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屏幕的红光还在闪。
陈玄靠在云昭背上，手指死死扣着仪器边缘。刚才那道空间隧道撕开时的能量波动，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识海。他能感觉到青铜鼎虚影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预警。
苏瑶走在前面，脚步很轻。她的发带在通道微弱的风里晃了一下，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前面……有动静。”她低声说。
话音刚落，地面猛地一震。
裂缝从三人脚下迅速蔓延，石屑飞溅。紧接着，一尊青铜傀儡破土而出，双膝跪地，手臂撑在身侧，头颅低垂。它的关节处缠绕着紫色雾气，像是活物般缓缓流动。
不等他们反应，第二具、第三具接连升起。转眼间，十几尊傀儡围成半圆，慢慢站直身体。它们的眼睛亮起幽光，整齐划一地转向陈玄。
“检测仪！”陈玄立刻喊。
云昭一手稳住他，另一手将终端递过去。他强压住脑中刺痛，调出频谱界面。屏幕上跳动的波形显示，这些傀儡的动作存在极其微小的延迟——不是同时启动，而是依次传动。
“是齿轮联动系统。”他声音发紧，“主控轴在左腿，只要卡住传动节点，整个链条就会停。”
“我去打断它。”云昭迈步上前。
“不行！”陈玄抓住她手腕，“魔气在干扰信号，你靠近会被锁定。”
他扭头看向苏瑶：“借你发簪。”
苏瑶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陈玄已经伸手取下发簪。那是一根细长的银簪，顶端镶着一颗蓝色晶石。他咬牙从云昭背上滑下，单膝跪地，身体摇晃了一下才稳住。
第一具傀儡抬起了手臂，拳头对准他的头。
陈玄扑了出去。
他在地上翻滚，避开砸下的铁拳，顺势滚到傀儡左膝外侧。那里的护甲有一道缝隙，露出内部交错的铜齿。他看准时机，将发簪狠狠插进齿轮间隙。
刺啦——
金属摩擦声尖锐刺耳。整具傀儡瞬间僵住，手臂悬在半空。连锁反应立刻扩散，后面的傀儡动作逐一凝滞，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成功了？”苏瑶屏住呼吸。
“只是暂时。”陈玄喘着气，额头全是冷汗，“魔气还在供能，随时可能重启。”
他抬头看向最前方那具体型最大的傀儡。它胸口嵌着一块黑色管状结构，正不断吸入紫色雾气，再输送到其他傀儡体内。
“那是能量中枢。”他说，“必须切断连接。”
云昭点头，霜魄剑出鞘三寸。寒气顺着剑身蔓延，在空中凝成一道薄冰轨迹。她脚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剑锋直指那根黑管。
就在她跃起的瞬间，魔气猛然暴涨。
所有傀儡的眼中幽光大盛，关节处的紫雾剧烈翻滚。虽然传动轴仍被卡住，但它们开始用蛮力挣扎，地面因震动裂开更深的口子。
“快！”陈玄喊。
云昭不再犹豫，剑光暴涨。
一道弧线划破空气，精准切入黑管与胸腔的接缝。咔嚓一声脆响，黑管断裂，大量魔气喷涌而出，像活蛇一样四处乱窜。
紧接着，所有傀儡眼中的光集体熄灭。
轰！
第一具倒下，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它们像失去支撑的塔楼，接连坍塌，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巨响。尘埃扬起，久久不散。
陈玄松了口气，身体一软，靠在了旁边的石壁上。他手里还攥着终端，屏幕上的波形已经归于平静。
“你还好吗？”苏瑶跑过来扶他。
“没事。”他摇头，“就是脑子有点胀。”
云昭收剑入鞘，走到那具被斩断的傀儡旁蹲下。她伸手拨开残骸，目光落在一块紫黑色晶体上。那东西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
“这是……”她拿起晶体递给苏瑶。
苏瑶接过一看，眼睛亮了：“空间魔气结晶！纯度极高，和夜摩天的力量完全一致。”
“说明他没彻底消失。”陈玄盯着那块晶体，“刚才的空间扰动吸引了这些傀儡里的残留信号，让他远程激活了机关。”
“他想杀我们。”苏瑶握紧晶体，“但这反而给了我们反击的材料。”
陈玄沉默片刻，伸手接过晶体。它触感冰冷，表面有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编码。他把它贴在终端侧面，开始扫描。
数据流快速滚动。
“可以提取核心频率。”他说，“如果下次再遇到类似波动，我们就能提前识别。”
“你现在还能处理这些？”云昭看着他苍白的脸。
“必须做。”他声音低但坚定，“刚才那一战消耗太大，我不能一直靠你们保护。”
他说完，把终端放回腰间。手指碰到口袋里的沙漏，那枚银链缠绕的小器物还在微微发烫。
他知道这件神物已经接近极限。刚才强行扭曲空间，几乎耗尽了他的神魂力量。可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苏瑶把发簪重新插回头发，环顾四周。通道尽头仍有微弱的能量反应，像是某种设备仍在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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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还有东西。”她说。
“走。”陈玄扶着墙站起来，“不能停。”
云昭没说话，只站在他身边，一只手始终虚护在他后背。她的斗篷沾了灰，肩部因为长时间负重有些变形，但她站得笔直。
三人继续向前。
地面残留着傀儡破碎的零件，铜片和齿轮散落各处。陈玄低头扫了一眼，忽然停下。
“等等。”
他弯腰捡起一枚齿轮。它的齿距很特别，不是标准等分，而是呈螺旋递减排列。
“这不是普通传动结构。”他说，“这种设计是为了承受高频震荡。”
“什么意思？”苏瑶问。
“说明这里不止一层机关。”他抬头看向通道深处，“刚才那些只是前哨。真正的控制系统，还在下面。”
云昭皱眉：“你是说，有人在地下遥控？”
“或者……”陈玄握紧齿轮，“整个秘境本身就是一台机器。”
他把齿轮收进工具包，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弦上。识海的疼痛没有消退，反而随着深入越来越清晰，像是某种东西在召唤他。
终端再次震动。
他打开屏幕，发现新的信号源正在接近。频率很低，节奏稳定，像是心跳。
滴——
滴——
滴——
“这声音……”苏瑶脸色变了，“和门内的滴答声一样。”
陈玄盯着数据流，手指迅速操作。当波形图完全展开时，他瞳孔一缩。
“不是巧合。”他说，“这个信号，和混沌珠的共振频率完全吻合。”
“你的意思是……”云昭看向他。
“有人在用混沌珠驱动机关。”他声音沉了下来，“而且，那个人知道我们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