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我正在办公室整理案卷,接待处打来电话,说有人要见我,是关于刘慧案的。
来访者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自称李薇,穿着得体的职业装,举止优雅。
“陈警官,我听说您在调查刘慧女士的案子。”她开门见山,“我认为您可能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
“什么因素?”
“系统性的男性压迫。”李薇平静地说,“在我们的社会中,女性长期被教导要顺从丈夫,即使丈夫是错误的。刘慧女士的反应,不过是对这种压迫的自然反抗。”
“自然反抗?她撞死了一个无辜的人。”我尽量保持专业。
“悲剧确实发生了,但根源在于她丈夫长期的精神控制。”李薇向前倾身,“我是一名心理学家,最近接触了不少类似案例。女性在婚姻中逐渐失去自我判断力,当她们试图重新夺回控制权时,往往会出现过激反应。”
她的话似乎有理,但我注意到她右手腕上戴着一只宽手镯,当她做手势时,手镯偶尔会上滑,露出手腕内侧——那里似乎有一个淡红色的印记。
“李女士,能看看您手腕上的印记吗?”
她瞬间收回手,调整手镯:“只是一个旧伤疤。陈警官,我今天是来提供专业见解的,不是来接受审讯的。”
我道了歉,继续谈话,但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李薇离开后,我让小李跟踪她,并调查她的背景。
调查结果出人意料:李薇确实是有执照的心理咨询师,但她最近的客户中有三位都是那些报警称被丈夫控制的女性。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三位女性的丈夫都在最近一个月内遭遇了“意外”——一个摔下楼梯,一个食物中毒,还有一个差点在洗澡时触电身亡。
巧合太多就不再是巧合。
我决定从死者张建华入手。他手腕上的符号是关键。我拿着符号图片请教局里的老学者,退休后被返聘来协助疑难案件的周教授。
周教授看到符号后,脸色明显变了。
“这符号你从哪里看到的?”
“一起案件的死者身上。您认识?”
周教授沉默良久,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古籍:“这是《秦地异闻录》,明代手抄本,记载了陕西一带的奇闻异事。里面提到过一个古老的秘密结社——‘逆阴盟’。”
他翻到一页,上面画着一个符号,与死者手腕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逆阴盟相信,世间阴阳本该平衡,但男性长期压制女性,导致阴阳逆乱。他们通过特定仪式,在某些特殊日子——通常是农历的忌日——强化女性对男性的不信任,以此‘恢复阴阳平衡’。”
“这太荒谬了。”我脱口而出。
“确实荒谬。”周教授点头,“但历史上确实存在这样的组织。书里记载,逆阴盟最活跃的时期,会导致大量家庭破裂,甚至出现妻子杀害丈夫的案例。他们相信,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召唤某种‘力量’。”
“什么样的力量?”
周教授合上书:“书上没说清楚,只提到‘阴气聚而成形,反噬阳世’。不过陈默,这些都是古人的迷信,现代怎么可能”
他的话没说完,但我能看出他眼中的不安。
当晚,我做了个噩梦。梦中,刘慧在练车,副驾驶上坐着的不是王强,而是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她低声对刘慧说着什么。车前方,张建华站着不动,手腕上的符号发出幽幽红光。刘慧踩下油门,撞了上去,但张建华倒下后,又站了起来,手腕上的符号飘离皮肤,在空中旋转,然后飞向城市各处,钻入睡梦中女性的手腕。
我惊醒过来,满头冷汗。
第二天,小李带来了新消息:他跟踪李薇到了一栋偏僻的老式公寓楼,里面似乎经常有女性进出。更重要的是,刘慧在事故发生前一天,也去过那里。
“头儿,还有一件事。”小李犹豫着说,“我查了农历,发现一个规律。刘慧事故那天是农历十一月初三,忌安葬、行丧。而其他几位报警女性的‘事件日’,也都是黄历上忌‘嫁娶’、‘纳采’等与婚姻相关事项的日子。”
我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刘慧在拘留期间突然昏厥,现在醒了,但行为怪异。
赶到医院时,刘慧正坐在病床上,低声自言自语。
“刘女士,你感觉怎么样?”
她抬头看我,眼神空洞:“他不该指挥我的,没有人可以指挥我。”
“你丈夫只是想帮你。”
“帮我?”她突然笑了,笑声冰冷,“所有男人都说是在帮我们,其实是绑住我们。李老师说得对,我们要相信自己,只相信自己。”
“李老师?李薇吗?”
刘慧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突然清醒:“我我不知道什么李老师。陈警官,我想见我丈夫。”
她的转变太快,太突然。
“可以,但你先告诉我,你手腕上是不是有什么印记?”
刘慧下意识地捂住左手腕。我轻轻但坚定地拉过她的手,挽起袖子——手腕内侧,一个淡红色的符号正在消退,但还清晰可见:两个相交的圆圈,一个贯穿的箭头。
和刘慧谈完后,我站在医院走廊,感到前所未有的寒意。如果周教授说的是真的,如果逆阴盟真的存在并在活动,那么刘慧的案件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我的手机震动,一条匿名信息:“有些真相不该被揭开,陈警官。为了你的家人,停止调查。”
我立刻回拨,号码是空的。
家人。我妻子和女儿的面容浮现在脑海。但我是一名警察,我的职责是查明真相。
我给妻子打了个电话,提醒她注意安全,然后决定深入调查那栋公寓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