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大厅内，空气仿佛凝固。
林默与烬对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虽然没有实质的能量碰撞，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压力——那是意志与意志的较量，是道心与道心的对抗。
许久，烬突然笑了。
“好，就依你所言。”他收回目光，“所有涉事人员暂时软禁，由你全权调查。不过……时间有限。一个月内，必须给出结果。否则，吾将亲自处理。”
“一个月，足够了。”林默点头。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林默能感觉到，那些投向他的目光更加复杂——有钦佩，有担忧，有幸灾乐祸。而冰魄经过他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小心，这是个局。”
林默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他立刻前往软禁区——那是宫殿西侧的一座偏殿，周围布下了强大的禁制，内外隔绝。殿内关押着七个人：五个中小星域的代表，以及……青虚道长，还有一个林默不认识的白发老者。
“林默？”青虚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苦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道长，你怎么会……”林默挥手布下隔音结界，急切地问。
“说来话长。”青虚叹息，“三年前，大荒星域的概念锚定大阵出现异常波动，疑似有外部势力在尝试渗透。我奉青璃之命，出来查探情况，结果发现了烬的阴谋——他不仅想整合第三层，还想利用源初禁地的力量，取代源初意志，成为新的宇宙主宰。”
“这我知道。”林默说，“空玄前辈已经提醒过我。”
“空玄？”青虚旁边的白发老者突然开口，“他还活着？”
林默看向老者：“前辈是？”
“老朽‘时光’，天机阁最后一任阁主。”老者自我介绍，“也是空玄的师兄。当年源初意志创造白幽时，我们师兄弟都在场。”
又一个上古存在！
林默心中震动，连忙行礼：“见过时光前辈。”
“不必多礼。”时光摆摆手，“既然你见过空玄，那应该知道烬的野心。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联合联盟内部的反抗力量，阻止他的计划。但没想到……被烬提前察觉，设局陷害。”
“陷害？”林默皱眉，“那些所谓的‘勾结观察者议会’的证据，是伪造的？”
“半真半假。”青虚说，“我们确实在尝试联系其他反抗势力，包括一些对观察者议会不满的第四层存在。但这不叫勾结，这叫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烬故意扭曲事实，给我们扣上叛徒的帽子。”
林默明白了。烬这是在清除异己，同时试探他的立场。
“一个月内，我必须给出调查结果。”他说，“如果证明你们无罪，烬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证明你们有罪……那更糟。”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时光说，“既能让烬暂时满意，又能保全我们的力量。”
“什么办法？”
“假意认罪，换取时间。”时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烬真正想要的，不是我们的命，是源初禁地的力量。在得到那股力量前，他不会真的对联盟内部大开杀戒。我们可以承认部分‘错误’——比如擅自联系外部势力，违背了联盟纪律——接受惩罚，但保留核心力量。这样既能安抚烬，又能争取时间，等真理圣殿开启时，再图后计。”
林默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确实，烬现在的主要精力都在源初禁地和真理圣殿上，只要不触及他的根本利益，他应该不会在关键时刻引发内乱。假意认罪，虽然会让青虚他们受些委屈，但至少能保住性命和实力。
“委屈各位了。”他歉然道。
“无妨。”青虚笑了，“只要能阻止烬的野心，这点委屈算什么。倒是你，身处狼窝，更要小心。”
“我知道。”林默点头，“另外，大荒星域那边……青璃还好吗？”
“她很好，就是很想你。”青虚说，“概念锚定大阵虽然出现波动，但暂时还能维持。她让我转告你：放手去做，家里有她守着。”
林默心中一暖。有青璃在后方，他才能在前线全力周旋。
“我会尽快解决这里的事，然后回去看她。”
离开软禁区，林默回到自己的住处——那是烬分配给他的一座独立宫殿，位于烈焰宫殿群的外围，相对独立。
他刚进门，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冰魄长老？”林默看向内室。
冰魄从阴影中走出，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样子：“我来提醒你，烬已经对你起疑了。今天在议事大厅的试探，只是开始。”
“我知道。”林默请他坐下，“长老有什么建议？”
“加快真理圣殿的准备工作。”冰魄说，“只要进入圣殿，获得传承，你就有足够的实力与烬抗衡。在这之前，尽量不要与他正面冲突。”
“时间呢？圣殿还有三年才开启。”
“但准备工作现在就要开始。”冰魄取出一枚冰晶令牌，“这是天霜星域的‘极寒秘库’令牌，里面储存着我们百万年来收集的珍稀资源，包括时间类、空间类、概念类的宝物。你拿去用，尽快提升实力。”
林默接过令牌，入手冰凉，但心中温暖。冰魄这是把天霜星域的底蕴都拿出来了，这份信任，沉甸甸的。
“多谢长老。”
“不必谢，这是投资。”冰魄很直接，“我们看好你的潜力，也希望你能在圣殿中协助冰魄获得时间本源。各取所需。”
这种直白反而让林默更放心。明码标价的合作，比虚伪的友谊更可靠。
“另外，关于源初禁地……”冰魄压低声音，“我们查到了一些线索。禁地的入口确实在暗影裂隙深处，但需要三把钥匙才能打开：源初之种、调和体，以及……‘虚无之心’。”
“虚无之心？”
“一种特殊的晶体，能将一切存在转化为虚无，也能将虚无转化为存在。”冰魄解释，“当年源初意志封印自己的力量时，设置了这三重保险，防止被不轨之徒获取。烬现在已经有了前两把钥匙的线索——就是你，和白幽。他缺的，就是虚无之心。”
林默心中一动。虚无之心……他想起在暗影裂隙封印泄漏点时，白幽将虚无概念转化为晶体的手段。难道那种晶体，就是虚无之心的雏形？
“虚无之心在哪里？”
“不知道。”冰魄摇头，“传说它被源初意志分散成了三份，藏在三个不同的时空断层中。烬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但似乎还没集齐。”
林默暗暗记下这个信息。如果能先烬一步找到虚无之心，就能掌握主动权。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冰魄才悄然离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默表面上在调查“叛徒案”在暗中做三件事：
第一，利用极寒秘库的资源，继续巩固修为，同时研究虚无之心的线索。
第二，通过青虚和时光，联系联盟内部的反抗势力，暗中组建“反烬同盟”。
第三，以准备真理圣殿探索为名，调阅联盟的所有技术资料，尤其是破界舰的设计图——他要弄清楚，烬到底在计划什么。
进展很顺利。
极寒秘库的资源远超想象，林默在其中找到了三件对他帮助极大的宝物：
“时空沙漏”，能小范围操控时间流速，虽然比不上时间密室，但在战斗中很有用。
“概念棱镜”，能分析任何概念的结构，有助于理解更高层次的法则。
“源初碎片”，据说是源初意志当年散落的意志碎片，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但其中蕴含的源初之力，让林默的源初之种又壮大了一圈。
借助这些资源，他的实力稳步提升，已经稳固在第四层中期，实际战力接近后期。
反烬同盟也初具规模。除了青虚、时光、冰魄这三位核心，还暗中拉拢了七个中小星域的代表，以及两位对烬不满的烈焰星域高层。总人数不多，但都是精锐，而且立场坚定。
至于破界舰的设计图……林默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那些舰船的主要功能不是撕裂空间，而是“概念锚定”——它们能锁定某个特定概念（比如源初意志的力量），然后强行将其“抽离”所在时空，转移到指定位置。
烬这是要……直接把源初意志的封印力量抽出来，据为己有！
“好大的手笔。”林默心中凛然。
这种技术已经触及了宇宙的根本法则，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整个时空的崩溃。烬为了力量，已经不顾一切了。
一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林默向烬提交了调查报告。
报告的内容很巧妙：承认青虚等人擅自联系外部势力，违反了联盟纪律，但否定了“勾结观察者议会”的指控。建议的惩罚是：剥夺他们在联盟的职务，软禁三年，等真理圣殿探索结束后再行发落。
这个结果，既给了烬面子，又保住了青虚他们的性命和实力。
烬看完报告，沉默良久。
“林默，你很会做事。”他最终说，“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软禁地点要由吾指定——就关在‘烈焰地牢’吧，那里安全。”
烈焰地牢，那是烬的私人监狱，守卫森严，而且有特殊的禁制，能隔绝一切内外联系。把青虚他们关在那里，等于切断了林默与他们的直接联系。
但林默没有反对，因为反对也没用。
“遵命。”
“另外，”烬话锋一转，“真理圣殿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三个月后，我们出发前往无尽星海。在这之前，你陪吾去一个地方。”
“哪里？”
“暗影裂隙。”烬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吾找到了虚无之心的第一块碎片，需要你去帮忙取回。”
终于来了。
林默心中一紧，但面上平静：“能为大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很好。”烬笑了，“三日后出发。这次行动要保密，只有你我二人。”
二人行动？这是要单独对付他？
林默暗中警惕，但依然点头：“明白。”
回到住处，他立刻联系了冰魄和白幽。
“烬找到了虚无之心的碎片，要我陪他去取。”他说，“我怀疑这是个陷阱。”
“肯定是陷阱。”白幽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烬早就想对你下手，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次单独行动，正是他解决你的好时机。”
“那你还去？”冰魄皱眉。
“不去的话，他会立刻翻脸。”林默说，“而且，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如果能在那里反杀烬，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太冒险了。”冰魄反对，“烬是第四层后期，而且老谋深算，你就算有白幽相助，胜算也不大。”
“所以需要准备。”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冰魄长老，麻烦你联系反烬同盟的所有人，做好随时起事的准备。如果我能成功，你们就立刻控制烈焰星域。如果我失败……那就执行备用计划，尽量保存力量，等待真理圣殿开启。”
“备用计划？”
“我已经将联盟的所有技术资料，以及反烬同盟的名单，加密存储在了水源星的深蓝节点。”林默说，“如果我回不来，你们就去那里取出资料，继续反抗。记住，真理圣殿才是关键——只要能进入圣殿，获得传承，就有翻盘的可能。”
冰魄沉默许久，最终点头。
“好，我答应你。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会的。”
通讯结束，林默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他将时空沙漏、概念棱镜带在身上，又将源初碎片融入源初之种，让实力达到巅峰状态。白幽也做好了全力出手的准备——这是她苏醒后的第一战，也可能是最后一战。
三日后，烈焰宫殿前。
烬已经在那里等他，只带了一艘小型星舰。
“走吧。”烬淡淡地说。
两人登上星舰，朝着暗影裂隙方向飞去。
星舰内，气氛沉默而压抑。林默能感觉到，烬的气息比上次见面时更强了——看来这三年来，他也没闲着。
“林默，你知道吗？”烬突然开口，“吾很欣赏你。如果可能，吾真的希望你能成为吾的继承者，而不是敌人。”
“大人说笑了，我怎么会是您的敌人？”林默平静回应。
“呵呵，不必装傻。”烬笑了，“你暗中做的那些事，吾都知道。联系天霜星域，组建反烬同盟，调查破界舰的秘密……你很聪明，也很能干。可惜，你不懂得一个道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都是徒劳。”
他转身，直视林默：“吾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交出源初之种和白幽，效忠于吾。等吾成为新的源初意志，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摊牌了。
林默也笑了：“我也给大人一个机会：放弃野心，安心做第三层的盟主。否则，今日这暗影裂隙，可能就是您的葬身之地。”
两人对视，眼中都燃起了战意。
星舰穿过最后一道跃迁点，暗影裂隙，到了。
前方，那道横跨星域的漆黑裂痕，依旧在喷发着彩色乱流。而在裂痕深处某个位置，隐约能看到一点诡异的白光——那就是虚无之心碎片所在？
“走吧，让吾看看，你这十年的长进。”
烬率先飞出星舰，化作一道赤金流光，冲向裂痕深处。
林默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这一战，关乎生死，关乎未来，关乎整个第三层宇宙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