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仪屏幕上的警报还在闪烁，陈玄盯着那条不断跳动的酸性波动曲线，手指快速滑动界面。风从石地边缘吹来，带着湿气和残留的刺鼻味。
“西北三百步。”他说，“移动速度很慢，可能是阵法触发机制。”
云昭站在他左侧，霜魄剑已归鞘，但她手仍搭在剑柄上。她看了一眼远处五座颜色分明的山峰，金、青、赤、黄、黑，排列成环状，像是人为摆列的符阵。
苏瑶走到前方，掌心渗出血珠，在空中画出一道弯月形符痕。血光一闪，符纹没入地面。
“这是五行生克阵。”她说，“金克木，木生火，火生土，土克水，水反制金。只要按顺序激活节点，就能打开通路。”
她抬起手，准备结印。
陈玄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
“不行。”他说。
苏瑶皱眉，“你说什么？”
“这个系统不成立。”陈玄盯着检测仪，“如果五行真的循环相生，能量没有损耗，那就是永动机。但现实中不存在永续不灭的能量循环。”
他调出数据图谱，指着各山峰之间的灵气流向。“你看，金峰向木峰输送灵力时强度是八十，木峰接收后只能输出六十五到火峰，再到土峰只剩四十七。每一步都在衰减。”
苏瑶低头看那图表，眉头越皱越紧。
“水峰底部温度比其他低十二度。”陈玄继续说，“它不是单纯的‘水’属性，而是整个系统的冷却源。一旦停止降温，反应速率会失控，连锁崩塌。”
苏瑶收回手，“你的意思是……不能按顺序走？”
“不是不能走。”陈玄摇头，“是要先破坏平衡点。”
他抬头看向那座黑色山峰——水峰。山顶覆盖着终年不化的寒冰，水流顺着岩壁缓缓滴落，在地面汇成细溪。
“先破水峰。”他说，“用极寒冻结其内部灵脉，让整套反应体系失去控温能力。其余四峰会因过热自毁。”
云昭看了他一眼。
陈玄点头。
她拔剑。
霜魄剑出鞘瞬间，寒气扩散。她脚步未动，剑尖轻挑，一道半月形剑气直射水峰根部。
剑气撞上山体，没有爆炸，也没有巨响。只有一声低沉的“咔”，像是冰层裂开的第一道缝隙。
紧接着，整座山开始震动。
冰层大片剥落，岩石内部泛起蓝白色光芒。那是灵脉被切断的征兆。水流猛然加剧，从涓涓细流变成倾泻洪流，轰然砸向地面。
山体倾斜，裂缝迅速蔓延。
“退！”陈玄喊。
三人后撤十步，站定。
轰隆一声，水峰彻底坍塌。冰雪与碎石滚落一地，原本被遮挡的后方空间暴露出来。
那里悬浮着一枚浑圆珠子。
它不大，只有拳头大小，表面没有光泽，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像是黑暗中的一点虚影，又像是一切光的源头。微弱的光晕在珠体周围浮动，忽明忽暗，仿佛呼吸。
陈玄举起检测仪对准它。
屏幕上数值疯狂跳动。温度、磁场、灵压全部超出量程。最后定格在一个不断变化的频率上：783hz。
“这是……”他低声说。
识海中，青铜鼎虚影轻轻震了一下。
一段信息浮现：【混沌初分，阴阳未定。此物非属五行，不在八方。】
他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目光更冷。
“这不是五行阵。”他说，“是封印。”
苏瑶看着那颗珠子，掌心的血迹还没干。“封印什么？”
“不知道。”陈玄盯着珠体，“但它被藏在水峰下面，说明怕热。刚才那一剑不只是破阵，是撕开了封印一角。”
云昭走到他身边，声音很轻：“它在动。”
陈玄看向珠子。
确实。
那微光不再是均匀闪烁，而是有节奏地收缩扩张，像一颗心脏正在苏醒。
他立刻调回检测仪的历史记录，对比刚才剑气命中后的数据变化。
“剑气触发了某种共振。”他说，“频率匹配了它的核心振动模式。我们可能已经惊醒了它。”
苏瑶往后退了半步，“那现在怎么办？”
“不动。”陈玄说，“任何进一步刺激都可能导致完全解封。我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把检测仪收起来，从工具包取出一张空白符纸，用理道笔蘸墨写下几个字：静、观、测。
然后将符纸贴在身前地面。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圈透明屏障，将三人围在其中。
“这是干扰屏蔽符。”他说，“能阻断外部灵波探测。希望别被人发现这里出了事。”
云昭望着珠子，手一直没有离开剑柄。
时间一点点过去。
珠体的脉动逐渐稳定，频率不再上升。
就在气氛稍缓时，陈玄忽然察觉不对。
他低头看检测仪。
磁场读数在缓慢升高。
不是来自珠子。
是来自地下。
他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地面。泥土冰冷，但有细微震动。
“地脉在响应。”他说，“这颗珠子不是单独存在的。它连着地下的某个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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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紧张地问：“会不会是另一个阵眼？”
“更像是共鸣腔。”陈玄分析，“就像音箱放大声音一样，它把珠子的能量传到了更深的地方。”
云昭忽然抬手。
“有人来了。”
她话音刚落，远处地面出现裂痕。
一道身影踏空而来。
白衣胜雪，衣袖随风轻扬。面容俊美得不像真人，双眼如星河旋转。脚下每走一步，空气都泛起涟漪。
“夜摩天。”陈玄认出来了。
对方落在五峰废墟边缘，目光直接锁定那颗混沌珠。
“你们不该碰它。”他说，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陈玄没答话。
夜摩天向前迈了一步。
脚落下时，空气中浮现出细小的空间裂痕，像玻璃上的裂纹，慢慢扩散。
“它是不稳定变量。”他说，“必须回收。”
陈玄挡在珠子前方。
“它不属于你。”
夜摩天笑了下，“也不属于你们。它是宇宙法则的残片，能扭曲时空结构。你们用那种粗糙的方式打开封印，只会引发灾难。”
“所以我们才停下来。”陈玄说，“而你一来就要带走它。”
“我至少知道怎么控制它。”夜摩天伸出手，“交给我。我可以保证你们安全离开。”
云昭冷笑，“然后呢？你拿它去打通星陨之地的通道？”
夜摩天眼神微变。
“你知道多少？”
“足够知道你不是来救人的。”陈玄说，“你是来利用它的。”
夜摩天不再说话。
他掌心凝聚起一团紫色电弧。
电弧跳跃间，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
陈玄迅速打开工具包，拿出三张预写好的符纸，分别递给云昭和苏瑶。
“贴在身上。”他说，“防空间撕裂。”
两人接过，立即贴在胸口。
陈玄自己也贴了一张。
夜摩天抬起手，电弧猛然炸开。
一道闪电劈向混沌珠。
陈玄按下检测仪上的按钮。
一道高频脉冲发出，击中闪电中途的空气。
两股能量相撞，爆发出刺目白光。
冲击波扫过地面，碎石飞溅。
云昭拔剑，剑锋划地，寒气凝成一道冰墙，挡住余波。
苏瑶踉跄了一下，被陈玄一把拉住。
夜摩天站在原地，衣服未乱。
他看着陈玄手中的检测仪，“你总是用这些小玩意干扰大势。”
“我不是要干扰。”陈玄说，“我是要搞清楚你在怕什么。”
夜摩天眯起眼。
下一秒，他整个人消失。
再出现时已在混沌珠正上方。
他双手合十，紫色电弧环绕全身，形成一个球形力场，向下压去。
陈玄立刻意识到他的目的——强行抽取珠子的核心能量！
“不能让他得手！”苏瑶喊。
云昭提剑欲冲，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陈玄快速翻找工具包，掏出一块储能模块，接上理道笔，对准天空。
“干扰充能频率！”他大喊，“用反向谐振！”
他按下开关。
一道蓝色电流射向夜摩天的能量场。
电流命中瞬间，紫色电弧剧烈震荡。
夜摩天身体一晃。
他低头看陈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你以为你能阻止我？”他说。
他单手一挥，空间裂痕骤然扩大。
一条裂缝横亘半空，像张开的巨口。
陈玄感到胸口一闷，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住了。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