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鸟鸣戛然而止。
陈玄的手腕一紧，锁灵链贴着皮肤发凉。他低头看检测仪，屏幕上的曲线正在跳动，氢离子浓度缓慢回升，但空气中多了一条新的波形——氯气分子信号，频率持续上升。
“有反应。”他说。
云昭立刻看向他。她的霜魄剑还背在身后，手指却已搭上剑柄。药王谷主站在两人之间，目光扫过四周翻滚的灰绿色雾气，眉头皱起。
“什么反应？”他问。
陈玄没抬头，用理道笔在符纸上快速画出一个结构图。线条简单，却是清晰的分子模型。“盐酸和魔气在高温下发生反应，生成氯气。我们现在呼吸的空气里已经有毒了。”
药王谷主蹲下身，从玉瓶中倒出一点粉末撒向地面。粉末遇雾变黑，冒出刺鼻气味。
“果然。”他声音低沉，“这雾不只是障眼法，是活的毒素系统。”
陈玄点头。他把符纸翻过来，在背面写下一行字：hcl + 魔气 → cl?↑。然后撕成三片，分别递给云昭和孙思邈。
“酸性环境会不断产生氯气。”他说，“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就算不中毒也会窒息。”
云昭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抬眼问他：“你能阻止？”
“能。”陈玄打开工具包，取出三个叠好的布罩，“这是我之前做的防毒面罩，内层加了蓬莱珊瑚碎末和碱性滤材，可以过滤氯气。”
他将面罩递过去。云昭接过，没有犹豫，立刻戴在脸上。药王谷主接过时多看了两眼。
“这种东西也能挡住魔毒？”他问。
“挡不住魔气，但能挡住化学毒物。”陈玄边说边给自己戴上，“我们现在不是修士，是普通人。只能靠这些。”
药王谷主哼了一声，还是把面罩戴上了。
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到五步。风向开始变化，毒雾从四面八方压来，像潮水一样涌动。
“必须离开这里。”云昭说。
“不能乱走。”陈玄看着检测仪，“外面全是高浓度区域，贸然移动只会更快吸入毒素。”
药王谷主环顾四周。“那你打算怎么办？等死？”
陈玄没回答。他蹲在地上，用理道笔蘸取寒潭石碱粉末，开始画一张大图。线条纵横交错，标着各种符号和箭头。
“这是什么？”药王谷主问。
“《洪荒毒物周期表》简化版。”陈玄说，“我把目前已知的魔毒成分按性质分类，找出它们的反应规律。比如现在这种情况，只要制造局部碱性环境，就能中和酸雾，打断氯气生成。”
药王谷主盯着那张图，眼神变了。他不懂那些符号，但他能看出这不是胡乱涂画。每一条线都有方向，每一个标记都对应一种物质状态。
“你真的……靠这个判断毒性？”他问。
“不止判断。”陈玄收起笔，“还能预测，甚至反制。”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白色粉末。“这是浓缩碱性符粉，我加了导灵符文，让它能在接触空气时迅速释放oh?离子。只要抛出去，就能和氯气发生剧烈反应。”
“你会炸开一片空地。”云昭明白了。
“对。”陈玄点头，“但我们得先挡住毒雾推进的方向，争取时间。”
他看向云昭。“你能不用灵力结冰吗？”
云昭摇头。“不能运功，但我可以用剑引动水汽。地下湿气足够，只要划出路径，就能凝成屏障。”
“那就够了。”陈玄指着左侧一块岩石，“那里地势低，湿气重，你去那边动手。孙前辈，您用银针封住我们口鼻周围的穴位，减少呼吸量，降低吸入速度。”
药王谷主没动。“你是病人，我是医者。你说听我的。”
“现在不是治病的时候。”陈玄直视他，“是保命。您能封穴压制毒性，但我能告诉我们怎么活下来。这不是争权，是分工。”
药王谷主盯着他看了几息，终于点头。“好。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三人迅速行动。
云昭快步走向岩石区，拔出霜魄剑，剑尖点地。她手腕用力不大，但剑身微震，一道寒气顺着地面扩散。湿气升腾，瞬间凝结成半圆形冰墙，将三人围在其中。
药王谷主取出三枚银针，分别扎入陈玄和自己以及云昭的迎香、人中、廉泉穴。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多余停顿。
“好了。”他说，“呼吸会变慢，但能撑住二十分钟。”
陈玄感觉鼻腔一麻，呼吸确实缓了下来。他拿起检测仪再看，内部毒素数据稳定，但外部氯气浓度仍在上升。
“时间不多。”他说。
他抓起那包碱性符粉，估算风向和扩散速度。毒雾正从右侧高压区向左流动，最浓处距离他们约十五步。
“我要把它扔到那个位置。”他指着前方，“爆炸会产生热浪和白烟，别睁眼。”
云昭握紧剑柄。“准备好了。”
药王谷主闭上眼。
陈玄深吸一口气，手臂挥出，将符粉包用力抛向毒雾中心。
粉末散开的瞬间，接触到高浓度氯气。
轰——
一声闷响，白烟冲天而起，伴随着强烈的放热反应。毒雾被炸开一道缺口，形成短暂的安全通道。热浪扑面而来，冰墙表面迅速融化又重新冻结。
“走！”陈玄喊。
三人立刻起身，穿过缺口向外冲去。脚步踩在湿地上发出啪嗒声，呼吸急促但有序。
身后，毒雾翻滚着重新合拢。
刚跑出三十步，远处传来低沉笑声。
“科学？在绝对力量面前，不过是蝼蚁的挣扎。”
声音穿透雾气，带着压迫感，仿佛直接钻进脑海。
陈玄停下脚步，回头。
雾中隐约有一道黑影轮廓，却没有靠近。
“他在试探。”云昭低声说。
“也是在恐吓。”药王谷主冷笑，“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慌乱？”
陈玄看着手中的检测仪。屏幕上，氯气浓度大幅下降，通道外的空气暂时安全。
“他错了。”他说，“科学不是挣扎，是计算。他知道我们在哪里，是因为毒雾反馈信息。但他不知道——”他举起手中的理道笔，“我已经记录下了毒气扩散的所有参数。”
药王谷主看着他。“你还要反打？”
“当然。”陈玄嘴角微动，“下次他再用酸性复合毒，我会提前准备好中和方案。”
云昭摘下面罩，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她的脸颊有些发白，但眼神清醒。
“接下来去哪？”
陈玄调出地图界面。检测仪定位显示，他们已脱离毒雾核心区，前方是一片荒芜石地，远处有五座颜色各异的山峰轮廓若隐若现。
“绕过去。”他说，“那边的地貌不符合自然形成规律，可能是阵法入口。”
药王谷主也摘下面罩，目光落在陈玄腰间的理道笔上。
“你这支笔……真能当武器用？”
“它本身就是工具。”陈玄说，“能写字，能导灵，能测数据，也能画符。只要理解原理，任何东西都能变成武器。”
药王谷主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银针包。
“老夫用了两百年针灸，第一次觉得……针也可以不只是针。”
陈玄笑了下。“我们都该换个思路。”
三人站在灰岩高地上，风吹起衣角。远处五色山峦静默矗立，像是等待闯入者。
陈玄收起检测仪，低声说：“这只是开始，他们不会只用这一种毒。”
云昭握紧霜魄剑，望向远方：“接下来，按你的推演走。”
药王谷主没有说话。他看着陈玄从包里取出一张新符纸，开始记录刚才的气体反应数据。笔尖划过纸面，留下整齐的刻度线和标注。
他的目光停在那支理道笔的刻度尺上。
陈玄写完最后一行，抬头发现他在看。
“您想看看？”他问。
药王谷主伸出手。
陈玄把笔递过去。
老人接过，仔细查看笔杆上的细小标记。指腹摩挲过一道刻痕，停顿了一下。
“这是一毫米的间距？”他问。
“对。”陈玄说，“精确到零点五毫米。”
药王谷主缓缓点头，把笔还给他。
就在这时，陈玄的检测仪突然震动。
屏幕上弹出一条新警报：未知酸性物质波动，坐标来自西北方向三百步，移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