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的单片眼镜上，一个进度条正在填充。
【目标已锁定：c-7区域3号监控探头】
【信息链路解析中】
【逆向追踪建立】
【侦测到信息源核心！】
同一时间，零号基地的指挥中心。
周屿面前的主屏幕上，代表诺亚的数据标籤，边缘泛起一圈红光。
【姓名：诺亚（衔尾蛇小队队长）】
【状态：重伤、濒死、肾上腺素过载】
“精神冲击（准备中）”的字样，正在快速闪烁。
周屿的视线从那行字上移开，手指悬停在控制台的物理断流键上。
他看着屏幕，屏幕里是诺亚的脸。
购物中心内，诺亚单片眼镜的进度条到了尽头。
【精神冲击发射！】
一股能量从他体内抽出，顺着那条被强行建立的链路，攻向那个窥视者。
这是伊甸园的最终手段，专门用来对付藏在屏幕后面的信息掌控者。
攻击直接作用于意识。
只要对方是通过设备在观察，就躲不开。
但是，能量离体的瞬间，诺亚就察觉到不对劲。
他锁定的那条链路，消失了。
它凭空消失了。
攻击失去了目标，那股庞大的能量，全部倒灌回诺亚自己的意识里。
“噗。”
诺亚喷出一股混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他的七窍同时渗出血液。
眼前各种色块炸开，意识空白了几秒。
顶尖战士的对决，这一瞬间的空白，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零号基地，周屿按下了那个物理按键。
主屏幕上，购物中心三号探头的信号，变成了“offle”。
他切换到另一个备用角度的监控划面，用的是一条完全独立的线路。
划面里，他看见了诺亚僵直的身体，涣散的眼神，还有从耳鼻中流出的血。
周屿对着与青鸾连接的内部通讯频道，下达了指令。
“打断四肢，留活口。”
他的声音落下。
之前停在原地的青鸾，动了。
她眼中的红光暗淡下去，只剩下服从。
诺亚从剧痛中恢复了一点意识。
他看见的第一样东西，是一张近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他的瞳孔还来不及有任何变化。
青鸾的左手按住了他的右肩。
“咔嚓！”
肩胛骨与锁骨被同时捏碎。
诺亚的惨叫还没出口，青鸾的右手已经下移，抓住了他的左腿膝盖。
她五指发力，向外拧动。
“咔嚓！”
膝关节的韧带与骨骼被旋断。
剧痛让诺亚的身体弓起，青鸾没有看，一脚踩在他的右腿脚踝上。
“咔嚓！”
踝骨被踩碎。
最后，她抬起手，对着他完好的左臂劈下。
“咔嚓！”
第四声，很干脆。
四声骨裂声在空旷的中庭里迴响。
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青鸾松开手，站在诺亚的身边。
诺亚的四肢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瘫在地上。
他的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说明他还活着。
任务完成。
购物中心的外部，待命的秦知雪，在通讯器里听到了周屿的声音。
“秦队，可以进场了。”
“一个活口，四个目标已清除，注意回收。”
“收到。”
厚重的防爆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从外部破开。
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利剑小队成员，端着枪，列队进入。
几十道手电筒的光柱，照亮了整个中庭。
光柱扫过之处，现场的景象清晰可见。
队员们看着那些嵌进承重柱的尸体，看着蔓延了十几米的地砖裂痕，再看看那个四肢尽断，不知死活的队长。
好几名老兵，都后退了半步，握紧了手里的枪。
这是何等恐怖的单兵作战能力。
“一组外围警戒！二组清理现场，检查爆炸物！三组，把那个活的带走！”
秦知雪的声音打破了安静，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下达命令。
“小心点，用最高等级的拘束装置，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中庭央的那个身影上。
青鸾安静的站在那里，周围的血腥与破坏，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肩上被射线洞穿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边缘的皮肉正在缓慢的生长癒合。
作战服上满是破损与尘土，但她整个人，却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不像人。
秦知雪走到她面前，光束照亮了青鸾的脸。
她张了张嘴，还是开口。
“你受伤了。”
青鸾抬起眼皮，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看了秦知雪一眼。
然后，她又垂下了眼睑，没有反应。
秦知雪对此并不意外。
她知道，这件“人形兵器”，只听周屿一个人的指令。
很快，现场被清理完毕。
诺亚被装进一个全封闭的特制拘束箱，由四名队员抬着，送上装甲车，返回零号基地。
零号基地的审讯室，没有强光和铁椅。
这里更像一间无菌病房。
各种生命维持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管线连接在诺亚的身上，修复着他濒临崩溃的身体。
他被固定在一张医疗床上，四肢的骨折处已经被外骨骼机械固定。
他无法动弹，但命保住了。
房门被推开。
周屿走了进来。
他没有穿防护服，也没有带武器，只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色休闲装。
他的身后，跟着秦知雪，还有换了一身干淨作战服的青鸾。
诺亚的眼皮动了一下，用尽全力才睁开。
他的意识已经恢复了。
看清周围的环境，他就明白自己成了俘虏。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房间里的三个人。
秦知雪，华夏“利剑”行动队的队长，资料里有。
那个毁了他整个小队的少女，他忘不了。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身上时，他全身的肌肉僵住了。
那个年轻人很普通，甚至有些无害。
可是，当诺亚对上他那双眼睛的时候，一种来自基因深处的颤抖，让他身体不受控制。
那不是一双属于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喜怒，没有任何情绪。
有的，只是观察。
被那双眼睛注视着，诺亚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他成了一堆可以被随意读取的数据。
他的基因序列，他的身体缺陷，他的心跳频率，他脑海中闪过的念头他的一切，都在那双眼睛下被解析。
这种感觉这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
他只在一个人身上体会过。
在伊甸园的总部，在万知鸟古堡的最深处，那位被所有基因战士称为“普罗米修斯”的首席科学家，也有这样一双眼睛！
一个荒谬却又合理的念头，出现在诺亚的脑中。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他问出了一个让整个房间空气都凝固的问题：
“你也是‘观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