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父亲的情况稳定下来后,沉栀这才终于放下心。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转头对父亲道:“我们先走了。”
坐在病床边的沉母顿了顿:“不再坐一会吗?”
这才刚刚到医院,她还不想那么快走。
沉栀知道母亲现在很珍惜父亲醒来的日子,但她心里对父亲的怨气还在,知道他出事能过来看一眼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语气冷淡道:“小妤明天还要去幼儿园,我得先带她回去睡觉了。”
小时妤乖乖地趴在她的肩膀上,戳着小指头:“我还不困”
她黑亮亮的大眼睛和葡萄似的,一眨一眨看着裴行之。
那意思很明显,她也想和裴行之多待一会。
虽然一天和裴行之打很多的电话,可是只能听声音,一点都没法解她对爸爸的思念之情。
沉栀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心软:“你不怕明天迟到?”
小时妤摇头,抱着沉栀的脖子蹭蹭:“麻麻,妤妤不困,让妤妤和爸爸玩会吧!”
小奶娃声音软糯地撒娇,心在硬的人都不可能拒绝。
沉栀回头看向裴行之,试探地询问:“你忙吗?”
她想说要是裴行之忙的话,那就可以很合理的用这个理由拒绝。
可偏偏裴行之眼角眉梢染着温柔,已经向孩子张开手:“来吧。”
沉栀无奈,这下彻底没有借口了。
她只能将孩子放下,看着她哒哒哒地兴奋跑向裴行之,扑进他怀里:“粑粑!”
她象只粘人的小金毛一样,用脑袋在裴行之的脖颈蹭来蹭去。
看着她乐呵呵的模样,沉栀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只能在心里暗叹,想要让孩子和裴行之保持距离的想法,只怕是要事与愿违了
就这样,沉栀不得已又在医院多待了半个钟。
她坐在病房的角落,看着病床上消瘦的父亲,心情复杂。
父亲似乎比上次还要干瘦,垂着头坐在病床上,没有一点精气神。
母亲就一直用自己的手给他搓着双手,试图将温度传给他。
她细细地念叨着:“你的围巾马上就织好了,到时候织完就给你织副手套,纯羊毛的,戴起来手就不会这么冷了。”
父亲浑浊的眼睛似乎闪了闪,抬头看了看这个结婚多年的发妻。
他的眼底数中情绪交杂,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沉栀看不下去了,站起身:“妈,不早了,该回去了。”
母亲叹了口气,撑着床起身:“好,先回去。”
她伸手整理沉父的头发:“今晚有护工,等我明天再来看你。”
沉父一晚上都没有什么反应,直到这会才点点头。
临出门前,沉栀回头看了看父亲。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转头看着窗户外漆黑的夜色出神。
他醒了。
却又好象还是从前植物人时的状态,死寂到没有一丝生气。
沉栀抿了抿唇,缓缓将病房门关上。
她对着门外守着的护工叮嘱:“以后不管谁来,没有我的同意,都不准她们见我爸。”
旁边的沉母疑惑:“现在还有谁会来看你爸?”
沉父出事这么多年,在社交圈里,几乎都相当于是已经死了。
这些年别说是朋友,就连亲人都没有来看过他的,生怕沾染上沉家的债务,被拖累。
但她不知道,如今沉家重新崛起,沉父早就成为了有些人眼中的香饽饽,又想要来分沉家的一杯羹了。
这些事情沉栀自然不可能让母亲知道。
她垂下眸子,平淡地说:“有些事还是预防一下的好。”
沉母点点头:“也是,你爸现在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可不能让人冲撞了,还是你细心。”
两人说着话,转身向电梯走去。
进入电梯的一瞬间,沉栀听见隔壁电梯叮得一声打开。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女人声音从隔壁传来:“别玩了,快把手机收起来,等一下要是让你爸看见你这副样子,还怎么相信你会好好管理公司?别到时候等他死了,公司都还在那个贱人手里,那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沉栀心脏猛地一缩,上前按关门键,顺便用身体挡住母亲的视线。
在赵燕丽和沉牧辉的身影出现在电梯前的一瞬间,电梯门终于关上。
沉母皱了皱眉:“刚刚那声音,好象有点耳熟?”
她努力回想,却因为没有看见人,怎么都想不起来。
沉栀强装镇定地回道:“可能是隔壁病床的家人,你之前陪护的时候听到过。”
沉母摇头:“不是,应该是很久以前认识的人了。”
她想了许久,实在是想不起来,拍着脑子笑道:“年纪大了,我这记性也不好了,以前参加的宴会多,认识的人也多,全都弄混了。”
沉栀松了口气:“没事,都是无关要紧的人。”
沉母点头叹息:“是啊,早都过去了。”
虽然现在沉家重新好起来了,可她也不想再挤那个阶层的圈子了。
太杂,太乱,相处起来太累了。
走出电梯,刚好碰上带着小时妤买糖回来的裴行之。
小家伙手里抓着比脸蛋还大的棒棒糖,兴奋得蹦蹦跳跳:“麻麻,看爸爸给我买的超大棒棒糖!!”
她那副开心的样子,要是身后有尾巴的话,这会肯定是要三百六十度螺旋转圈的。
沉栀看着这么大的棒棒糖,脑子突突的:“你牙不想要了?”
她伸手要去拿走小家伙手里的棒棒糖,小家伙一下跳出好几米,躲在沉母的身后警剔地不敢出来:“不要拿我的糖!”
沉母宠溺地将孩子抱起:“哎呀,没事,晚上别吃就行了。”
小时妤趴在她肩膀上小声道:“外婆快走,我们别被麻麻追上!”
有了超大棒棒糖,这会她连裴行之都忘记了,嗷嗷着快跑。
眼看两人走远,沉栀只能气鼓鼓地回头:“裴行之,你要造反是吧?”
她的话音未落,一颗粉色草莓牛奶糖就落在手里。
裴行之挑挑眉:“你也有。”
沉栀气笑了:“我说的是这个吗?”
她又不是因为她没有才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