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刚回芙蓉苑,主院那边就有人来问沈月娇吃到芙蓉糕没有,若是没吃到,就叫大厨房的人做一份送过来。
银瑶规矩回答,主院的下人才放心的离开。
昨晚沈月娇几乎一宿没睡,现在喝了药,止了疼,她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只是小嘴始终呢喃着云州的事情。
这边,夏家的丫鬟已经来问了两次何时出发,楚熠第一次借口要给车夫找大夫,还得再等一会儿。可第二次,已经找不出什么好借口了。
用过午膳,楚熠才叫人备好马车,送她们去云州。
夏婉莹走出客栈时,楚熠见她面色有些疲惫,想着怕是客栈简陋她不习惯。正想再把大氅给她披上,但她身上已经穿着自己的浅色斗篷,不需要大氅了。
她径直上了马车,根本看都没看楚熠一眼,好像昨天那些话真的已经说明白了。
楚熠没有纠缠,把大氅往身上一罩,利索的翻身上马。
马车里的夏婉莹看起来还与平常一样,但心早就乱了。
昨夜她与母亲一间房,实在忍不住的想问问母亲,是不是真的不想再与长公主府来往了。
可母亲始终用背对着她,那些好几次到了嘴边的话,和要把母亲摇醒的冲动又被压了回去。
就这么折腾到天亮,她才晕晕乎乎的睡过去。
从睡着到起身,她也只睡了半个多时辰而已。
马车摇摇晃晃,弄得她昏昏欲睡。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明明也很厚实,但总觉得没有昨晚的大氅暖和。
突然马车停下来,丫鬟们正疑惑,就见车帘子掀开,楚熠那只好看的手伸了进来,掌心里捧着一袋用油纸包着的,还冒着热气的糕点。
“你家小姐刚才没吃什么东西,拿着这个路上垫垫肚子。”
等丫鬟接过,楚熠才重新把车帘子遮下来。
紧接着,马车又慢慢悠悠的继续往前走了。
当天傍晚,他们就到了云州。
夏夫人娘家姓林,在云州也算是书香门第,府宅也是最好的。
楚熠把他们送到林家,依旧没有纠缠,甚至都没与夏婉莹说上一句话,就这么策马离开。
“要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他能这么轻易离开?”
夏夫人对楚熠还是有些怨言,但也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先进了娘家门。
夏婉莹回头看了一眼,那里早就没有楚熠的影子了。
马车需要两天的路程,楚熠快马加鞭,在初二一早赶回了府上。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一身衣裳,就这么冲进了主院。
“母亲,我不退亲了。”
踏进屋里,看见沈安和正给楚华裳梳妆,他的急迫终于冷静下来,虽然没说什么,但温和之下明显能看出不快。
沈安和倒是识趣,放下那把青玉梳先退下了。
楚华裳看着这个已经一整天都没见着人影的儿子,不急不缓的问:“之前火急火燎的要退亲,现在也是火急火燎的说不退了。熠儿,你当这门亲事是儿戏吗?”
“我知道夏婉莹的庚帖还在母亲这里,母亲一定有法子的。”
他跪下来,“还请母亲成全。”
他现在最庆幸的就是母亲留着夏婉莹的庚帖,没有还回去。
只要庚帖还在,只要母亲不松口,这门亲事就还有转机。
楚华裳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来。
“你昨日去哪儿了?”
既然要重提婚事,楚熠肯定不能瞒着云州的事情。得知夏家母女差点出了意外,楚华裳顿时心头一紧。
“这么大的事情你现在才告诉我?”
“当时儿子情急,根本不及多想。如今人已经平安送到云州,我才赶着回来求母亲,成全儿子。”
楚华裳气得直戳他的脑门。
“你啊,如果早听我的话,去见一见婉莹,又怎会惹出这些事情。要不是娇娇”
提起沈月娇,楚华裳眸色一沉。
“娇娇怎么知道夏家的马车会出事,又怎会知道有人盯上了她们?”
说起这个,楚熠也觉得疑惑。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他才去了这一趟。
也幸亏去了这一趟。
突然,楚华裳想起昨日沈月娇来请安时的异样,雍容的面色稍稍沉下来。
“你那一夜,把娇娇扔下一个人走了?”
经母亲提醒,楚熠才想起沈月娇的脚受冻就会疼痛的事情,登时心头一紧。
“娇娇她”
楚华裳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
原来以为三个儿子里最能闯祸的是幼子楚琰,现在看来,楚熠这个大哥也不遑多让。
“娇娇那孩子肯定是担心我会责罚那些下人,才不敢明说,还得忍着痛来请安。方嬷嬷,你去海棠苑那边看看,该喊府医就喊府医,万万不能耽误了。”
方嬷嬷躬身退下,匆忙赶往海棠苑时,还不忘叮嘱云锦,“殿下一会儿要出府,记得早早备好马车。”
内室之中,楚华裳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所以现在夏太傅应该还不知道这些?”
楚熠点头。
“之前夏家派回京城送信的人早被山匪杀了,我来时下令让人先拦住云州送来的信。”
楚华裳真是气笑了。
“现在你倒是聪明了。”
见他还杵在那,楚华裳又轻骂道:“刚夸了你,现在又蠢上了?还不赶紧去换身衣服,备好贺礼,一会儿跟我去云州,给林老夫人贺寿。”
等楚熠准备好这些,楚华裳也已经重新梳妆,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
出了府门,外头只有一辆马车。这并不是楚华裳常坐的那一辆,毕竟去云州不宜太张扬,但也不能有失身份。
“母亲,我已经让备了贺礼的马车先行一步,今日宫中还未散朝,我们现在过去,正好能接上夏太傅一块儿回云州。”
楚华裳侧眸看了他一眼,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
刚好散朝,夏太傅出了宫门,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楚熠。本不想搭理,老死不相往来,但楚熠却将他请到了马车上,由母亲告知一切。
夏太傅只有婉莹这一个女儿,当即吓得脸色都变了。
这时,马车缓缓向前行驶。
夏太傅抓紧了车轿,“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楚华裳笑得得体,“太傅莫慌,婉莹受惊,又是林老夫人的寿辰,本宫怎么着也得亲自去看看的。”
“有劳殿下费心。不过我夏家有马车。”
楚华裳含笑的看着他,“太傅的车夫,本宫已经让他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