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鸢长这么大,心跳从来没这么快,这么重过。
她清楚地知道,现在放开薄屿森,让他走,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
可是什么呢?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抓着他衣服的手,越来越紧。
“没错,我是故意让李嘉乐抓我的……”
司鸢知道,如果她再不坦白,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李嘉乐有李家撑腰,他绝对不会因为那一点教训,就从一个畜生变成一个好人。”
“他不会放过我,我也不想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那种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伤害我的想法,就象一把刀悬在我的头顶,让我半夜都能惊出一身冷汗。”
司鸢眼框红得真切,鼻尖也泛着生理性的粉红,第一滴泪是没忍住的酸,顺着脸颊滑进嘴角,咸得发涩。
“可能你会觉得我太狠了,可只有李嘉乐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我才会安心。”
司鸢一直不赞同一个观点。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伤还伤、以打还打——
真的公平吗?
不——
一点也不公平。
因为从一开始,你根本没想过要伤害对方。
只有让对方比他对你造成的伤害,痛苦千倍万倍,这才是公平。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在薄屿森心目中,是一个长得漂亮、温柔乖巧、听话懂事的小女人。
而不是一个满腹算计、谎话连篇的坏女人。
偏偏,薄屿森太聪明了,她以为很高明的那些手段和伎俩——
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哭着哭着,声音就放软了,带着刻意放大的委屈,“我很害怕……”
看着司鸢泪流不止,眼尾通红,薄屿森喉结滚了滚,眼底终究闪过一丝不忍。
“你还知道害怕?”
“我怎么不知道害怕……”
司鸢很会察言观色,察觉到薄屿森的态度软化了一些,她轻轻握住他的手。
“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和233,233会一直记得我,但你……”
司鸢委屈地将头靠在薄屿森怀里,“肯定转头就把我忘了。”
薄屿森皱着眉想将司鸢推开,司鸢将他抱紧,“别推开我,我真的很想很想你。”
薄屿森无视司鸢的委屈和求和,一把举起她的手,手腕上的淤青顿时暴露在两人眼中。
“你真该庆幸自己命大,否则警方赶到的时候,你就算有命活着,恐怕也是废人一个。”
司鸢从来不信命,她之所以能等到救援到来,是因为她一直在拖延时间,跟命大没关系。
“是你……”
被泪水浸染过的眼睛,越发的漆黑明亮。
“是你救了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不会再有人伤害我了。”
司鸢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未散的鼻音,“我知道错啦,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见薄屿森没动,她往前凑了凑,指尖小心翼翼蹭了蹭他的手背,“你别皱着眉好不好,看你这么不开心,我太太太太太难受了。”
“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薄屿森深吸一口气,侧过脸,避开她湿漉漉的眼神,“下不为例。”
“好。”
司鸢答得极快。
随后,脑袋靠在了薄屿森怀里,“头晕。”
“别卖惨。”
薄屿森的语气虽硬邦邦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扶住了司鸢。
“没卖,是真的晕……”
司鸢没撒谎,她每次哭狠了,就会头晕。
薄屿森将人带到沙发上,让人送来一杯热水。
司鸢抓着他的骼膊,“我饿了,想吃糯米团,黑芝麻馅的。”
薄屿森:“……”
射击场离市区四十多公里,附近又没有买糯米团的。
薄屿森让人先准备了餐食。
江折和郁牧尘休息去找薄屿森的时候,薄屿森正在陪司鸢吃饭。
一个吃得津津有味,一个冷着脸看着。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江少……郁总……”
司鸢放下筷子,优雅起身,向两人打招呼。
有外人在场,她会保持自己司家人该有的礼仪和姿态。
“嗨呀……吃饭怎么不叫我啊,我快饿死了……”
江折看着桌上都是清淡的菜,不用想,也知道是司鸢喜欢的。
因为薄屿森无辣不欢。
“这么点菜,怎么够吃啊,服务员,多加几个菜……”
江折大手一挥,点了一桌子菜。
“司小姐,还是第一次跟你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太荣幸了,你多吃点,千万别客气。”
“谢谢江少……”
司鸢入座后,没再怎么动筷子。
江折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使眼色让郁牧尘问薄屿森。
郁牧尘当没看见,蒙头干饭。
江折很无语,决定自己开口。
然而下一秒——
薄屿森突然起身,“你们慢慢吃。”
江折:“诶,就走啊。”
“有事。”
说完,薄屿森头也不回地离开。
司鸢见状,朝江折和郁牧尘微微颔首,“那我也先失陪了。”
江折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我好象什么都没说吧,他们怎么就走了?”
郁牧尘语不惊人死不休,“谁会喜欢电灯泡的存在。”
“什么?谁……你说谁是电灯泡?”
江折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我吗?”
郁牧尘:“或许、可能、大概还有我。”
江折:“……不是,他俩到底什么情况啊?屿森不会真的糊涂到喜欢上司鸢了吧?”
郁牧尘如台风过境,填饱了肚子。
“你觉得屿森好哄吗?”
“好哄个屁,小时候生气就哄不好,从国外回来更是变本加厉。”
江折一个劲儿地吐槽,“前段时间,我看他那么宝贝一个廉价的打火机,抢过来用了一下,两个月没理我。”
郁牧尘擦完嘴起身,“可司鸢仅用半个小时就哄好了他,这说明什么?”
江折一愣,“说明什么?”
郁牧尘:“把这一桌子菜吃完,你就想通了。”
郁牧尘走了,他现在虽然接手了郁家,可还有很多人搞小动作。
他得去敲打敲打,免得有些人蹬鼻子上脸。
江折:“……有什么神奇吗?”
将一桌子菜都吃完,江折都快吃吐了。
也没想明白,到底说明了什么?