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书白石上清楚的隔着几个大字。
“告安汉公王莽为皇帝。”
这个一消息传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人大肆宣扬这是上天的旨意,令王莽成为皇帝的铁证。
他们声称,这块白石的出现绝非偶然,而是上天对大司马王莽的认可和眷顾,代汉乃天命所归。
河洛历史是一个非常迷信天命的时代,丹书白石这样的‘祥瑞”具有极大的蛊惑力。
消息传出,大量汉朝的百姓普遍相信,王莽成为皇帝是上天的安排,是不可违抗的命运。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王莽那个家伙心机深的可怕,是从开始就打算位!”
梁有顺收到消息后,深吸一口气。
这种兵不血刃的纂位,令他脊背发寒。
将整个过程全部在脑海中推演一遍。
初登场,“道德模范”人设打造,灾异频发,舆论暗涌,最后祥瑞登场,天命所归。
正如眼下,在npc王莽精心策划的舆论布局中,祥瑞的登场成为了关键的一环。
除了白雉和白石丹书,还有诸如齐郡新井、巴郡石牛、扶风雍石等一系列祥瑞事件被不断制造出来。
每一次祥瑞的出现,都伴随着npc王莽党羽们的大肆宣扬和鼓吹,他们利用各种渠道,将这些祥瑞的消息传遍大汉各地,让百姓们深信大司马王莽就是天命所归的新君。
这些祥瑞事件的频繁发生,已经逐渐改变了民众和官员的观念。
梁有顺望着虚空中若隐若现的剧情脉络,自语声里带着几分冷:“王莽这些手段,跟后世说的洗脑、pua没半点差别。”
耳漓目染之下,越来越多人开始默认npc王莽代汉’的可能性。
这些精心铺陈的舆论,恰恰为他最终篡夺皇位筑牢了根基。
在这场堪称教科书级的舆论操控里,npc王莽将‘祥瑞”当成了最趁手的棋子。
每一次‘天降吉兆”,都在把他往‘上天派来拯救天下的真命天子”的人设上推,政治野心便在这层层包装里,一步步照进了现实。
那些祥瑞如同被丝线牵引的愧儡,在大汉的政治棋盘上,为他的纂位之路铺就了‘天命所归的假象。
“这种人,也只配活在虚拟世界里。”梁有顺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
不论npc王莽的初衷是何,单是“装模作样几十年,只为等一个看不见的结果”这份偏执,放在现实里就绝无可能存活。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刷成一片:
有粉丝半开玩笑地调侃:“老梁,学着点!这都是纂位的‘干货”,你但凡有王莽一半的心思,咱们大楚早该恢复荣光了!”
也有人出着激进的主意,语气里满是怂鱼:“梁哥,你前些天不就察觉王莽有反心了吗?当时就该虚与委蛇,暗中埋伏刀斧手,把他骗过来直接‘做掉”啊!”
更多人在追问:“老梁,现在这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梁有顺指尖摩着案几边缘,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懊恼。
他起初还想和npc王莽联手中兴大汉,如今看来,竟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
而眼下,他与npc王莽之间俨然成了一根一触即发的爆炸引线,只要点燃,只会让本就飘摇的大汉更加衰弱。
“喉—”
一声悠长的叹息落定,梁有顺心中清明:莫说他如今无措,就算换了旁人来,面对npc王莽一手掌控的舆论场,恐怕也会束手无策。
没等他细想太久,一道纤细的身影便跌撞着闯进了大将军府。
是个来自深宫的婢女,浑身微颤,脸色惨白如纸,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婢女着裙摆屈膝行礼,声音细若蚊:“奴婢——奴婢奉太皇太后旨意,偷偷溜出宫,来给大将军传信。”
梁有顺跪坐在案几后,身姿未动,声音平稳无波:“说吧,太皇太后有何旨意?”
“今日今日王莽从太皇太后手中夺走了御玺,还说要称‘摄皇帝”!”
婢女咽了口唾沫,慌忙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太皇太后命奴婢把这道密诏带给您———”
帛书展开,太皇太后的印玺鲜红夺目,其上字迹力透纸背,赫然是:【诛杀汉贼王莽,以安大汉社稷】
“来得正好!”
梁有顺猛地紧双拳,指节泛白。
他等的就是这道密诏!
有了它,便有了名正言顺除掉npc王莽的理由。
婢女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太皇太后还说,王莽夺走御玺后,已经让羽林军和郎卫严守皇宫各处,还派人快马去调三辅、荥阳的军队赶赴长安—”
“我知道了。”梁有顺沉声应道,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看来npc王莽已经打算用武力清除‘玩家’这个最大的阻碍了。
他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案几,脑海中飞速盘算起双方的兵力对比:
三辅与荥阳的军队合计约二十万,此刻正在驰援长安的路上。
皇宫内的羽林军与郎卫加起来,也有两三万之数。
而他手中能调动的南北二军,有六万之众,还有城门屯兵两千馀人。
“喉”
梁有顺有些懊恼。
原本他直接控制的兵力比npc王莽多,npc王莽就是因为御玺的缘故,才能调集更多地方驻军。
“只要能攻破皇宫、斩杀王莽了,这是此战唯一的转机。”
梁有顺将密诏仔细收好,眉头微却语气坚定。
此战并非没有胜算,但也绝非稳操胜券。
送走npc王政君的贴身侍女,梁有顺并未停留于前厅,只觉心口像压着块沉石,转身便在府中来回步。
眼下局势剑拔弩张,他尚有一桩最要紧的家事,必须尽快安置妥当。
穿过回廊,推开寝室的门时,最先入耳的是断续的琵琶声,清越里带着几分闲适。
npc土昭君正坐在窗边,指尖轻拨丝弦,案上琵琶斜倚看锦垫,弦上还凝看半分馀音。
见梁有顺进来,她指尖猛地一顿,悬在弦上片刻,才匆匆将琵琶往案边一放,起身时裙摆轻扫过案几,带起一片细碎的锦缎摩擦声:“夫婿你:方才见你送走人后便眉头不展,可是宫里出了大事?”
梁有顺喉结动了动,望着她眼底真切的关切,终究只是沉沉一点头:“恩。”
“是与白日里那些传闻有关?”
npc王昭君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放得更柔。
这些日子长安城里关于王莽的流言沸沸扬扬,她虽深居府中,也隐约听仆人提过几句。
梁有顺深吸一口气,胸腔里象是裹着团化不开的沉雾,声音压得极低,尾音里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艰涩:“明日一早,你便收拾些要紧的物件,带着孩子离开长安,回秭归老家去。”
“莫非是宫里的事,已经到了这步由地?”
npc王昭君的指尖猛地紧了衣角,方才还带着暖意的眼神,瞬间笼上一层惊惶。
她虽不问政事,却也懂‘离开长安”这四个字背后的分量。
梁有顺没再多说铺垫的话,只从怀中取出那卷叠得整齐的帛书,指尖捏着边角时,指腹无意识摩过上面因反复握留下的褶皱:“王莽要越称摄皇帝了,这是太皇太后的密诏,你自己看吧。”
npc王昭君慌忙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帛书的绢面,脸色便修地一白。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目光先落在那方鲜红刺目的太皇太后印玺上,待扫到‘诛杀汉贼王莽”六个力透纸背的字迹时,呼吸骤然一滞,惊得连声音都发颤:
“这这竟是太皇太后的旨意?王莽他—他真敢如此逆?
“他不止敢。”
梁有顺的声音沉了沉,目光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象是能穿透院墙,望见远处皇宫的方向:
“他已经调了三辅和荥阳的军队往长安来,明摆着是要对我动手。”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才接着说:“我若能顺利攻下皇宫,斩了王莽,定会亲自去秭归接你们母子回来,可如果——”
“没有如果。”
王昭君突然打断他,抬手轻轻按住了他的骼膊,指尖虽凉,力道却很稳。
方才的惊愣早已从她眼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的坚定:“大婚那日,我便跟你说过,
既嫁入张家做你的妻,便该与你生死与共,绝不背弃,你若为汉室捐躯战死,我岂会独自苟活?”
“夫人!”
梁有顺为之动容,心中颤斗,特别强烈的幻想如果这是现实的妻子该有多好!
案上的琵琶还斜倚在锦垫旁,弦上的馀音早散得干净,满室只剩烛火跳动的微光,映着两人相对的身影,把局势的危急与夫妻间的牵绊,都裹进了这沉沉的夜里。
烛火跳动的光映在npc王昭君脸上,她眼底没有半分退缩的怯意,反倒亮得象淬了韧劲儿的寒星,语气掷地有声:“夫若捐躯,我既是张家的媳妇,亦不会贪生怕死,咱们的孩子,不如与我大哥和三弟的家人一同送去秭归老家,在那边也有个照应。”
“好!”
而直播间里已热闹成一团。
“来了,来了。”
“这叫什么,‘张王之交’最好的朋友,往最死里打?”
“大汉帝国的政变开始了。”
“这也算是圆了顺子的造反梦吧。”
“给我看笑了,名正言顺的攻打皇宫!”
6f
列正是公屏的文本刷新之际,没过多久,游戏中的夜色也已退去。
天刚蒙蒙亮,晨光还没穿透长安上空的薄雾,院中的青砖上凝着一层浅白的霜气。
梁有顺已披挂整齐,玄铁铠甲泛着冷硬的光泽,腰间佩剑的剑穗垂在甲胃缝隙间。
他跨上战马,勒住缰绳,回头望向立在廊下的npc王昭君。
妻子素日挽起的长发此刻束得更紧,眼底虽藏着担忧,却没说半句挽留的话。
“家里的事,就托付给你了。”梁有顺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淅,风吹过甲胄,带起细碎的金属碰撞声。
npc王昭君用力点头,指尖得行囊布面发皱,只应了一个字:“恩。”
没有再多言,梁有顺双腿一夹马腹,沉喝一声:“驾!”
马蹄扬起碎霜,顺着长街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晨雾深处,直奔北军大营的方向。
北军帅帐内,气氛早已不同往日。
帅旗‘汉”字在帐中无风自展,帐下密密麻麻立着南北二军的校尉,卫将军诸葛仁按剑站在左侧,银甲衬得他面色沉毅。
卫尉王新则眉头微,手指无意识摩着腰间的印绶。
执金吾王讽等人也都神色凝重,显然早已察觉到长安局势的异常。
梁有顺掀帘而入,甲胃上还沾着晨露,他大步走到帅案后站定,目光如炬,扫过帐下众人:“诸位,王莽欲借声望称摄皇帝,其篡汉之心,如今已是昭然若揭!”
话音刚落,帐下顿时哗然,脸上满是震惊:“王莽竟敢越摄皇帝?”
不等众人细问,梁有顺从怀中取出那卷盖着太皇太后印玺的帛书,抬手展开,鲜红的印玺在帐内烛火下格外刺目:“昨夜,本官已收到太皇太后密诏,诛杀汉贼王莽,以安大汉!”
“太皇太后竟下了密诏!”其他校尉也纷纷交头接耳,神色里既有惊,也有几分按捺不住的愤慨。
梁有顺取出帛书,语气更沉:“王莽已夺御玺在手,眼下正调三辅军队与荥阳驻军赶赴长安,
这是要以重兵威京师,摆明了要对我们动手。”
“怪不得!”
npc王新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语气里带着后知后觉的凝重:“从昨日午后起,皇宫各门便尽数紧闭,连宗室子弟都不许出入,宫墙上下的岗哨更是比往日多了三倍不止,我当时还觉奇怪,
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此事刻不容缓。”
npc诸葛仁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却透着紧迫:“三辅距长安不过两日路程,荥阳驻军虽远些七日之内也必能抵达,若等他们合围,我们便成了瓮中之鳖!”
梁有顺点头,目光扫过帐下,语气陡然变得果决:
“传我将令:今日午时之前,你们各自安排家眷出城,送往安全之地,半日之后,长安各门即刻紧闭,断绝出入!半数北军与城门屯兵固守京师,严防三辅、荥阳援军,其馀半数北军与南军随我一同,今日起攻打皇宫!”
“喏!”
帐下众将齐声应和,声音震得帐顶尘土微落。
甲胃碰撞的脆响中,没人再敢有半分迟疑,一场关乎大汉存亡的厮杀,已近在眼前。
不过半日光景,长安城里的晨雾刚散,马蹄声便又踏破了街巷的宁静。
梁有顺与‘大舅哥’卫尉npc王新并而行,身后跟着半数北军,约莫两万士卒披甲执枪,甲叶碰撞的脆响连成一片,如潮水般涌向南军大营。
抵达营门时,南军将士已接到传令,正有序列队。
不多时,南军士卒数集结到校场之上,与北军士卒合在一处,黑压压的人影铺满了整片空地。
校场上鸦雀无声,唯有风卷旌旗的猎猎声掠过耳畔,长枪斜指地面,枪尖映着日头,泛出一片冷冽的寒光,肃穆的气氛像块沉甸甸的铁,压在每个人心头。
梁有顺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走上点将台。
他左手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右手高高举起那卷叠得整齐的帛书,
太皇太后的鲜红印玺在日光下格外醒目。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穿透校场的寂静,清淅地传到每一名将士耳中:
“将士们!王莽狼子野心,借舆论惑乱朝野,如今竟欲称摄皇帝,篡夺大汉江山!其心可诛,其行可鄙。”
“今,奉太皇太后密诏,诛杀汉贼王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