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掌心的碎片还在震,那股震动顺着手指往骨头里钻。地底的声音也还没散,像是有东西在敲钟。
三方都没动。
赤甲战士的手还按在斧柄上,黑袍首领的符印冒着黑烟,玄机阁主的投影浮在半空,眼神阴得能滴出水来。
我知道他们都在等。
等我先撑不住,或者雷猛法器链断了,再一拥而上。
但我不能打。
左臂的伤已经渗到腰带上,刚才那一拳耗了太多源炁,熔炉里的青火跳得不稳。现在要是动手,最多干掉一个,剩下两个立刻就会扑上来。
拼不起。
可我不动,他们也不敢真上。
因为谁先出手,另一个就会从背后捅刀。
这局僵住了。
那就——破它!
我把碎片举起来,让所有人都看清。
“你们都想抢这东西?”
声音不大,但字字砸在地上。
“好啊。”
我冷笑一声,“可谁又能保证,拿了它就能活着走出古墟?”
没人说话。
我继续说:“我刚听到了地鸣,这地方要变了。巡守快回来了,守护兽也会苏醒。你们现在拼个你死我活,最后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
雷猛站在我旁边,接了一句:“他说得对。咱们都清楚,这古墟不是谁都能活着出来的。”
这话戳中了他们的心思。
玄机阁主的投影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我说:“意思很简单——我们何不合作?这古墟宫殿危险重重,单凭一方很难进入。不如一起走一遭,至少能活着进去。”
空气一下子变了。
黑袍首领盯着我,符印的黑烟缓缓下沉。
赤甲那边的人交换了个眼神。
玄机阁主冷哼:“你觉得我会信你?”
我说:“你不用信我。你只需要算一笔账。”
“你现在动手,我能拉一个人垫背,雷猛能炸掉半个阵。你就算赢了,也得躺下养三个月。可宫门就在前面,钥匙只差两把。你是想在这儿耗着,还是去争真正的机缘?”
他没说话。
我知道他在算。
星象推演的人最懂风险收益比。
几息之后,他开口:“……可以。”
“但若你耍诈,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我说:“随你威胁。只要你敢进,我就敢带路。”
这时,黑袍首领也收回了符印。
“合作可以。”
他声音沙哑,“但分赃时,别想独吞。”
我说:“各凭本事,谁抢到归谁。我只要一条路。”
雷猛低声问:“真要跟他们一块走?”
我说:“他们比我们更怕落单。只要宫门没开,就得装下去。”
队伍开始动了。
我没往后退,也没往前冲,就站在中间位置。
雷猛站我右边,手一直搭在工具包上。
玄机阁的人走在前头,三名弟子排成三角,护住投影。
黑袍那边七个人,五人殿后,两人夹在左右侧翼。
我扫了一眼行进顺序,笑了。
“我说,咱们这么走不行。”
他们都停了。
我说:“我们走中间,你们前后夹护。谁想偷袭,先问问对方答不答应。”
玄机阁主皱眉:“你想干什么?”
我说:“很简单。你们两家互相盯着,谁也不准靠近我和雷猛十步之内。谁破规矩,我就把碎片扔进裂缝里。”
黑袍首领眼神一冷。
我说:“不信是吧?那你来拿啊。”
没人动。
我知道他们不会冒险。
这块碎片刚才和地底产生了共鸣,说明它不只是钥匙的一部分,而是激活路径的信物。这个信息我没说,但他们能感觉到异常。
这就够了。
我抬脚往前走。
“走吧,再磨蹭,巡守真来了。”
地面越来越软,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皮上。
头顶的空间开始扭曲,墙上的裂痕不断延伸,像是活的一样。
我靠残碑熔炉感应方向。
熔炉里的青火微微偏转,指向东南。
“往那边。”
雷猛看了我一眼:“你确定?”
我说:“熔炉指的路,错不了。”
玄机阁主冷声说:“你体内的东西,我早有耳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说:“你知道又怎样?你能看透熔炉?能断我的路?不能就闭嘴赶路。”
他没再说话。
走了大概半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道塌陷的沟壑。
宽三丈,深不见底。
底下有光,一闪一灭,像是某种阵法在运转。
桥没了。
只有几根断裂的石梁悬在空中。
黑袍那边有人想飞过去。
我喊了一声:“别动!”
那人停下。
我说:“这光是陷阱。踩上去会触发警报,巡守立马就到。”
玄机阁主眯眼:“你怎么知道?”
我说:“熔炉在抖。这种频率,只有高阶禁制才会引起。”
雷猛掏出一枚铜钉,轻轻抛下。
铜钉碰到光的瞬间,整条沟壑嗡地一声亮起红纹。
下一秒,远处传来金属摩擦声。
是巡守的拘灵索!
“看到了?”我看向他们,“现在信了?”
玄机阁主沉默。
黑袍首领挥手,手下收手。
我说:“我们得找别的路绕。”
正说着,脚下震动了一下。
不是地鸣。
是脚步声。
从后面来的。
我回头,看见之前被我打飞的卧底散修,正趴在一堵断墙后,手里还抓着半块碎砖。
他没死。
而且——他在画符。
血符。
用手指蘸着自己的血,在墙上画。
我立刻抬手:“停下!”
晚了。
他指尖一点,血符亮起。
整个空间猛地一震。
头顶的裂缝开始合拢,地面隆起,石块翻转。
这是区域封锁阵!
“找死!”我骂了一句,拔剑胚就要冲。
玄机阁主却抬手拦住我。
“别动!”
我瞪他。
他说:“这阵不是冲我们来的。”
果然。
下一秒,封锁阵的红光转向内部,直接罩住黑袍首领!
“你!”黑袍首领怒吼。
玄机阁主冷笑:“我清理门户,关你什么事?”
原来这卧底是他埋的棋子,现在反噬了。
黑袍首领被困在阵中,符印疯狂闪动,试图破阵。
其余黑袍人想救,被赤甲战士挡住。
局面乱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
雷猛低声道:“他们要打起来了。”
我说:“让他们打。”
这种时候,谁先动手谁吃亏。
我看着玄机阁主,说:“你清你的门户,我走我的路。别挡道。”
他盯着我:“你不怕我顺手把你一起封了?”
我说:“你敢吗?”
“你把我惹急了,我现在就把碎片毁了。”
他脸色变了。
他知道我不是开玩笑。
几息后,他挥手:“撤阵。”
红光消散。
黑袍首领跌出来,嘴角带血。
他死死盯着玄机阁主,又看向我。
我没理他。
我说:“继续走。”
队伍重新启程。
这一次,没人再提换位置的事。
他们都默认了现在的队形。
我也懒得再解释。
熔炉的指引越来越强,青火几乎要喷出体外。
宫殿不远了。
突然,雷猛拽了我一下。
“你看前面。”
我抬头。
前方废墟之上,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的青铜门轮廓。
门缝里透出微光。
就是那儿。
我握紧剑胚,低声说:“到了。”
玄机阁主投影浮现:“接下来怎么走?”
我说:“按刚才说的办。一起进去,各凭本事。”
黑袍首领冷冷道:“希望你别耍花招。”
我说:“彼此彼此。”
我们朝着宫殿方向继续前进。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频繁。
熔炉里的青火突然剧烈跳动。
我脚步一顿。
不对。
这不是指引。
是警告。
我猛地抬头,看向头顶上方的断墙。
那里有一片阴影正在滑动。
不是人影。
是墙皮在自己移动。
我立刻大喊:“快走!这墙要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