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地上，手指离剑胚只差一寸。三头妖兽站起来了，黑焰缠身，脚步沉得像踩在心跳上。它们转过头，血眼盯着我，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我没力气动了，连呼吸都像拉破风箱。可就在这时候，指缝底下渗出一点热。低头看，一缕青火从手掌裂缝里钻出来，顺着地面爬向剑胚。是残碑熔炉！它还在烧，哪怕只剩最后一丝碎剑渣，也在熬！
我咬牙，用左手指抠进地砖缝，硬是一寸一寸往前挪。血糊住了眼睛，我不擦。喉咙里全是腥味，我不吐。只要还有一口气，老子就不认输！
终于够到了剑柄。手刚握住，整条胳膊就开始抖。我把它拄在地上，膝盖顶着地，一点一点把自己撑起来。站直那一刻，腿差点软下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雷猛躺在柱子边，不动了。洛璃靠墙坐着，头低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知觉。
“还没完！”我吼出声，声音沙得不像话，“还能打！”
这一嗓子不是喊给妖兽听的。是喊给他们俩听的，也是喊给我自己听的。
话音落下，我舌尖一咬，喷出一口血雾。血飞出去，在空中散成细点，全落在雷猛脸上。他眉心突然亮了一下——那是我们当年在荒山结拜时留下的“兄弟印”，以古武真劲烙下的命契。
地下三十六枚铜钉猛地一震。
雷猛睁眼了。瞳孔泛着青铜色，右手五指抽搐，猛地拍向地面！
轰！
低频震场百倍重启，空间嗡鸣作响。三头妖兽同时晃了一下，中间那头脚底裂缝裂开一道细纹，黑焰运转慢了半拍。
成了！
我咧嘴一笑，满口是血。
这时候，洛璃也抬起了头。她看着我摇晃的身影，忽然冷笑：“你这败家玩意儿，总想一个人扛。”
她抬手，捏碎一只玉瓶。里面是凝了三年的“返命丹髓”，吞下瞬间，脸色发青，嘴角溢血。但她双眼亮了，清明如镜。
双手结印，七只残余玉瓶同时亮起。空中浮现“三才归元阵”，金红丹辉洒落，罩住我和雷猛。经脉被冲开一些，肉身绷紧，抗力翻倍。我感觉到一股暖流灌进右臂，废掉的肌肉开始跳动。
她最后掐诀，一道光打入我识海。视野瞬间清晰到极致，连妖兽脚底那道裂缝的走向都能看清。
时机到了。
“雷猛！”我吼。
他没应，只是十指再压，三十六枚灵钉齐爆！
震荡波炸开，三妖兽动作错位，中间那头重心不稳，单膝跪地。就是现在！
我暴起跃空，左手持剑，所有源炁往剑尖压。残碑熔炉里的青火疯狂燃烧，把最后一点源炁压缩成一点星芒。
“给我——开！”
剑光坠下，直刺它脚底裂缝。
铛！
火星炸裂，剑尖卡进地脉节点。中间妖兽仰天嘶吼，黑焰倒卷。另外两头想扑过来，却被雷猛的震场死死拖住脚步。
我死握剑柄，不让它弹出。体内经脉全裂，血从七窍往外渗。但我不能松手，这一剑要是断了，前面所有努力都白搭！
“洛璃！”我吼。
她抬手射出一道符，打入我胸口。纯阳丹罡附体，剑胚镀上一层金光。我借势再压，剑身彻底没入地缝。
轰——
三头妖兽同时炸开，黑焰四散，化作三道黑光要逃回宫殿深处。
不行！不能让它们回去！
我反手把剑胚拔出，直接插进自己胸口源炁漩涡。剧痛炸开，但我不管。熔炉青火顺着伤口喷出，形成一张火网，横贯大殿。
三道黑光撞上去，当场焚灭。
安静了。
大殿里只剩下喘气声。
我跪在地上，剑还插在胸口，不敢拔。怕一拔，火就熄了。怕一松，人就倒了。
头顶传来碎裂声。抬头看，穹顶符文正在一块块崩解，石块往下掉。仪式破了，封印开始塌。
可就在这时候，高台那边有光亮起。
一卷泛黄古书从废墟中浮出，缓缓升空。表面流转着和我熔炉一样的青光。它停在半空，轻轻颤动，像是在等我。
我撑着站起来，一步步走过去。每走一步，血就滴一地。走到台前，伸手触碰。
书页自动翻开，显出几个字：“九转逆脉丹·全本”。
下一秒，整本书融入我掌心。脑子里轰地一声，大量东西涌进来——药方、脉络、禁制、炼法……全都刻进了识海。
我低头看手，喃喃：“原来……这才是开始。”
身后传来动静。回头，雷猛又昏过去了，倒在柱子边，呼吸平稳。洛璃盘膝坐着，闭眼调息，手里还剩两只玉瓶，微微发亮。
她嘴角翘了一下。
我也笑了。
可笑到一半，眉骨突然一烫。不是疼，是那种熟悉的感应。就像第一次碰残剑碑时的感觉。
我抬头看向宫殿深处。
那里黑着，什么都没有。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在叫我的名字。
不是用声音。
是用血脉。
是用那块残碑的共鸣。
我站在原地，没动。手还攥着丹经残留的余温，掌心发烫。
洛璃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又闭上。
雷猛那边传来轻微的鼾声。
大殿很静，只有碎石偶尔掉落的声音。
我抬起手，抹掉脸上的血。
然后，迈步朝深处走去。
走到通道口时，脚下踩到一块碎玉。
低头看，是洛璃之前炸裂的一只玉瓶碎片。
它正冒着一丝青烟，和我熔炉的颜色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