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
朱县令坐在万年县衙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给大郎表功了,按理说陛下这场政治危机得以迎刃而解,功劳不该是自己的,而应该是陈舟的才对。
为什么却没听朝廷对陈舟有什么赏赐?
难道真如陈舟说的那样,他是军方的人,升迁要凭着军功才行?政绩不能促他升迁?
那么实物赏赐也总该有吧?
可朝廷现在为何没有一点动静?
今晚朱县令在府邸设宴,邀请了陈舟,深怕陈舟误会他独自贪功,所以特地设了一场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陈舟,他替陈舟表功了。
陈舟并未在乎那么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朝廷怎么考虑,陛下怎么考虑,他也插不上手,一切顺其自然。
太极宫灯火如昼,长孙无忌陪着李世民和胞妹长孙皇后吃了一顿私宴,结束后便跟着李二陛下走在千步廊散步。
“辅机。”
李世民背着手,淡淡的开口,心情不错,无论是吞蝗移灾的成功,还是关中这场及时雨,都让他挽回了民心,受益匪浅。
“侯君集在北衙建的禁军如何了?”
长孙无忌道:“已经选了一批人,还在定卫衙名和建卫衙工作。
李世民哦了一声,道:“陈舟在泾州充府兵火长?”
长孙无忌顿时会意,道:“陛下是否要将陈舟调去北衙赴任就职?”
“若他成为禁军,恐就不能出外征战,再想军功升迁将会变得困难重重。”
这是场面话,被陛下看中的人,想升迁什么理由找不到?
李世民道:“调来一同训练便是,训练完成再送他回泾州这种勇武的士卒,怎能不去战场杀伐效力呢?”
长孙无忌笑道:“臣明白了,此事臣会和侯君集相商。”
“嗯。”
李世民走了几步,忽然停顿,道:“若非他提出吞蝗移灾,真能安稳度过此次危机吗?”
长孙无忌知道李世民还要给陈舟赏赐,拱手道:“陈骑尉确实立下大功。”
“那就以救灾之功,封其万年县男吧。”
封封爵?!
唐初的爵位含金量很高,当初侯君集跟随秦王征战四方,立下那么大功,也才封全椒县子的爵。
若非开国从龙之功,也不可能封国公。
此后李世民很少封爵,全唐书记录过唐初封爵难度‘若非军功、政绩突出,若非皇室血缘,得爵如登天矣’。
而且这个爵也并非李世民一句话就能封赏,还需三省一致同意,才能下发。不然大唐的官吏是不承认的。就和封官一样,三省不同意,皇帝封赏的官就是斜封官,会被同僚鄙视,日后工作难度极大。简单点说,功要配位。
李世民侧目看向长孙无忌,道:“三省不同意吗?”
长孙无忌拱手道:“微臣会与他们细说,陛下放心。”
“嗯,那就好,去吧。”
长孙无忌心惊肉跳,陛下当真很看重陈舟这小子啊!
万年,陈府。
议事厅。
陈家所有人聚在此议事,当听闻陈舟要在长安再开一家红袖招铺子的时候,众人都觉得不妥。
陈老太爷和二婶认为长安那边没有任何根基,也没有人能在长安维持经营,红袖招虽然在万年打出了名气,但在长安未必能立足。
长安无疑比万年更加繁华,胭脂水粉市场早就被占领,若是冒然进入长安市场,可能会亏损。
陈舟也不气恼,反而很高兴。因为大家都有自己的思考,群策群力集思广益才能保证家族发展,陈舟一人能力有限,未必世事考虑周道。
不过他还是坚持道:“这些都可以放心,会有人替我们在长安宣传的,名气很快就能传播出去。”
众人疑惑,却也不知陈舟用什么办法,不过见陈舟信誓旦旦,陈老太爷便道:“大郎你既有信心,我们自然都支持。”
“这几日我让老二去长安跑一趟,看在那边租赁个门面铺子多少钱。”
陈舟嗯了一声,道:“好!不过得快些将此事办了,租金不是问题,门面就叫‘红袖招二店’。”
“为何不起个新名字呢?”二婶疑惑。
品牌连锁这个概念陈舟就没有唠叨那么多了。
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陈家这几个月再次得到发展,家族资产都在增加。
陈舟的武技却依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每天虽然花时间训练唐横刀熟练度,但苦于没有人打招过手,熟练度进步就显得十分缓慢。
不过已经快到六月底了,到秋七月陈舟就要回泾州继续履任府兵职,到了军营就能找老萧和老索过过招了,想必那个时候横刀会得到巨大的进步。
上次和崔姜宗一战,他至今依旧历历在目,他使用的上等熟练度匕首威力太大,陈舟也需要快点将横刀练到上等熟练度!
长孙无忌和三省细说了云骑尉陈舟的功劳后,三省也就不再反驳,毕竟这是陛下的意思,除非陛下的旨意实在离谱过分,一般合理范围内,三省都不会和陛下起直接的冲突。
封爵的使臣队伍此时已从三省出发,朝万年直奔而去。
二叔在长安租赁好了门面,陈舟也让二婶进货胭脂水粉运到长安,同时从陈府抽调两名机灵的婢女前去长安经营红袖招二店。
这一日,陈府后院来了几名贵客。陈家在万年接触到的人脉越来越贵重,今日来做客的是致仕前工部郎中家的女眷和另外几名致仕官的女眷。
他们此番来做客,也是为了和云骑尉交好关系,活络人脉。
不过就门第地位上而言,他们是高于陈府的,几名女子很别扭,心里似乎觉得陈家门第太低,不配他们前来拜访,但自家郎君却非要让他们来先疏通关系。
毕竟从女眷入手,日后他们再拜访陈舟,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哈哈哈,陈妹妹,这可不是什么梨木串哦,这是舍利子串。”
工部郎中家的女眷掩面而笑,余下几名女子也纷纷捂嘴笑着,陈母和二婶略显尴尬,虽然这段时间在学习礼仪,但对名贵的东西认知还是太浅,不得不惭愧的喝酒自罚。
这段时间陈母和二婶深感疲惫,待人接事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哪有以前在乡下那么自在痛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现在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翼翼,深怕哪个做的不好被人嗤笑,身心俱疲。
就比如今日,仅仅只是认错了手串便被人笑话了,虽然看似开玩笑,但对方心里怎么想,陈母和二婶也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