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娆看见,震惊又艳羡的同时,臂肘还捅了一下一旁只会干瞪眼的憨货。
宋娆:你看看陛下再看看你!
罗涣挠头,回以眼神:怎么这也有我的事儿?
宋娆:……
席间宋芜向宋允泓关心了几句大伯母身体情况,又说大伯父去世时她没能收到信,未曾回去吊唁,很是不该。
赵栖澜原是静静听着,听到这忽然开口,“和你有什么关系,合该宋家大老爷在九泉之下找他亲弟弟算帐才是。”
宋允泓:“……”这话该怎么回?
尴尬赔笑两声算了。
宋芜和宋娆姐妹俩目光猝然相对,又纷纷极其默契同步低下头。
赵栖澜倒是与宋允泓闲谈了几句,宋允泓对答如流,虽不说经世纬才,却也有几分自己的独到见解。
一直到用完晚膳回宫,宋芜也只低低唤了一声’姐姐’,宋娆不介意这些,笑盈盈地温柔应下。
她并非昏聩无知之人,今日宋芜肯看在那为数不多的姐妹情谊上伸以援手,就已经很感激了。
马车上,宋芜情绪不高地靠在赵栖澜怀里,细指把玩着男人戴着翠玉扳指的大手。
“陛下,你一早就知道罗侍卫是我姐姐的夫君吗?”
赵栖澜揽着她的肩,“多日前罗涣检举揭发与他共事的侍卫与姚氏私通,朕让人查了查他的底细而已。”
“竟是这样。”宋芜下巴抵着他胸膛,抬起头来看着他,声音说不出的低落,“那陛下会不会认为我很冷漠无情,和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都如此疏离。”
赵栖澜斩钉截铁,“没有。”
他粘贴来的指尖还带着暖意,轻轻捧住宋芜的脸颊。
指腹摩挲过她细腻的肌肤,被人珍而重之捧在手心里,宋芜突然涌起一股温热的安心感。
“看来朕方才在观京楼说的话玥儿没听进去。”赵栖澜不容她逃避,语气低沉又隐隐含着独揽乾坤的威严,“你与你堂兄致歉未能吊唁伯父身故,朕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他合该去找宋之敬算帐。”
“如今,更该是她宋娆自省缘何会与朕这么好的玥儿情分稀薄,哪有你歉咎懊恼的道理。”
宋芜眨巴眨巴眼,忽然觉得,陛下为人处世的作风她学的火候好象还是不够。
赵栖澜还在继续,慨然叹惋又怅然不解,“说来朕也是不明白,玥儿倾世之貌,品行端正又求知好学,黠慧可人又玲胧剔透,重情重义又仁厚待下,怎么那群人一个两个都如此有眼无……”
宋芜听得想要捂脸,连忙捂住男人的嘴,“好了好了莫要再说了,我真的一点都不伤心了,再说下去都要没脸见人了。”
话音刚落,宋芜就察觉有柔软的触感贴到了她手心。
她微微愣住,抬眸就撞进了一片幽深墨色旋涡,好似要将她吸进去。
愣了一秒后,宋芜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反射性抽回手,还欲盖弥彰将手背在身后。
“乖乖手指哪一处朕没亲过,反应这么大做什么。”赵栖澜倒是神色自若,手臂绕过她身子将细嫩的小手握住,还捏了捏。
宋芜的手指纤细匀长又不失圆润,手感极佳。
若非这丫头脸皮太薄,赵栖澜在她神色怏怏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会吻上那张诱人的粉唇,让她没功夫再去想其他不相干的人。
还是马车外冯守怀恭声禀报,解救了宋芜。
“陛下,娘娘,未央宫到了。”
“我先回宫了,陛下您自便。”宋芜逃也似的下了马车。
她明明已经与初入宫时害羞木纳的样子相去甚远,还是招架不住皇帝陛下突如其来的…话。
赵栖澜反手拉住她,细细叮嘱,“紫宸殿堆了些奏折还没批完,朕今夜晚些回来,不用熬鹰似的再等朕了。”
他政务这么繁忙,却依旧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她出宫玩乐,这么晚了定然是要通宵达旦。
宋芜小小歉咎了一下。
赵栖澜一眼便看出这丫头在想什么,曲指轻敲了下她光洁额头,“朕方才说的什么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抽不开身日日陪着玥儿游历大好河山,是朕的错。”
宋芜霎时间弯眸笑出声来,落在赵栖澜眼里,眼前的笑容比高悬的明月还要耀眼夺目。
眉宇间所有的阴霾郁气彻底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明媚张扬。
“是,臣妾谨记。”她故作正经行了一礼,随后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眸光流转,“那陛下要记得保重身体,您可是要陪我一辈子的。”
赵栖澜愣在原地,久久都未能回神。
等他反应过来时,狡黠灵动的姑娘已经拎着裙摆跑没影了。
他目光含笑地盯着她消失的背影,唇角忍不住上扬,却似乎想到什么,又迅速黯淡下来,似一闪而过的星子。
都说帝王万岁,实际历朝历代的皇帝都难长寿。
更何况他还比她年长些许年岁。
真的,能陪她一辈子么。
一贯对所有事所有人都尽在掌握的赵栖澜,第一次对未知之事生出了一丝不确定。
“回紫宸殿。”
“是,陛下。”
——
惠风和畅,晨光熹微。
宿醉的赵焕章从观京楼醒来后,背着他的小包袱,意犹未尽地回了赵府。
对,赵府。
没错,眼前箫条凄惨,快要家徒四壁,只剩下一个大宅子空架子的府邸,就是从前声名赫赫的誉王府。
现在连个看门的小厮都没有。
誉王府的匾额自是不能再挂,赵府匾额挂的歪歪斜斜。
赵焕章早就习以为常,打着哈欠上前小幅度敲门,“老爹,你儿子回来了。”
没办法,万一他娘还没睡醒,他哐哐砸门这不是找抽么。
朱红色掉漆大门从里面打开,赵焕章一只脚刚迈进门坎,迎面便飞来裹杂着冷风的’暗器’。
幸好赵焕章眼疾手快闪身躲过,这才避免了一场迎头暴击,保住了他英俊潇洒的脸庞。
“砰”地一声砸到地上,赵焕章这才看清楚是……一个包袱?
“爹你要出远门啊,包袱都收拾好了?”赵焕章低头翻了一下,待看清楚里面都是何物时,顿时如遭雷劈,“不是,这怎么全是我的衣裳?”
身材魁悟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周身积攒着长年累月领兵打仗的凛然之势,闻言重重哼了一声。
“你没看错,就是你的衣裳,从今往后你给我滚出家门,老子没你这么个败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