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了了!”
“这不仅是打你的脸,这是打咱们老刘家的脸!是在咱们老刘家的祖坟头上动土!”
刘伟民话音一转,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还带着一股子霸气和浓浓的火药味:“原本我以为也就是你们学校里小孩子过家家,打个架、拌个嘴,你又是斯文人,吃了亏哥帮你找补回来也就罢了。”
“可现在一听,这姓齐的王八犊子是打算把路走死啊?”
“动我刘伟民的弟弟,还敢放话弄死咱们家的人?他齐抗美是不是在铁道部那个司长的位子上坐得太久,屁股坐发烧了?他真以为这四九城姓齐了?”
在燕京这种底蕴深厚的大院文化里,护短从来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一种维系血脉尊严的最高准则。
尤其是刘家,这一辈男丁虽然不少,但像刘青山这样刚认回来不久、又顶着文坛奇才光环、被老爷子亲口夸赞过的弟弟,简直就是全家人的眼珠子。
“打他一顿?”
“那是便宜他了!应该好好教育教育他怎么做人!”
刘伟民在那头冷笑一声,刘青山甚至能通过声音想象出他此刻大马金刀换了个坐姿、眼神阴鸷的样子。
“青山,你跟哥透个实底,这事儿你准备怎么收场?你想让他怎么个死法?只要你点个头,哥明天就能让他那个司长爹去清水衙门坐冷板凳,让他全家在燕京待不下去,直接卷铺盖卷滚回老家去!”
这话就有点吹牛逼了。
刘家如今是很牛逼不假,红的发紫。
但齐家也不是毫无跟脚的平头老百姓,人家照样有人脉、有关系、有底蕴,更何况齐家老爷子如今还在,怎么可能让齐家全家都在燕京待不下去?
不过刘青山也没计较这些,都是年轻人,吹吹牛逼咋了?
这又不犯法!
年轻人哪个不喜欢吹牛逼?
刘青山沉默片刻,这才说道:“六哥,消消气,为了这么个没长脑子的货色动摇家里的根基,甚至是损了老爷子的名声,不值当。”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酷,“咱们刘家如今势头正盛,正是一双双眼睛盯着的时候。如果我们因为一个小辈的争风吃醋就大动干戈,把人一个部委司长给撸了,难免会让别人觉得咱们家新贵夺权,吃相太难看。”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那是两世为人沉淀下来的老辣:“钝刀子割肉才最疼。齐鹏飞这种人,他所有的狂妄、所有的底气,都来源于他那个爹,和他那个所谓的家世。”
“我要是一下子把他弄死,他也就是疼那一下。我要做的,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像沙塔一样一点点崩塌,却无能为力。这种心理上的凌迟,才叫报复。”
“嘿,你小子……”
刘伟民在那头愣了一下,显然是被刘青山这份深沉的城府给震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青山,要说损,还得是你们读书人损。”
“行!既然你心里有数,那哥就听你的,不直接去掀他爹的摊子。但有一点,明天这利息,我得先替你收回来!”
“这四九城,还没人能欠了我刘伟民的账不还!”
“行,利息的事儿,你看着办。”
刘青山答应得干脆利落。他的目光落在窗台上那一盆开得正艳的君子兰上,火红的花瓣在灯光下显出一股妖异的美感。
对于刘伟民说明天要去燕大会会齐鹏飞,刘青山不仅没有拒绝,反而在内心深处是极度欢迎的。
这并不是他软弱到需要别人替他出头,而是他作为一名重活一回的聪明人,最理性的选择。
这就是他口中的明牌。
刘青山轻轻靠在沙发背上,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
他在心里推演着局势:如果你想当一个低调的毫无背景的天才,那么等待你的将是无止尽的嫉妒和各种拙劣的暗算。齐鹏飞这种人,骨子里流的是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毒血。如果你不一次性把他吓破胆,他会动用一切他能想到的,甚至让你恶心到反胃的低级手段。
在校找借口查你的宿舍;在你的学籍档案里悄悄滴上一些墨水;找校外的社会流氓在校门口堵你的路;甚至在全校范围造你的谣,说你作风不正……
这些手段虽然弄不死人,但它能让你没时间搞创作,没心思生活。
对于刘青山来说,他的时间比金子还贵,那是用来在这个大时代里疯狂敛财、积累地位、甚至改变历史走向的,不是用来跟一个没脑子的二世祖玩那种拙劣的斗智斗勇游戏的。
要玩,就玩大的。
要压,就一次性压死。
明天刘伟民开着那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吉普车,带着大院里那帮混不吝的哥们儿,往燕大校门口一停,那就是在向整个燕园宣战,也是在向齐家释放一个信号。
刘青山,是燕京刘家的嫡系,是那个如日中天、一门双将的刘家的心尖子!
这张牌一旦亮出来,所有的低级麻烦都会在瞬间像遇到烈日的残雪一样,消融得干干净净。
齐鹏飞这种欺软怕硬的货色,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复仇,而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会忌惮,会颤抖,甚至会因为害怕刘家那一丁点随手而为的报复,而变得战战兢兢。他那份自以为是的官二代骄傲,在真正的顶级权势面前,连屁都不是。
这种身份的威慑,能为刘青山省去未来在学校里百分之九十九的无谓内耗。
他喜欢这种简单暴力的解决方式,用绝对的降维打击,强行中止一切低端的挑衅。既然手里有能够调动整支禁卫军的尚方宝剑,又何必非要用生锈的菜刀去跟路边的泼皮互砍?
“那就这么定了。”
刘青山的声音平静如水,甚至带上了一丝慵懒,“明天你看着办吧,我就不管了。但也别搞的太大,影响太恶劣,咱是有理的一方,不是恶霸。”
“哈哈!放心吧,青山!哥明天给你把面子撑得足足的!我得让那帮小子知道,太阳到底是打哪边升起来的!”刘伟民大声回应,语气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刘青山正准备挂断电话,刘伟民那原本豪迈、粗犷的声音却突然压低了,变得有些贼溜溜的,“哎,青山,先别急着挂。哥最后再多句嘴……”
刘青山微微挑眉,把话筒拉近了一点:“怎么了六哥?还有什么交待?”
“你小子……可得悠着点啊。”
刘伟民在电话那头吧唧了一下嘴,仿佛能透过电话线想象到刘青山现在的艳福有多深,“朱霖、宫雪……可现在,听你这意思,又冒出来一个无可替代的于曼妮?”
刘伟民压低声音,语重心长中带着三分调侃,七分认真:“青山,这可是三条船啊!而且依我看,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三条船并排跑,这海面上的浪花子可大着呢,你可得掌好舵。别到时候风浪太大,一个侧翻,全给你沉海里喂鱼了!”
刘青山听着六哥的调侃,心里不由得长叹一声。
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那盏吊灯,神色复杂。
谁说不是呢?
这种齐人之福,在旁人眼里可能是男人的终极梦想,是酒后吹嘘的资本。
可对于刘青山这个真正坐在驾驶位上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走在万丈深渊上的钢丝绳,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
操控三条船?
他对着空气自嘲地笑了笑,这难度,可比写一部诺贝尔奖级别的宏大史诗要大得多,也危险得多。
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退缩,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他字典里就没有放手这两个字。
他握紧听筒,对着那头的刘伟民轻声笑道:“六哥,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但也得拜托你一件事,希望你能替我保密。家里的长辈们……尤其是老爷子、老太太那边,千万别漏了风声。要真漏了,我这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
“哈哈!放心吧,哥这嘴严得跟保密局的保险柜似的!”
刘伟民在那头哈哈大笑,显然非常享受这种帮着自家最有出息的弟弟瞒天过海的参与感,“只要你不翻船,我就是你的铁杆同谋!行了,不跟你在这儿瞎白话了,明天的事儿交给我了!”
“好。”
刘青山应了一声,缓缓放下了手中沉重的听筒。
“咔哒”一声。
随着话筒落回座机,客厅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外面的风雪依旧,刘青山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城市,心里暗自琢磨……
三条船吗?
他在玻璃窗的倒影里看着自己那张年轻却写满深沉的脸。
既然都上了我刘青山的船,那就谁也别想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