡,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慷慨”地赠送了一袋足够他们数月舒适花销的金币、几匹上好的里斯丝绸布料,并“体贴”地指派了一名叫里斯的、看起来机灵可靠的年轻仆从,美其名曰“协助尊贵的客人熟悉潘托斯事务,处理日常锁碎”。
韦赛里斯心知肚明,这是投资,是稳住他们的糖衣,也是安插在身边的监视器。他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仿佛这不过是盟友间应有的、心照不宣的礼节。博弈才刚刚开始,暂时的平衡与和平,需要双方共同维持,直到下一轮交锋的时机到来。
走在返回“海鸥亭”的寂静街道上,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洗去了宴会的喧嚣、浮华与甜腻的香气。夜风带着海港特有的微咸,吹拂在脸上,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记住今天,丹妮。”韦赛里斯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淅而冷静,如同敲击在冰面上的石子,“记住被人以平等的、甚至是带着一丝敬畏的态度对待的感觉。记住你拒绝那颗糖时,内心的力量。这种感觉,不是靠乞求或顺从得来的,而是靠我们展现出的力量、智慧和不容侵犯的决心,一点点争取来的。”他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妹妹在月光下莹白的小脸,无比郑重地说:“从今往后,没有人能再轻贱你,包括我。你要习惯挺直脊梁,因为那是龙之血脉应有的姿态。”
丹妮莉丝用力地点着头,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和委屈的泪水,而是某种坚冰融化、自我认知被重塑后的释然与坚定。她用手背擦去泪水,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感觉胸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我会的,哥哥。我是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回到“海鸥亭”那间虽然简朴却充满安全感的客房,关上门,将外界的窥探、算计与浮华彻底隔绝。韦赛里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精神上的高度紧绷和长时间维持【感知视野】带来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但更多的,是一种初战告捷、成功撬动命运支点的振奋,以及一种掌控自身方向的踏实感。
他走到窗前,望着潘托斯港区那片璀灿却冰冷的灯火,嘴角勾起一抹冷峻而锐利的弧度。伊利里欧的首次正式试探算是过去了,双方创建了一种脆弱而微妙的新关系。但这仅仅是开始。总督的耐心和他的金币一样,并非无限。多斯拉克人这个选项被他暂时搁置,但绝不会放弃。那位被“指派”来的仆人里斯,需要妥善“安排”。
韦赛里斯眼中跳动着野心的火焰,那火焰深处,也藏着一丝对未知的警剔。
“潘托斯……棋盘已经铺开,我也算是勉强挤上了牌桌。”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发出规律的轻响,“下一步,该轮到我主动落子了。”
他必须更快地变强!不仅仅是财富和外在的武力,更包括自身的神秘能力,以及对这个世界更深层次规则的了解。那本来自墓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典籍,或许不该再被无限期搁置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存在着异鬼、巨龙、魔法、甚至神灵的世界,对未知神秘力量的觊觎与探索,或许比凡世的权谋和刀剑,更为深邃,也更为危险。
那本黑色典籍,正静静躺在【背包空间】的角落,等待着被再次开启的时刻,仿佛一个沉睡的、充满恶意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