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河湾升起浓密白雾的瞬间,陈骏烹只觉手中一轻,低头看去,盛装石皮蛊的玉盒已不翼而飞。
“他娘的!居然敢抢我的东西!”陈骏烹怒喝一声,毫不尤豫地运起破杀拳,朝着雾气最浓处猛然轰去。
梁蛰明早有准备,回澜手应势而出,一股柔韧巧劲便将他带飞出去。
然而陈骏烹反应极快,在被甩出的瞬间,他低喝一声,破杀拳的凌厉拳意与虎力蛊赋予的强悍力量瞬间贯通全身。只见他在半空中腰肢猛地一拧,竟借着梁蛰明那一甩之力,身形如灵猫般凌空翻转,双足稳稳落地,甚至顺势向前踏出半步,卸去馀劲。
他站定身形,目光锐利如刀,虽被逼退,却毫无狼狈之相。
梁蛰明得手就退,绝不恋战,他周身被缥缈白雾笼罩,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他一边疾退,一边操控着雾气向江面转移。
“还想来截胡!”刘铁碎强提馀力,将手中玄铁重锤奋力掷向雾气最浓处。那黑色重锤破空而去,却如泥牛入海,连半点回声都未曾传回。
两人追至江边,雾气彻底消散,盗蛊者踪迹全无。
望着空荡荡的江面,两人都知道此人必是潜入江中逃遁,可他们都没有入水的蛊虫。
刘铁碎急得破口大骂:“我巢……!你还老子锤子啊!”
此时的雾气已彻底消散,江面空空荡荡,显然盗蛊者已经潜入了江中。
江风掠过河滩,吹起细沙。
陈骏烹怔怔地站在原地,神色错愕,难以置信。他处心积虑谋划多时,好不容易到手的石皮蛊,竟在转眼间被人截胡。
这一刻,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石皮蛊若能顺利升炼,便可成为二转中更加稀有的玉皮蛊。如今一切成空,反倒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刘铁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近,面色凝重地望向波涛汹涌的江面:“此人已经遁江而逃,至少身怀三只蛊虫。应该是个二转蛊师”
他重重啐了一口,恨声道:“我们都看走眼了!”
陈骏烹死死盯着江水,声音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抢了本爷的东西,休想就这样跑了!我定要将你剥皮抽骨,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风呜咽,将这番狠话卷进浪涛声中。
……
怒龙江下,暗流涌动。
梁蛰明特意怀抱一块大石,双足稳稳踩在河床的淤泥与卵石上,一步步自江心横渡,悄无声息地抵达了对岸。
一上岸,他片刻不敢停留,身影一闪,便没入了沿岸茂密的原始丛林里。
直至在林中深处寻得一棵枝繁叶茂的巨树,梁蛰明才灵巧地攀爬而上,隐于树冠之内。
他摒息凝神,侧耳倾听了许久,确认身后并无追兵的动静,紧绷的心弦方才一松,一股按捺不住的喜悦涌上心头。
他迫不及待地取出那只夺来的玉盒,轻轻开启。盒内莹光微泛,赫然躺着两只蛊虫:一只形如鹅卵,表皮粗糙,正是一转石皮蛊;另一只则煞气隐现,形似微缩鳄首,竟是二转鳄力蛊。
“啧啧……真是意外之喜!”梁蛰明心头一阵火热,当机立断,立刻运转真元,着手炼化那石皮蛊。
空窍容量已达极限,若要纳新,必须有所取舍。
片刻后,石皮蛊成功炼化,化作一道土黄色流光没入空窍,取代了原本白雾蛊的位置。而被排挤出的白雾蛊,与那尚未炼化的二转鳄力蛊一同,被他收入腰间的蛊囊之中。
至此,他空窍之内的阵容再一次更新:本命蛊矩蛊沉于窍底,青牛蛊提供力量,石皮蛊提供防护,水息蛊保障生存。
那白雾蛊虽在实战中有些作用,但论及长远价值与实时战力,确实远不如这能硬抗打击的石皮蛊来得实在。
除此之外,还有一柄顺手牵羊的锤子。
锤子通体黝黑,入手极为沉重。
梁蛰明手腕一抖,下意识地便用上了几分“回澜手”的运劲技巧。
“回澜手”以柔御刚,借力打力,本是空手或使用短兵时的技法,与这玄铁锤正是相得益彰,锤头划破空气,带起沉闷的风声,一放一收间,将沉重的力道约束于方寸之间,引而不发,更添威势。
“好锤!”梁蛰明眼中闪过喜色。
石皮蛊强化防御,黑锤提升攻击。
有那么一瞬间,梁蛰明心头涌起一股狠劲——干脆不躲了,杀个回马枪,折返回去,把刘铁碎和陈骏烹一并捶死算了。
可这念头才刚升起,就被他强行按捺下去。
“不行,这想法太危险!”
不仅危险,而且愚蠢。
杀了那两人,对自己并无实质好处;更何况,他未必真能敌得过两人。
再说,刘铁碎与陈骏烹背后皆有不小的势力,一旦招惹,后患无穷。
他没必要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境。
如今既然占了便宜,就应该果断撤离。
心念一定,梁蛰明身形轻纵,再次没入茫茫林海之中。
他辨明西南方向,一路疾行。
此番为夺取石皮蛊,他动用了白雾蛊。
弥漫的雾气虽助他脱身,却也暴露了身份。
白雾蛊特征太过明显,陈骏烹那伙人绝非愚笨之辈,此刻的白石渡,乃至沿江返回黑瘴寨的路上,恐怕早已设伏。
既然你设伏,那我就不去,让你在路上瞎等!
既然无法回头,那就只能掉头去黑蛊蛮城,一方面可以暂时避祸,另一方面或许能够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酒虫”。
毕竟只有去了才有机会。
通往蛮城的途中有一片“瘴气林”,地图显示绵延数十里,毒瘴弥漫,凶险异常,不仅有凶兽而且还有劫匪藏身,孤身穿越,风险太大,最好能与人结伴同行。
梁蛰明一路朝着西南方向赶路,目光亦不时扫视四周,留意是否有商队或同路之人可结伴。
可惜穿行了半日,沿途连个人影都未曾见到,更别说能结伴同行的商队了。
眼见日头渐渐西斜,他心里正暗自焦急,忽听得前方隐约传来溪流淙淙之声。
他拨开茂密的灌木,眼前壑然开朗——一条清澈的小溪蜿蜒流淌,溪边竟有一支约四五人的小型商队正在歇脚。
那商队规模不大,一辆看起来颇为结实的马车停在溪畔,车辕上插着一面褪了色的三角旗,图案已然模糊难辨。拉车的并非寻常驮马,而是一头皮糙肉厚、耐力悠长的土犀,此刻正低头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