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真的有人一路跟着我们。”李九歌压低声音,满脸谨慎,“就是对方似乎没有敌意。”
容慈放下水囊,她细眉微拧。
是谁,从她一离开秦营就跟上了她。
她心里有几分猜测,却还得确认一下才行。
必须现在引他出来现身,要不到了南麓,他坏她好事怎么办?
容慈让李九歌他们原地休息,此时天色已暗沉,容慈戴上帷帽往不远处的水边走。
她临水而站,望着水面上的波光粼粼。
良久,她终于从风中闻到一点点淡淡的清冽的气息。
楚萧他忍不住了,他太想念她了。
自上次魏王宫一别,他又有数月不曾见到她了。
他现身后,目光柔和的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容慈缓缓转身,看向他。
她神色并不意外,如此有耐心,在秦营蛰伏的人,除了他,没人会这么无聊。
“阿慈,好久不见。”
楚萧温和的笑道,一如既往的对她露出最百依百顺的模样。
容慈目光落到他的腹部,不过也看不出伤口来,他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想必恢复的不错。
“我无碍,小伤,已经好了。”
他总能精准的猜到她的想法,是以先开口。
她这一点点关心,都令他雀跃了。
楚萧感觉自己连骨头都在愉悦的颤斗着,和她如此近的距离,他难以克制的压抑着冲动,尽量平静的望着她。
“楚萧,你是来拦我的吗?”她眼清目明,楚萧不会比她的消息滞后,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她只想开门见山。
楚萧唇角笑意微微淡了一瞬,久别重逢,夫人第一句话,就是防备他吗?
他望着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楚萧,你救过少游,也救过如珩……”她不愿与他为敌。
楚萧神色冷了冷,良久才薄声道:“阿慈,我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想,我就是因为太敬重你了,太不舍得你难过,才没强求你。”
“但他从始至终,就不曾遵循你的意愿,私占你,哪怕他卑劣、罪恶深重、你也还是爱上了他。”
“那我是不是不该这么的……听你的话?”
容慈:头皮发麻。
又来了,那种阴湿味。
她就算太久没见楚萧,可也没忘记他的属性。
只有她pua别人的份,没有别人pua她的份。
“楚萧,我是爱上了他,所以,就不会再爱别人了。”
楚萧一怔,心口蓦然一空。
她对他,可真狠呢,一点馀地都不给。
他身子晃了晃,可也阴下了眼眸,“那就让孤也强求一次,看看他死了,你会不会回心转意。”
楚萧一直毫无敌意跟着护送他们的人马全部现身,围住了李九歌等人。
李九歌急切的喊了一声:“夫人您可还安好!”
“我没事。”容慈咬牙回他,而后冷冷和楚萧对峙。
最终,她捏紧了掌心,和他谈判:“放李九歌他们走,我留在这里。”
“你想让他们去救秦王?我劝阿慈还是别让他们去送死了。”
“一万八千铁骑,正给秦王铺了一条黄泉大道。”
容慈听的心中一紧,她抿唇,“楚萧,我再说一遍,放他们走。”
他微微拧眉,其实他不在意那十来个人,去了又能如何?
终究是不想与她之间闹得太僵,他们好不容易才重逢,楚萧挥挥手,白狞那边就放人了。
李九歌立马就要冲过来,却被容慈制止:“你带人走吧,我不会有事。”
“可是夫人……”
“没有可是!听从军令!”容慈嗓音不容置疑,堪称严厉。
李九歌又恨恨看了看这些人,他确认他打不过,楚王……好一个楚王!
趁人之危来撬主公墙角,他现在就去先救主公,再带主公来把夫人夺回去!
“夫人,您务必小心!臣很快就会回来救你。”
容慈没说话,反倒是楚萧嗤笑一声,笑李九歌的不自量力。
等李九歌走了,楚萧才对容慈伸手:“阿慈,过来吧。”
容慈冷哼一声,越过他的身侧走向奕听风,和旧友打了个招呼。
奕听风言笑晏晏,和夫人叙旧,又爱莫能助的看了一眼主公背影。
怎么还学秦王的强制爱了?
容慈表面风轻云淡,心中却因为楚萧的话而微微焦灼,一万八千人,就为了伏击赵础。
赵础带了多少人来着?
他好象只带了三千黑鹰军。
楚萧严丝合缝的盯着夫人的一举一动,连她敛眸皱眉,他都觉得她又在想那个男人。
他心里尤如被火烧一般折磨,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阴沉的盯着她。
容慈喝了一口奕听风煮好的热茶,这才抬眸看向他。
“楚萧,坐。”
楚萧听话的坐下了。
容慈倒是很自然的同他叙话:“你离开楚国那么久,听风也不在楚国坐镇,你就不怕楚国动乱?”
楚国可不象秦国,赵础这次回帝京把族人血洗的几乎一个不剩了,现在大秦当家做主的就眼前这几个赵姓人了。
齐王为了登上王位,也把兄弟杀得差不多了。
楚王却不是,他手段狠戾,却做事会留一线,所以楚国族人势力错综复杂的,往往名门世族都结了姻亲,可谓是牵一发动全身,楚萧这个王位,坐的并不轻松。
“阿慈在关心我吗?”
“并不是,我只是想让你回你的楚国去。”
他轻呵一声,“你连敷衍我一下都不愿意。”
容慈坦然道:“楚萧,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过客,过去了就过去了。”
“你能拦我一时,你能拦我一世吗?我只要有机会,就会想尽办法离开你,去找他。”
奕听风作为旁观者都感觉好扎心!
还好他没有爱上什么人,太找虐了。
楚萧心脏滞涩许久,才装作不在意:“无妨,眼下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容慈不再说话了,油盐不进。
接下来,楚萧果真寸步不离的盯着容慈,她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时间一点点过去,容慈肉眼可见的焦急起来。
偏偏楚萧每当感觉她要说些他不爱听的话的时候,就转过身,拒绝和她交流。
容慈都找上了奕听风,“你这么事业脑,不劝劝他吗?想想朝政,想想楚国啊。”
奕听风无奈摆手:“夫人,我倒也想啊,秦国国士赵隐,他能管得到秦王头上吗?”
容慈:……不能。
她起身,愤愤的站在楚萧面前。
“谈谈。”
楚萧装良善,“谈点我爱听的。”
“赵础要是死在易水。”
“我给他殉葬。”
楚萧:“你敢!”
他是真的怒了。
容慈冷笑,“不信吗?我逃不出去,我自杀还难吗?”
刀架在脖子上,只能威胁爱你的人,楚萧不是爱她吗?她只能用这个法子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