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何洪涛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傻柱。
想起这个侄孙,他心里就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腻味。
要说感情,真没多少。
要不是大哥何淦洪临终前攥着他的手,一遍遍叮嘱“涛啊,何家就剩你这根主心骨了,大清糊涂,柱子还小,你得看着点”,他可能连四合院的门都懒得进。
大哥走那年,记得大哥粗糙的手掌,记得他眼里的不舍,也记得那句沉甸甸的嘱托。
所以这些年,哪怕在朝鲜战场枪林弹雨,哪怕在研究所埋头苦干,他心里始终惦记着四九城那个院子,惦记着大哥留下的那点血脉。
可谁能想到呢?
八年前他寄回那封信,石沉大海。
他以为何大清真就混蛋到连自己亲叔叔的生死都不管了。
现在真相大白——信被人截了,钱被人吞了,两个孩子被人往死里坑。
更让他恶心的是傻柱那点心思。
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不想着好好学手艺,不想着照顾妹妹,整天围着个有夫之妇转,被人当枪使还乐呵呵的。
要是他对雨水好点,哪怕只是正常兄妹那种好,何洪涛都觉得这孩子还有救。
可雨水都饿出胃病了,瘦得皮包骨头,傻柱在干什么?
在给秦淮茹送饭盒,在帮贾家撑腰,在易中海的忽悠下把亲妹妹锁屋里!
今天有个秦淮茹,明天呢?
只要傻柱骨子里那套“认死理”“讲义气”“被人一捧就上头”的毛病不改,将来还会有张淮茹、李淮茹、王淮茹。
这不是蠢,这是病。
心理上的残疾,比断腿更难治。
手术不难的,可何洪涛心里清楚——就算腿治好了,这人要是心理上还是个残废,照样会被人算计,照样会把身边人拖进泥潭。
“所以我才要这么对他。”何洪涛低声自语,眼神冷硬。
这两个月,他把傻柱晾在院子里,断水断粮,任由他象条野狗一样瘫在那里。
就是要让他尝够众叛亲离的滋味,就是要让他在最卑微、最痛苦的境地里去想明白——
没有易中海的“关怀”,没有秦淮茹的“温柔”,没有那些虚伪的“仗义”标签,他何雨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想明白了,或许还有救。
想不明白,那这腿治不治,意义也不大了。
何洪涛揉了揉眉心。
他其实连自己都没想到,这次回四合院,只是想看看大哥留下的血脉,顺手处理点家事。
结果呢?
掀开的是整整十五年的污糟底子。
从易中海的绝户计,到王秀秀的权钱交易,再到白景泗的尘封往事,最后连贾贵十五年前的命案都翻出来了。
一张网,网住了大半个院子的人。
好人被坑,坏人得势,中间派装聋作哑。
这就是他大哥用命守护的“家”?
何其讽刺。
办公桌上,还摊着吴俊生留下的手术方案和遗体捐赠意向书。
何洪涛的目光落在“大体老师”四个字上。
白景泗和聋老太的遗体……
按照程序,这种无人认领、又涉及非正常死亡的尸体,结案后一般有三种处理方式:火化后骨灰存盘,埋葬在公墓的无名区,或者——如果家属同意且符合规定——捐赠给医学院。
现在白景泗和聋老太没有直系亲属了。
棒梗和阎解旷的遗体更麻烦,有父母在,但一个在押一个涉案。
何洪涛的手指在桌面上划动着。
保存时间……
如果现在就开始做防腐处理,用福尔马林灌注,低温保存,完整遗体至少可以用于两到三年的解剖教程。
骨骼标本处理得当,能保存更久。
他想起吴俊生说的“编排点精彩故事”。
白景泗和聋老太——一个是前朝警署署长兼医药世家传人,一个是八大胡同头牌出身,乱世中相濡以沫又相互折磨,最终以这种决绝的方式殉情,还带走了两个他们认为“根子坏了”的孩子。
这故事要是整理出来,写成病例背后的“人文背景”,确实能触动那些医学生。
医学不只是冷冰冰的解剖和药理。
病人有故事,尸体也有来处。
了解这些,或许能让那些未来的医生多一点对生命的敬畏,多一点对人性复杂性的理解。
“那就这么办吧。”何洪涛在心底做了决定。
等法院判决下来,走完程序,白景泗和聋老太的遗体捐给协和医学院。
棒梗和阎解旷的……得看秦淮茹和杨瑞华的态度。
不过那俩女人现在自身难保,大概率也不会管。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空白报告纸,开始起草《关于部分涉案遗体捐赠医学院的初步意见》。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法制不健全,很多东西,都是法医研究中心协助办理的。
作为开山鼻祖的法医,有时候权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