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祖祠，烛火通明。
林默、青璃、青虚三人围坐在石桌前，桌上摊开着一卷星图，旁边放着万象镜。镜面倒映着跳动的烛火，偶尔会闪过一些模糊的影像，那是镜灵在自动记录周围的一切——当然，禁录区的内容已经被模糊处理。
“所以，你不但得到了概念神器，还吸收了数百个‘自己’的记忆和经验？”青虚捋着胡须，眼中满是惊叹，“这机缘……老道活了几万年也没见过。”
“祸福相依。”林默摇头，“那些记忆虽然带来了力量，但也带来了负担。我现在偶尔会分不清，某些想法是来自‘我’，还是来自‘他们’。”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就像脑子里住了几百个房客，虽然大部分时间很安静，但总有那么几个会突然说话。”
青璃握住他的手：“能剥离出去吗？”
“暂时不能。”林默说，“他们已经和我的灵魂融合，强行剥离会损伤根本。而且……他们确实帮了我很多。没有那些对空间乱流的理解，我杀不死乱流之主。”
他顿了顿，又说：“但这不是最大的问题。”
“万象镜？”青虚看向桌上的镜子。
“嗯。”林默点头，“星瞳给了我百年时间，百年后他会来收回镜子。到时候，镜灵会交出所有记录——虽然我设了禁录区，但以星瞳的手段，未必不能破解。”
“那怎么办？”
“两条路。”林默伸出两根手指，“第一，百年内突破到第四层，拥有和星瞳平等对话的实力。那样就算记录暴露，他也不敢轻易动我。”
“第二呢？”
“第二，在百年内找到另一件概念神器，取代万象镜的功能。”林默说，“这样我就可以提前归还万象镜，避免记录暴露。”
青虚皱眉：“两条路都很难。突破第四层需要契机，不是埋头苦修就能成的。至于另一件概念神器……归墟深处可能还有，但那里太危险了。”
“我知道。”林默看向窗外的星空，“所以我要做一个长期的规划。”
他站起身，走到星图前。
“首先是防御。周天星斗大阵必须尽快完成，这是大荒的第一道防线。完成后，大荒将暂时从宇宙的因果网络中‘隐身’，高层存在很难直接定位。”
“其次是发展。”他指向星图上的几个光点，“大荒的修炼体系太落后了，最高只到圣境。我要创立一套能从淬体一直修炼到第四层的完整功法体系，提升整个世界的实力。”
“最后是探索。”林默的手指划过星图，“宇宙很大，大荒只是沧海一粟。我需要走出去，寻找盟友，寻找资源，寻找突破的契机。”
青璃和青虚静静听着。
许久，青虚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林默说，“周天星斗大阵今晚就能完成，明天开始，我要闭关推演功法。短则三月，长则三年，我会创出第一版。”
“那我们做什么？”青璃问。
“你们帮我管理大荒。”林默看着她，“青璃，你是青丘公主，在南荒有很高威望。青虚道长德高望重，在人族和妖族都有影响力。你们联手，应该能协调各方势力，为接下来的变革做准备。”
青璃用力点头：“交给我。”
青虚也点头：“老道会尽力。”
计划定下，三人分头行动。
青璃和青虚去完成周天星斗大阵的最后步骤，林默则进入祖祠密室，开始闭关。
密室里空无一物，只有一面墙。墙上刻满了符文，是林默之前布下的时间加速阵法——这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百倍。
他要在这里，用最短的时间，创出能让大荒生灵修炼到第四层的功法。
“开始吧。”
林默盘膝坐下，意识沉入识海。
识海中，无数记忆碎片在漂浮。有他自己的，有虚尘的，有那些“迷失林默”的，还有从真理圣殿和万象镜中得到的信息。
他要用这些信息为基石，推演出一条全新的修炼之路。
时间一天天过去。
外界三个月，密室里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
林默睁开了眼睛。
他的头发又长长了，黑白分明的发色在烛光下格外显眼。眼中倒映着无数法则的轨迹，那是推演功法带来的副作用——短时间内接收了太多信息，需要时间消化。
但成果是显着的。
他面前悬浮着三枚玉简，每一枚都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芒：白、黑、灰。
白色玉简里是《创生经》，以创造之力为核心，走的是温和、稳健的路线。修炼者需要感悟生命、自然、秩序等正面概念，最终以“创造自我世界”的方式突破到第四层。
黑色玉简里是《归墟诀》，以吞噬之力为核心，走的是霸道、激进的路线。修炼者需要不断吞噬外物强化己身，最终以“吞噬万法归一”的方式突破。
灰色玉简里是《平衡真解》的完整版，也是林默自己走的路。这条路最难，需要同时掌握创造和吞噬，在两者之间找到完美平衡。但一旦走通，实力远超同阶。
“三选一，还是三选三？”林默自语。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三枚玉简都公开，让修炼者根据自身情况选择。
他走出密室。
外界正是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带着青草和露水的清香。青璃趴在石桌上睡着了，手边还放着未看完的卷宗。
林默轻轻走过去，想给她披上外衣。
但青璃立刻醒了——这三个月的压力让她睡眠很浅。
“你出关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到林默手中的玉简，眼睛一亮，“成功了？”
“嗯。”林默将三枚玉简递给她，“你看看。”
青璃神识扫过，脸色从惊喜转为凝重。
“这……太惊世骇俗了。”她说，“大荒现有的修炼体系，最高只能到圣境巅峰。你这三套功法，直接给出了通往第四层的完整路径。传出去，会引起整个宇宙的震动。”
“所以才需要谨慎。”林默说，“我打算先在小范围试点。青丘狐族，还有青虚道长信任的几个人，第一批修炼。如果没问题，再逐步推广。”
青璃点头：“这样稳妥。那……我先修炼哪一套？”
林默看着她，笑了：“你适合《创生经》。天狐血脉本就亲近自然，走创造之路事半功倍。而且……”
他顿了顿，轻声说：“我不想你走吞噬之路。那太苦了。”
青璃心中一暖，握紧了白色玉简。
“好，我听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大荒开始了悄无声息的变革。
青丘狐族的三百名核心族人，成为了第一批《创生经》的修炼者。青虚道长挑选了七名人族和妖族的天才，传授了《归墟诀》。而《平衡真解》，林默暂时只传给了青虚——老道士活了数万年，心性沉稳，最适合走这条最难的路。
修炼的效果立竿见影。
三个月后，青璃突破到了领域境巅峰，触摸到了圣境的门槛。这在以前需要至少百年苦修。
半年后，青虚道长以《平衡真解》为基础，重新梳理了自己的修为，实力暴涨三成。他感慨地说：“如果早三万年得到这套功法，我可能已经突破到第四层了。”
一年后，第一批修炼者中，有十七人突破了大境界。整个大荒的高端战力，提升了至少五成。
但变革也带来了问题。
首先是资源消耗。《创生经》需要大量天材地宝，《归墟诀》需要不断吞噬，《平衡真解》更是两者都要。大荒的修炼资源开始紧张。
其次是功法外泄的风险。虽然林默在玉简中设下了禁制，一旦有人试图外传，玉简会自动销毁。但世上没有绝对的安全，总有人会想办法破解。
最后是……高层存在的关注。
尽管有周天星斗大阵屏蔽，但大荒整体实力的快速提升，还是引起了宇宙法则的微妙波动。这种波动，可能会被某些敏感的存在捕捉到。
林默知道，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加快脚步。
闭关的第二年，林默开始实施计划的第二步：走出去。
他带着万象镜，撕裂空间，来到了大荒所在的星域边缘。
这里有一座古老的传送阵，是上古时期留下的，连接着附近的几个世界。但传送阵已经荒废了数万年，阵法核心破损，坐标混乱。
林默用了三天时间，修复了传送阵。
他调整坐标，选择了三个相对友好的世界作为第一站：灵木界、金锋界、水云界。
这三个世界都和大荒有过交流，虽然关系不算亲密，但至少没有敌意。
第一站，灵木界。
这是一个以植物为主的文明，整个世界被茂密的森林覆盖。灵木族的族人都是树精花妖，性情温和，擅长培育灵药。
林默以“大荒使者”的身份拜访，受到了热情接待。灵木界的大长老“木心”是一位活了十万年的古树精，修为相当于圣境中期。
两人在树屋里会谈。
“林道友带来的《创生经》，对我灵木族有极大启发。”木心长老的声音苍老而温和，“我们愿意用十万株‘万年灵木心’交换完整版功法。”
万年灵木心是灵木族的特产，蕴含磅礴的生命能量，是修炼《创生经》的绝佳辅助资源。
“成交。”林默点头。
交易完成，双方都满意。林默得到了急需的资源，灵木族得到了突破的契机。
更重要的是，双方达成了初步的盟友关系——在危机时刻，可以互相支援。
第二站，金锋界。
这是一个金属文明，整个世界到处都是矿山和熔炉。金锋族是金属生命体，性格刚直，擅长炼器和阵法。
这里的交流就不那么顺利了。
金锋族的族长“铁骨”对林默抱有戒心，认为大荒突然拿出如此高深的功法，背后必有阴谋。谈判一度陷入僵局。
最后，林默提出用实力说话。
他和铁骨在星空战场打了一场。
林默压制修为到圣境中期，与铁骨同阶对战。三百回合，最终林默以一招“平衡·归墟”险胜。
铁骨服了。
“强者为尊，你比我强，我听你的。”这位金属族长很干脆，“金锋族愿意用一万吨‘星辰精金’交换功法，并且和大荒结盟。”
星辰精金是炼制圣器的核心材料，大荒极度缺乏。
第三站，水云界。
这是一个海洋文明，整个世界都是水。水云族是水元素生命，性情多变，擅长幻术和占卜。
这里的交流最为诡异。
水云族的女王“涟漪”没有直接谈交易，而是带着林默来到世界中心的“预言泉”。
泉水倒映着星空，涟漪女王指着泉水说：“我看到了未来。百年后，会有一场席卷整个第三层的灾难。大荒是灾难的中心，也是希望的中心。”
“什么灾难？”林默问。
“高层存在的清洗。”涟漪女王语气凝重，“第四层和第五层的某些存在，认为第三层的发展太快了，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他们准备发动一场‘降维打击’，将第三层的顶尖强者全部抹杀。”
林默心中一沉。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有什么办法阻止？”
“联合。”涟漪女王说，“第三层所有世界联合起来，形成一个‘星盟’。集整个第三层的力量，或许能对抗高层存在的干预。”
她看向林默：“大荒有完整的进阶功法，这是最大的筹码。如果你愿意将功法共享给所有愿意结盟的世界，水云界第一个加入。”
林默思考良久。
“我需要时间考虑。”
“你只有十年。”涟漪女王说，“预言显示，十年后，第一批‘清洗者’就会降临。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最近发展最快的大荒。”
带着沉重的心情，林默返回了大荒。
他将三个世界的收获和预言告诉了青璃和青虚。
“十年……”青璃脸色发白，“太短了。”
“但也是机会。”青虚反而很冷静，“如果能借此机会整合第三层的力量，大荒将成为星盟的核心。到时候，就算是高层存在，也要掂量掂量。”
林默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下一步计划是：五年内，整合大荒所在星域的所有世界。十年内，推动星盟成立。”
“这需要多少资源？多少人力？”
“所以要加快功法推广了。”林默说，“从明天开始，《创生经》和《归墟诀》全面公开。所有大荒生灵，只要愿意，都可以修炼。”
“《平衡真解》呢？”
“暂时不公开。”林默摇头，“这条路太难，不适合大规模推广。但我会挑选一批心性、天赋都顶尖的人，亲自传授。”
计划定下，大荒进入了高速发展期。
功法公开的第一年，大荒新增了三百名领域境，五十名圣境。
第二年，这个数字翻了一倍。
第三年，大荒的整体实力，已经超过了周边三个世界的总和。
第四年，林默开始主动出击，用武力和谈判相结合的方式，整合周边世界。愿意结盟的，共享功法。不愿意的……打到愿意为止。
第五年，大荒星域联盟成立，包含十七个世界，总人口超过千亿，圣境强者过万。
第六年，星盟的构想开始向整个第三层扩散。
第七年，第三层三千世界，已经有三分之一表达了加入星盟的意向。
第八年，第一个反对者出现了——天火界，一个以火焰文明为主的世界。天火族认为星盟是变相的征服，联合了十几个世界组成“反星盟联盟”。
第九年，两大联盟爆发冲突，战争波及上百个世界。
第十年，战争进入白热化。
而预言中的“清洗者”，也如期而至。
大荒，青丘。
林默站在观星台上，看着星空。他的身后，是青璃、青虚，以及星盟的十七位盟主——来自不同世界的顶尖强者。
所有人都看着天空。
那里，一道金色的裂缝正在缓缓撕开。
裂缝中，走出了一队身影。
一共十二人，每个人都穿着银白色的战甲，战甲上流淌着法则的纹路。他们的气息浩瀚如海，每一个都达到了第四层初期的水准。
为首的是一名金发男子，面容冷峻，手持一杆金色长枪。
“第三层的蝼蚁们。”他开口，声音传遍整个星域，“你们的发展已经触犯了‘宇宙平衡法则’。现在，我以观察者议会执法队的名义，命令你们：解散星盟，废除所有超越第三层限制的功法，所有圣境巅峰以上的存在，自废修为。”
“否则，”他举起长枪，“格杀勿论。”
星空一片死寂。
许久，林默踏前一步。
“如果我们说不呢？”
金发男子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那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