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陈招娣,和陈珊珊一道挤在人群后头。
等院里彻底安静下来,闫埠贵清了清嗓子,先咳嗽了两声,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他先是高谈阔论,从外头的革命形势,说到街道的动员任务,一套一套的,听得底下的人直打哈欠,末了,他话锋一转,终于绕到了四合院的头上来。
闫埠贵往椅子上一靠,眼神扫过底下的众人,最后落在角落里的易中海和刘海中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藏不住的得意。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声音洪亮得能传到后院:“说句实在话,如今这院里的情形,大伙也都看在眼里,以前啊,咱院里有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凡事都能商量着来。可现在呢?一大爷不一了,二大爷也不二了!往后啊,咱这四合院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可就都指着我这三大爷,给大伙张罗了!
这话刚落音,人群里就响起一声混不吝的吆喝,正是傻柱。他梗着脖子,扯着嗓门喊了一嗓子:“对!老大老二死了,老三当家!”
这话糙理不糙,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劲头,顿时戳中了众人的笑点。前院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有人笑得直拍大腿,有人笑得弯腰捂肚子,连角落里的易中海和刘海中都忍不住咧了咧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也没在意傻柱是不是咒他俩。
闫埠贵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刚端起来的架子瞬间垮了半截。他狠狠剜了傻柱一眼,没好气地喝道:“傻柱!你小子消停点,一边待着去!”
傻柱嘿嘿一笑,也没跟他较真,缩了缩脖子就不吭声了。
闫埠贵清了清嗓子,重新挺直腰板,把话题往正事儿上引:“行了行了,说点正经的!眼看就要过年了,大伙也都知道,现在讲究破四旧,以前那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老对联,那都是封建糟粕,今年可不能再用了!要说这写新对联的本事,全院上下,不还得是我三大爷?”
他这话一出,底下倒是没人反驳,闫埠贵的笔墨功夫,在院里确实是数一数二的。
“你们各家出红纸,笔墨我来准备,对联我来写。”闫埠贵大手一挥,摆出一副大方的模样,“往年写对联收的那点润笔费,今年我就大方一回,不收了!”
这话刚说完,底下众人刚要露出点笑脸,就听他话锋一转,拖长了语调:“但是,我是说但是啊!这写对联可是个费脑子的重活,熬灯费油的,耗神得很!今年那副食本上,不是能买花生瓜子了吗?大伙要是真心疼我,想意思意思,给我带点尝尝鲜,我也不反对!”
话音落地,前院里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就知道这老闫头不可能白干活!”“这算计的性子,真是一点都没改!”
闫埠贵却装作没听见,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三大妈在一旁赶紧打圆场,扯着嗓门说道:“大家伙都听着啊,就是个心意,凭良心来,可不强求!”
院里众人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毕竟三大爷那抠门的性子,全院上下谁不知道?指望他免费给各家写春联,那简直比等太阳打西边出来还难。众人嘻嘻哈哈地应和着。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突然划破了前院的喧闹:“一派胡言!”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秦京茹。
自打自家男人许大茂接任二大爷当上轧钢厂纠察队组长,秦京茹在院里走路都带着风,腰杆比往日挺直了不少,觉得谁都得给她几分面子。
此刻她看着闫埠贵大咧咧坐在主位上指手画脚的模样,心里头顿时不痛快起来,那位置,怎么看都该是她家许大茂的才对。
三大爷闫埠贵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猛地一拍桌子,指着秦京茹喝道:“秦京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着全院人的面,你说谁一派胡言呢?”
“我说的就是你!”秦京茹梗着脖子回怼,底气却比刚才弱了几分。
闫埠贵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八度:“你一个农村来的丫头片子,才进这四合院几天?初中都没毕业,就在这儿拽文嚼字的,你配吗?”
秦京茹被这番话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手指着闫埠贵,半天只憋出一个字:“你……你……”
“你什么你!”闫埠贵根本不给她插话的机会,唾沫星子横飞地继续训斥,“我教了这么多年书,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你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懂不懂什么叫尊敬长辈?在我面前撒野,你还嫩了点!”
这话一出,底下看热闹的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不少人都偷偷瞄着秦京茹,眼神里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秦京茹气得浑身发抖,偏偏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只能死死咬着嘴唇,胸口剧烈起伏着。
“说什么呢!”
突然一道响亮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许大茂披着一件厚实的干部大衣,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大衣的毛领衬得他面色发亮,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手里还拎着个公文包,派头十足。
三大爷闫埠贵一见是他,脸上的怒气瞬间敛去大半,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却还是硬着头皮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吆,许组长回来了。”
许大茂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倨傲的笑,下巴微微扬起,对着闫埠贵扬声说道:“啥许组长?闫老西,我今儿个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刚被任命为轧钢厂革命委员会副主任了!”
秦京茹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得像两盏灯,刚才憋的那股委屈劲儿一扫而空。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拉住许大茂的胳膊,压低声音又惊又喜地问道:“大茂,你说的是真的?”
许大茂一把甩开她的手,故意将声音提得更高,像是要让全院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好了,是许副主任!”
这话一出,前院里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嗡嗡地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