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的男监区深处,弥漫着一股比霉味更刺鼻的绝望。
贾东旭蜷缩在八人间牢房最潮湿的角落里,身上的灰蓝色囚服早已看不出原色,沾满了污渍、血迹和不明液体。
他整个人瘦脱了形,脸颊凹陷下去,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曾经靠着吸傻柱血养出的那点“白白胖胖”早已荡然无存。
此刻的他,双手死死抱着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斗。
牢房中央,一个三十出头、脸上有道刀疤、肌肉结实的汉子正蹲在地上,慢条斯理地用一块脏布擦着手。
那是赵虎,这个号子里的“头儿”,因多次打架斗殴、致人重伤被关进来等待审判的狠角色。
赵虎瞥了一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贾东旭,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容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满足。
“啧,东旭啊,”赵虎站起身,走到贾东旭面前,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他的小腿,“还躲什么?刚才不是挺‘听话’的吗?”
贾东旭猛地一哆嗦,把头埋得更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呜咽。
这两个月,对他而言,是从人间坠入十八层地狱的过程。
刚进来时,他还抱着一点侥幸——自己是“钳工学徒”,是“工人子弟”,跟这些流氓地痞不一样。
他甚至试图摆出一点在四合院里学来的、从易中海和贾张氏那里耳濡目染的油滑和算计,想跟同牢房的人“搞好关系”。
可拘留所不是四合院。
这里没有易中海那种伪善的“道德牌坊”做保护伞,没有贾张氏撒泼打滚就能唬住人的空间,更没有傻柱那种被他耍得团团转还心甘情愿供他吸血的“冤大头”。
这里只有最赤裸、最原始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贾东旭那点小聪明和细皮嫩肉的长相,在这里成了最大的弱点。
赵虎几乎是第一眼就“看上”了他。
这种白白净净、眼神里还残留着一点“我是良民”的惊慌和清高的“小白脸”,在赵虎这种混迹底层、信奉暴力的老油条眼里,简直就是送上门的“玩具”和……“泄欲工具”。
第一次,是在贾东旭进来第三天。
晚上熄灯后,赵虎带着两个跟班,把贾东旭拖到了牢房最里面的厕所角落。
贾东旭惊恐地挣扎、哀求,甚至抬出了“我是一大爷易中海的徒弟”、“我娘是贾张氏”这种在四合院里或许还有点用的名头。
换来的只有赵虎的嗤笑和更狠的耳光。
“易中海?贾张氏?什么玩意儿!”赵虎捏着贾东旭的下巴,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在这儿,老子就是王法!”
那一晚,贾东旭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最屈辱的几个小时。
他的痔疮爆炸了。
身体的剧痛和精神上的彻底崩溃,让他象个破布娃娃一样被肆意摆弄。
他哭喊,求饶,甚至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自那以后,只要赵虎“有兴致”,或者心情不好,贾东旭就成了他固定的“出气筒”和“玩物”。
有时是在深夜的厕所,有时甚至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牢房角落,用被子稍微一遮。
其他犯人要么视而不见,要么跟着起哄,甚至有人为了讨好赵虎,也会添加这场“游戏”。
贾东旭不是没想过反抗。
可他从小被贾张氏宠着,被易中海“照顾”着,在四合院里靠着吸血傻柱过得滋润,哪有什么真正的力气和血性?
他那点钳工学徒的力气,在赵虎这种常年打架斗殴、一身蛮肉的混混面前,根本不够看。
反抗的结果,往往是更残酷的殴打和更持久的“惩罚”。
渐渐地,贾东旭麻木了。
他学会了在赵虎看过来时主动低下头,学会了在对方招手时像条狗一样爬过去,学会了在剧痛和屈辱中放空自己,让灵魂抽离这具正在被践踏的躯壳。
只有偶尔,在深夜被疼痛折磨得无法入睡时,他才会想起以前在四合院的日子。
想起傻柱每天下班带回来的油汪汪的饭盒,想起秦淮茹温言软语地哄着他“东旭,多吃点”,想起易中海拍着他的肩膀说“东旭啊,好好干,师父看好你”,想起自己穿着干净的工作服,白白胖胖地走在院里,邻居们投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那些日子,仿佛上辈子一样遥远。
而现在,他穿着散发着恶臭的囚服,身上满是伤痕和污秽,每天活在随时可能降临的暴力和侵犯的恐惧中。
吃的是猪食般的牢饭,睡的是潮湿冰冷的水泥地,连一口干净的水都是奢望。
巨大的反差,像钝刀子一样凌迟着他的神经。
更可怕的是,他看不到尽头。
他知道自己犯的事不小——抢劫何雨水(虽然他认为只是“拿”)、还有特务嫌疑(何洪涛扣的那顶大帽子)、以及可能牵扯到的十五年前贾贵的案子……哪一条都可能让他吃枪子。
即使不吃枪子,漫长的刑期也足以让他烂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而赵虎……只要他一天还在这里,自己的噩梦就一天不会结束。
“东旭啊,”赵虎擦完了手,把脏布随手扔在贾东旭脸上,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温柔”,“去,给老子打盆水来,洗脚。对了,顺便洗洗你的屁股”
贾东旭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神空洞,没有恨,也没有怨,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他慢慢爬起来,动作因为身上的疼痛而有些跟跄,端起角落那个缺了口的破盆,一步一步,走向牢房门口那个每天定时供水、此刻只剩一点浑浊底子的水桶。
背影佝偻,象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谁能想到,两个月前,他还是四合院里那个靠着算计和吸血、过得有滋有味的“贾家独苗”呢?
拘留所最深处,
有一排单独关押重刑犯和特殊人犯的“小号”。
这里比普通牢房更加狭小、阴暗、寂静。
厚重的铁门上只有一个巴掌大的观察窗,一天只有两次放风和送饭的时间,门才会打开。
其中一间小号里,易中海靠墙坐着。
他身上还缠着肮脏的绷带,那是被何大清、许大茂等人暴打,以及被张三风用枪托砸伤后,拘留所医务室做的简单处理。
绷带早已被脓血浸透,散发出难闻的腐臭气味。
脸上的肿胀消退了一些,但依旧青紫交错,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缝,鼻梁歪斜,嘴角结着黑红色的血痂。
曾经那张总是挂着伪善笑容、透着“德高望重”气息的脸,如今只剩下狼狈和狰狞。
身上的伤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但更折磨他的,是这间小号里死一般的寂静,和脑海里无法停止的回忆与悔恨。
曾几何时,他是南锣鼓巷95号院说一不二的“一大爷”。
全院大会上,他坐在八仙桌主位,端着搪瓷缸子,慢条斯理地开口,用“维护大院团结”、“尊老爱幼”、“互帮互助”这些冠冕堂皇的套话,轻易就能决定一件事的走向,定下一个人的“对错”。
谁家闹矛盾,得请他去调解;街道有什么政策、好处下来,得经过他的手;就连傻柱那样的混不吝,在他面前也得乖乖喊一声“一大爷”,听他“教导”。
他苦心经营十几年,树立起“道德楷模”的形象,暗地里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利益网,把四合院变成了他易中海的一言堂,把傻柱、雨水、甚至全院的人都当成了他“养老计划”的棋子和血包。
那时他多么得意,多么自信。
觉得自己算无遗策,觉得自己掌控了一切。
可如今呢?
他象条死狗一样瘫在这间冰冷、肮脏、散发着尿臊味的单人牢房里,连翻个身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
没有“一大爷”的尊称,没有邻居敬畏的目光,没有傻柱躬敬的“听您的”,更没有王秀秀那张保护伞的荫蔽。
只有手腕上冰冷沉重的手铐,脚踝上同样冰冷的铁镣(因为他伤势重,并未一直佩戴,但提审时必须戴上),以及门外偶尔传来的、狱警巡逻时沉重的脚步声。
那些脚步声,每一次都象踩在他的心脏上。
因为他知道,那很可能意味着又一次提审,意味着离最终的审判又近了一步。
死刑。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他不甘心!
他易中海算计了一辈子,怎么能落得如此下场?
他应该安享晚年,让傻柱和贾东旭给他养老送终,住着何家的房子,花着何家的钱,受着全院的孝敬……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