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歌傻笑两声,他咋没看出韩先生脸上有一丝愤慨之色呢,而是得意洋洋的。
这感觉就好象傲娇的在说:嘿,大秦怎么不花别人的钱呢。
韩邵一步三晃走了。
李九歌也没磨叽,只用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自己和点出来的十来个得力手下来了个变装!
容慈换上一身朴素渔娘的素色裙裳,一头乌发都被包裹在前浅蓝色的碎花布里,她一走出来看见排列面前的十来个渔夫也呆了一下。
不得不说李九歌挑的这些渔夫,真的很渔夫。
一个个又壮又黑,长得还憨厚。
为首的李九歌对夫人灿然一笑:“夫人!”
跟着他出生入死,被李九歌从前锋军中一手提拔出来的十来个将士亦是浑身热水,激动的看着夫人!
这可是他们大秦的秦王后啊!
他们居然有这个福分,能帮王后亲自办差。
赵如珩知道他拦不住阿娘,阿娘也不是寻常弱质女流。
最初在魏王宫花灯节,阿娘就能带着他逃过魏王的追杀,在邺城,阿娘也能带着少游守城。
他只能递出一个古朴的盒子。
“阿娘,带上这个。”
容慈低头看了一眼,她对如珩笑笑:“好。”
赵如珩把盒子交给李九歌,目光没离开阿娘一瞬,他最后只能轻松的嘱咐:“阿娘,万事小心。”
“别担心。”容慈拍拍儿子的肩膀,她不是齐王也不是燕王的目标,更是无人知晓她的行踪。
赵隐,韩邵,都不约而同的过来相送。
赵隐把易水所有的逃生路线都画在了牛皮上,交予嫂嫂。
他希望用不上,但如果有危险,这些逃生路线,总有一条能帮上忙。
容慈对他点了点头,郑重的收在了袖中。
韩邵摸出一大袋盘缠,他能送的,就只有最朴实的黄白之物。
这东西有时候一点用都没有,但有时候急用了,没有则寸步难行。
容慈轻笑一声,收下韩邵的心意。
“好啦,你们都去忙吧,不用送我。”
她挥挥手,朝李九歌他们准备的良驹走去。
李九歌郑重的许下军令状:“殿下放心,臣必誓死护夫人安危。”
赵如珩颔首,目送阿娘上马离去。
父王,阿娘,少游,都去往易水战场上了。
他要坐镇秦营,为他们保驾护航。
下都,齐王八千精锐并燕王一万铁骑,带着暗杀秦王的军令,于暗夜中朝南麓而去。
一条浅滩荒道,明月倒悬,映在黑水中。
沉默又肃杀的一支黑鹰军,无声无息的立于水面上,连座下战马,都枕戈待旦般,目视前方。
为首的赤马之上,黑色斗篷下露出的面容如刀削一般,凛冽肃杀,望着督亢的方向。
此次秦军北伐燕国的第一战,便是拿下督亢。
谢斐占领燕郊,掣肘燕军。
但赵础却从风中,感受到了冷冽的危险正奔他而来。
他倏地勾唇,遥望下都的方向,似与那只敢龟缩在后的敌人对视。
等干掉他,他就能回去见他的夫人了。
下都
齐王坐在轮椅上,被推到烽火台。
他阴冷的盯着南麓。
赵础,你在易水送孤的山崩地裂,就用这一万八千铁骑,还你一个万箭穿心的结局如何?
待大业功成,孤再去接回孤的胜利品。
齐王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容岐沉默的跟在齐王身后,他替秦王挡了一箭后,齐王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复的改变,虽不说信任,但竟让他一直跟在身旁。
他知道齐王为什么不回齐国,半道也要杀到燕国来。
因为齐王咽不下那口气,跛了脚的齐王比以前更喜怒无常,他现在就象一条发疯的疯犬,逮着秦王咬。
容岐稚嫩的脸庞上,生出一股不属于他的微弱野心。
齐王和秦王,他压秦王赢。
等齐王自寻死路,输的一败涂地的时候,齐国,就只剩他一个王室血脉了。
他耐心的就象他的影子一样,弱小,没有存在感,却阴鸷的彻底跟在了齐王身后。
秦王姐夫,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会将齐王,一路送到你面前。
杀了他。
杀了他!
齐王忽然觉得有点阴嗖嗖的,他天性多疑,看了看周围。
容岐适时给他披上披风,又安静臣服的立于一旁。
齐王冷哼一声,卑贱的狗腿子。
“别以为你替孤挡了一箭,孤就能饶了你,你去秦国一趟不但没有带回孤要的人,此罪待回了齐国孤再与你算帐!”
容岐立马惊慌的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声音微弱传来:“是,主公。”
……
主公腹部中了一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为什么明面上找了替身回楚国了,私下却还要一路隐藏身份,折回易水。
奕听风能明白主公如此执念,不愿回楚国,自是因为主公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易水。
可主公未免太卑微了。
守在秦营大帐外耐心的守了那么久,才把秦王守走。
可惜秦营戒卫森严,夫人只要不出营帐,主公还是没有得见的机会。
奕听风本以为主公会失望而归,谁知峰回路转。
夫人她出营了!
虽然夫人乔装了,还戴着帷帽,遮住了面容。
可谁能认不出,那就是他们风华绝代的夫人啊。
等见到她朝督亢而去,楚萧眼眸阴了阴。
他手里还捏着燕王的密信,燕王和齐王密谋去督亢的必经之地南麓易水伏击暗杀秦王。
那夫人此去为何,已显而易见。
他跟着她的每一刻,心底都在滋生阴暗的念头。
拦住她,困住她,他便可以坐享其成,就算齐王燕王没能杀了赵础,他或可补补刀。
就算不补刀,把她就此带走,告诉她,赵础死了,等回到他们的楚王宫,没有人会告诉她的真相的。
赵础打过来他也不怕,他和赵础,本就有一战,或早或晚而已。
这可能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机会了,也是他最后争取她的机会。
楚萧阴暗的想,就算她一时恨他也没关系,他了解她的,她性子淡薄,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赵础忘了。
楚萧,你可以这么做。
卑劣?
难道他赵础就不卑劣?
他发现,做好人没用,做好人做君子,都得不到想要的一切。
奕听风在心中轻叹一口气。
疯了,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